姚立法失踪：我们的选举权和被选举权

6月15日被绑架的姚立法先生至今全无音讯。

姚立法是个符号。

姚立法们是个符号。

1987年，湖北潜江的姚立法先生以独立参选人身份参选人大代表，经过十几年的努力，1998年当选为潜江市第四届人大代表。今年开始到2012年底，全国县乡两级人大将换届选举，民间又有江西新余的企业员工刘萍，魏忠平，四川作家李承鹏，作家夏商，中国政法大学教师吴丹红，江苏常州的企业员工何鹏、浙江杭州的徐彦，河南的企业家曹天等150多位人士，均表示将参选所在区的人大代表。

甦醒之风从草根的内心吹来。

虽然大家都知道，就事论事，至少在目前，他们失败的几率要远远大于成功的几率，但我们绝不可小看他们此举的意义。

国家行政学院教授竹立家说，这说明了我们国民素质在提高、参与政治生活的意愿在提高。“这是法律框架和制度框架内的一种行为，对我们国家的长久、稳定发展非常有好处。”竹立家说，地方政府也应该鼓励公民的参选热情和意愿。

笔者认为，这反映了他们代表底层民众诉求切身利益的渴望，是在体制框架内对人大代表制度改革的积极探索，是用自己的实际行动来兑现宪法规定的权利：选举权和被选举权。

我们常说，什么什么是宪法赋予我们的权利。事实上，宪法只能规定你有某项权利，使你的权利从形式上得到认可，成为使它得以实行的必要条件。但宪法没有也不可能把它完整的“赋予”你，使你畅通无阻，手到擒拿。

一位宪政学家这样阐述权利：

“……字面上的规定权利并不是民众拥有该项权利的充分条件。这种充分条件是：从法律上拥有该项权利的一切人，在社会上行动起来。坚决、勇敢、顽强、持续的维护它们，捍卫它们，运用它们。”我国宪法规定，“年满十八岁的中国公民，都有选举权和被选举权”。我们手中，也的确多次发来一张票，上面事先印好一些陌生的名字，然后被要求在上面画圈或叉，完成把它投进票箱的程序，可是，你了解那些人的德行才干，治国方略，政治主张吗？当你的权益受到侵犯，你会找他们中的哪一个倾诉呢？我相信，对此，许多人都只能一脸茫然。

至此，姚立法，姚立法们这些符号的意义蓦地凸现出来，光彩四溢！

从什么时候起，我们已习惯了“被代表”，被支配”，“×指向哪里就奔向那里”,”一生交给×安排”，“永做革命的螺丝钉”“服从组织安排”……这样的词语和句子在充斥在我们的词典中，血液里。我们不知道有自己的权利，甚至也不知道有自己的思维。

后来我们知道了人民代表大会制度，知道了有一种人叫做“人民代表”。不错，他们中大量的是父母官，还有许多各行各业的英雄，模范，专家，精英，熠熠闪光的明星，在国际国内得过这样那样的大奖……可是，我们了解他们知道多少百姓的苦乐，胸中有多少治国的韬略吗？当有了互联网，我们又多多少少的窥见到他们的形象，听到一些他们的精彩的语录，雷人的提案了——一位八十多岁的大字不识几个的农妇，合作化时是你的代表，大跃进大炼钢铁是你的代表，人民公社饿殍遍野时又是你的代表，改革开放是你的代表，构建和谐社会科学发展观又是你的代表……他们有人表示“我从不投反对票，不给上面添乱”；有人提议建立毛泽东城，继续造神，以落实胡主席的“不折腾”；有人提议调遣农民工到西部去垦荒；有人提议以女性精神应对世界经济危机；有人提议设立“学士后”学历，延长大学学制，以解决大学生就业难；有人提议全国统一穿国服，以拉动内需；有人提议给每台电脑每部手机都装上监控器，以严防犯罪……

面对如此思想水平，如此认识能力，你能指望他们为你解决什么问题呢？

不错，他们当中有许多饱学之士，肱骨之才，但是，他们当然会知道他们这个代表的来源，和屁民的举手不举手其实是没多大关系的。于是，当为党说话还是为百姓说话作选择时，他会怎样做？“权力只会对权力的来源负责”。

这时候。我们就发现我们手中的所谓选举权和被选举权是何等的苍白，几近于失血。对那些尸位素餐的酒囊饭袋，你只能看着他们隔两年来风光一次，吃几顿饭，发一些不靠谱的言论，你完全没有办法罢免他们；对那些关心国计民生，有强烈社会责任感，又对国事有真知灼见的人，你没有任何途径可以选举他们去参与国事……你发现自己和宪法上的条文之间有一段长长的空白地带。

这时候，姚立法，姚立法们站出来，开始行走。他们要自己去趟过那一段长长的空白地带。他们其实就是我们呀，是我们心中的梦想！

那空白地带并非空白。准确的说，那应该叫做荒原。

既是荒原，就有蒺藜，有草莽，有暗藏的洞穴沟壑，有蛰伏的蝎子毒蛇……既是荒原，现在有一个人，有几个人要去趟过，这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就拿是难免被误解，被曲解，会让人恐惧，也会让人因恐惧而冷漠……

于是有了各种各样的说法。

于是发生了这样那样的事情。

其一，‘没有法律依据”，全国人大法工委负责人说。“我国的县乡人大代表候选人，只有由各政党、各人民团体和选民依法按程序提名推荐的“代表候选人”，经讨论、协商或经预选确定的“正式代表候选人”，没有所谓的“独立候选人”。“‘独立候选人’没有法律依据。”但就在同一次讲话中，他亦承认，“我国宪法和选举法规定，中华人民共和国年满十八周岁的公民都有选举权和被选举权”，“代表候选人由各政党、各人民团体联合或者单独提出，或者由各选区选民十人以上联名提出……”民间所说的“独立候选人”（或“独立参选人”）实际上是指：在人大代表直接选举过程中，未经政党和团体提名推荐，经过自身努力获得选民联名提名推荐的人大代表候选人。只是二者之间的名称未得到统一规范而已。名者，实之器也。名称只是阐述实质的一个工具。名称的不规范，怎能以此否定事情的实质呢？所以，此言一出，立刻遭到专家的驳斥，有网友也立即指出，这不过是做文字游戏。

再从实践看，过去十多年，北京、深圳等地一直都有独立候选人竞选人大代表的案例。他们当中既有成功也有失败。北京市海淀区、东城区，都有过独立候选人当选人大代表的先例。既然如此，岂不是这些地区的人大代表选举十多年来就一直在作违法操作？

其二，有些独立参选人（较之“独立候选人”，“独立参选人”似乎更准确些）被指出没有选举权和被选举权。

泛泛地看，这很正常。哪一个群体，不会有一个或几个不合条件的成员呢？伟光正的党中央，一路走来，不是还不断的混进过这分子那分子，这’叛徒”那”内奸，””走资派”“反革命”么？独立参选人中个别不符条件者，剔除就是。

具体的看，就很值得分析。江西新余一个名叫的杨剑云的人，在说明独立参选人刘萍没有选举权和被选举权时说，“……刘萍此前多次鼓动或参与非正常上访。我们核实发现，2010年7月至10月，刘萍先后3次进京上访，被北京市公安局西城分局训诫三次；该年10月，刘萍因在北京非正常上访，被新余市袁河公安分局拘留10日。”我们要问杨剑云先生，什么叫“非正常上访”？怎样做才是“正常上访”？一个公民，到北京上访，向自己的政府投诉，怎么就成了“非正常上访”？到北京上访，就得被训诫，就得被拘留，被训诫被拘留就没有选举权和被选举权了。我们把这个长长的链条简化一下，那就是说，你参加上访，做了访民，就没有选举权和被选举权。那是不是说，公民的权益被侵犯了，强拆你的房，乱抓你的人，在你头上拉屎拉尿，你都得忍着，不许投诉。一旦投诉，成了“访民，”你的公民权被剥夺了，你就没有选举权和被选举权了。这又是谁的规定呢，是那条法律的规定？

其三，在7月26号的香港书展上，有人问独立参选人作家李承鹏先生情况，他说，“我还活着。”“只是家里常有很多人来喝茶”。不言而喻，他亦遇到麻烦了。

最后，是姚立法先生光天化日之下的被绑架。关于他被绑架的原因，屁民我知道的唯一相关信息，是上海市委书记俞正声在讲党课时对此事的一个说法。他在讲到姚立法的参选问题时说，他在湖北省当书记时支持姚立法，后来姚立法到美国去考察民主制度，性质就变了。（参见《听俞正声上党课——“执政者的声音”》，《南方周末》，2011-06-23）

从时间来看，姚立法肯定不是因俞书记的这句话而被抓的，因为姚被抓在先，俞书记讲这话在后。而且，与书记是一位很尊重宪法又很开明的官员，他在湖北省当书记时支持姚立法参选。

但俞书记这话又很不好懂。新华社高级记者，中国新闻学院教授，《炎黄春秋》杂志社副社长杨继绳先生就对此质疑说，“到美国去考察怎么性质就变了？很多官员不是到美国去实习，考察吗？官员到美国考察性质没有变，怎么老百姓到美国去考察性质就变了呢？俞正声种说法令人费解。”俞振声先生这句话让我知道，原来姚立法这家伙到过美国考察！他到美国还干了些什么？连曾经支持过他的湖北省委原书记，贵为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的俞正声先生，都认为他“性质变了”，那么，持这种看法的人就不止一两个，必然有一股势力。这股自以为站在政治高地上的势力，足足以把姚立法打入另册。私下揣度，恶棍汪潜之所以敢于光天化日之下绑架姚立法，很可能就是依仗的这股势力，这类“精神’。——在天朝，很长一段时间里，政治贱民从来就是没有所谓人身安全的，对他们打家劫舍，抓捕绑架，甚至杀人碎尸，都是几乎不要承担任何法律责任的。文革中道县大屠杀如此，广西大屠杀也是如此。作为历史那一页随意翻了过去，那精神却一直在汪潜们身体里坚挺着。

姚立法到美国做了些什么，笔者不知道。若真有里通外国等難赦之罪，“性质变了，”完全可以由公检法正式起诉，正式逮捕，判个大刑，以正视听。哪里轮得到汪潜一干打手恶棍践踏法律？而姚立法失踪后，对其家的断水断电，日日抄家，对其家属的跟踪盯梢，又恰恰说明对姚立法并没有掌握什么确凿的犯罪证据而，只是“大胆假设，暴力求证’而已。

姚立法们是一个符号。

姚立法的失踪又是一个符号。

前一个符号的意义，是他们在法律和在体制框架内，积极探索人大代表制度的改革，是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去兑现宪法规定的权利：公民的选举权和被选举权。

而后一个符号，则说明有一些人，有一股势力，一股很强大的势力，很害怕前一种力量，害怕那些“独立参选人“。你们害怕什么呢？他们做的，不正是宪法上写的么？这样讲来，你们难道是害怕宪法？那么，人大代表就永远只能由你们圈定？

而姚立法们动身去趟的那片空地，正是我你我梦中多次幻想穿越的。姚立法上们就是我们。正如一位网友针对动车追尾的留言所说，“今天的中国本身就是一列在雷雨中行驶的动车，你我不是看客，你我都是乘客。”假如我们都把自己当成看客，那么，当您的房屋遭受强拆，当你的财产被打砸抢抄，当你人在家中坐，却如聂树斌，赵作海，突然变了杀人犯……你也会无处投诉，或者你也只能“非法上访”，接着再因非法上访而被拘留，进一步丧失政治权利……

鲁迅先生说：“希望是本无所谓有，无所谓无的这正如地上的路，其实地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让我们就从这里出发吧，用你自己的方式！为了兑现宪法中写定的属于我们的权利。

                                                                           2011-7-31

 

汪潜是黑社会老大，还是文革打手？

据李悔之先生腾讯微博报道，有“选举专家”之称的姚立法先生失踪近一个月了。

姚立法先生是湖北潜江人，大专文化，中学一级教师。从1987年开始，他以普通公民身份，自荐竞选潜江市人大代表职务，经历十三年的四届选举，于1998年11月获1706票由非正式候选人而当选为潜江市第四届人大代表。成为中华人民共和国历史上最早一批自荐竞选成功的人大代表。姚先生现在潜江市田家炳实验小学任职。

六月二十日中午，姚立法先生被潜江市田家炳实验小学副校长汪潜带走，下落不明。这些天，姚先生妻子冯玲女士不断向学校要人，但学校告诉她人不在学校。并拒绝告诉姚立法在哪里。冯玲女士又多次向当地派出所报警，派出也说姚立法不在他们那里，要冯玲去向实验小学要人。而在姚立法被带走的近一个月时间中，在没有一次有正当的搜察证的情况下，学校六次（其中多次系汪潜带领）到他家抄家，并多次以断电断相威胁。

读罢消息，无比震惊，又百般不解！那汪潜究竟是何等人物？盛世中华域中，光天化日之下，竟公然绑架手下教师，民众投票选出的人民代表！又五次三番，长驱直入，率一帮乌合之众，私闯民宅，肆意抄家！这是什么行为？这是黑社会组织才有的行为。而汪潜的公开身份，是潜江市田家炳小学的副校长，一个教育工作者。一个教育工作者，是没有绑架教师，妄自抄家的职能的。他应该多多少少有一些法律知识，就算是法盲吧，也应该有些基本常识，该知道一个小学副校长是没有权利去绑架另一名教师，去抄他的家的。即使他本人素质低下，系流氓恶棍，和姚立法先生素有过节，要挟私报复，也纵有贼心，难有贼胆。他之所以胆大妄为，只能解释为他另有一重身份，那就是黑社会组织成员，他组织学校员工集体行凶，说明他把学校变成了一个黑社会组织，他就是黑社会老大！或者，他的爸爸是李刚？或者，他只是充当了一个爪牙，受命于更大更黑的黑社会组织？

这种情况只有什么时候有？只有文革期间有。那时候，到处抓人打人，遍地私设公堂，个人的生命财产得不到任何保障，几乎人人都生活在恐怖当中。我们的民族，经历了巨大的阵痛，才走出那梦魇一般的岁月。怎么现在又来了这一套？这汪潜是当年的文革打手借尸还魂，还是在喧嚣的红歌声中，在以“公诉”名义聚众闹事，欲置持异议者于死地，并向政府施压的浊浪里，渐走渐近的二次文革中现身的二代文革孽障？只有文革孽障，才敢于这般“和尚打伞，无法无天！”写着写着，真有点不知汪潜是何人，今夕是何夕了。

那派出所的回答也怪有意思。“人不在派出所，你去找学校要。”那你们派出所是干什么的呢？派出所是公安系统的基层组织，是上级公安机关的派出机构。而公安者，公共安全也。你们原是一方百姓的安全守护神哪。学校绑架了人，连个下落都不给，你们说去找学校要。这就是说凶手杀了人，你去找凶手偿命，强盗抢了钱，你去找强盗要钱一样。既然这样，那还要你们干什么呢？那国家为什么还要出俸禄养着你们，百姓为什么还要拿血汗挣来的纳税钱供奉你们呢？或者，你们的意思是不是说，我们不管，你们双方自个自去斗吧。你们这不是要把人逼急了，也来个“拭警”，“杀童”，“连环暴”之类的血案？天哪，你们该不是要和胡主席提倡的“构建和谐社会”对着干吧？

有人可能会问，姚立法先生为什么会失踪？该不是犯了啥事吧？据笔者了解的材料，曾被选为人民代表的姚先生，一没有杀人放火，打家劫舍，二没有里通外国，叛国投敌，三没有盗窃国库，贪污受贿，四没有走私贩毒，嫖娼卖淫……哦，也没有光天化日之下玩个“公民失踪”，对人家抄家断电……据李悔之先生介绍，姚立法先生之所以“失踪”，原因是，有丰富人大代表选举经验、又有强烈正义感和社会责任感的他，一直十分关注中国人大代表选举工作。在江西新余刘萍和魏忠平以独立候选人身份参选人大代表过程中，给他们以指导。并与许志永、魏欢欢等人还写下“人大代表参选攻略”。我国宪法规定，公民有选举权和被选举权。既然如此，姚先生何罪之有？纵然有其它问题，也有强大无比的公检法机构在，完全可以光明正大地对他进行起诉逮捕，焉能由人不要任何手续，随意绑架，光天化日之下“失踪”？

姚立法先生身在何处？他还健在吗？会不会已经“喝凉水死”，“躲猫猫死”，“系鞋带”死？或者什么其他新发明的办法死？

强烈要求当地派出所要给个说法！潜江市政府要给个说法！因为，姚立法是你们治下的一个臣民！

公然绑架姚立法先生，多次带队对其抄家的不法分子汪潜，必须绳之以法!

后记：我这篇短文还没发出，又得知：姚立法还没回来。他家门口现在二十四小时有人守着，轮流值班不睡觉。每天还最少抄家一次。姚妻一出门，他们立即跟踪，形影不离。

不由惊呼：这世界究竟怎么了？绑架了人，还要连他的家属一起株连？“每天最少抄家一次，“这种做法连文革也没有听说！是怕会不断的从地下长出姚的反革命证据吗？我们不要忘记，姚立法先生是为了落实国家宪法的有关规定，落实公民的选举权利而被绑架的。我们每个关心国家法制，希望兑现公民权利的人，不能不关注此事！

                                                                           2011-7-22

 碧琼子文集：http://hxzq05.d68.zgsj.net/showcorpus.asp?id=1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