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自留地
作者:奔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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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自留地 下乡当知青后,生产队就划给了我们自留地。我、妹妹、同学三人,共三分土。这三分土分为一分六厘、九厘、五厘三块,分别在三处,并且隔我们的住房都比较远。由于“三年自然灾害”时协助父亲种自留地,亲身体会到土地带来收获的道理,因此,对于这几块自留地还是十分珍惜的。 我们请教了本队社员后,对自留地做了规划:一分六厘地呈正方形,土质较好,拦上篱笆做菜园。其余两块土质次之,用来种青菜、莲白、厚皮菜等大宗蔬菜及包谷、红苕、洋芋、胡豆等粮食作物和猪饲料。 生产队派人给我们耖了地,用竹子和棉花杆拦了菜园,并帮我们种了莴笋和莲白秧,这以后就靠我们自己了。 三人集体户,收工后的三份家务活——煮饭、喂猪、种自留地,每人一份。我分工种自留地,因为我是户主,理应承担重活,再加上我又喜欢种植。虽说分了工,但大家还是常常合作。最初的挖地、播种、移栽是大家一起干的,只是日常管理以我为主,活路多时大家也会帮忙。尤其是天干,浇水量大,我收了工就挑水浇自留地。她们煮好饭、喂完猪见我还没回去,就会挑着桶来“增援”。 不知是对种植有天赋还是曾受教于父亲,我对种自留地非常有感觉,以至于有社员说“知青的手出菜”。 就拿那五厘地来说吧,原本是一分土平分为两块地。另一块地的主人三十来岁,勤劳能干,沉默寡言。向他请教种什么好,他只是以手扪头“嘿嘿”一笑,并不回答。我们见他种了包谷,也跟着种包谷。他浇水我们就浇水,他施肥我们也施肥。在包谷还未出天花时,他就将鸡粪撒在包谷根上,垒上土“偎包谷”。这我就不认同了,因为父亲对我说过:钾肥壮秆,磷肥助果。我认为鸡粪含磷多,应在结穗时施。后来,他地里的苞谷长得又粗又壮,黑蓊蓊的,我们的长得又细又瘦,呈黄绿色。鲜明的对比一时使我们的自留地成了社员们的笑料。但我心里自有分寸,并不着急,等到包谷出天花的时候才“偎包谷”。收获的时候见了分晓,他的包谷穗细小,我们的包谷穗硕大。后来,他及一些社员居然按我们的时间“偎包谷”了。 其实,我们种自留地也有“走麦城”的时候。有一年,将九厘地全部种了春莲花白,结果粉蝶飞舞,长了青虫。别人都劝我们打农药,我不干,怕有毒,坚持用手捉。尽管从早到晚地捉,最终还是没能“人定胜虫”,菜被虫吃成了光刷刷,以致绝收。 当然,我们也有引以为自豪的,就是那一分六厘地的“菜园子”,那是连社员们都羡慕不已的呀。要说原因,一是品种优良,二是管理精细。 先说品种优良。有一年,别人的四季豆都长出了真叶,我们才开始播种。他们说,看你们好久才吃得到四季豆哦!我们笑着说,总会比你们先吃到。结果他们的才开花,我们的已经采摘了。他们发现我们的四季豆花是紫红色的,不像他们的是白色,才知是品种不同。我们地里的豇豆、四季豆、长墨茄、西红柿、二荆条、灯笼椒等都是来自省农科院的优良品种,当地没有。尤其是那豇豆,号称“两根一π长”(即两根豇豆的长度与人两手侧平举时两个中指间的长度相当)。虽然有点夸张,但也可见一斑。 同其他事物一样,蔬菜品种优良也是利弊参半。“利”是高产,吃不完时就送些给社员,答谢他们以前好心送菜。“弊”是令人觊觎,进而顺手牵羊。起初豇豆种被人偷摘,我们还能谅解。后来,很多海椒被人连根折断偷走,我们就愤怒得骂街了。 再说管理精细。我是生产队多种经营小组的组长,负责管理全队的棉花和烟叶(有调工权),种植技能没得说。受父亲的影响,我又喜欢种菜,必定会用心侍弄。 对于种菜,我视之为享受。白天干完活,我常常蹲在菜园里痴痴地看着,享受那小苗破土而出的惊喜,感受菜苗蓬勃向上的生机。晚上浇水,尽管从灌溉渠里挑着水,顺着渠壁一步步“挣”上来,气喘吁吁、大汗淋漓,但在银色的月光下浇地,听着土地吸水的声音,那份宁谧,那份惬意,是无法用语言来表达的。 几十年后,当子侄们听了我们种自留地的故事,不解地问:听说知青喜欢“跳丰收舞”,为啥你们喜欢种自留地?沉默良久,答道:就是……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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