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学时代〔66--69〕

 七、知而退难

由于车票紧张，北方天寒，再凭借着一股想获取井冈山紀念章的激情，我与一平主张南下；其它人员仍坚持北上。

我与一平便豋上了往南昌的列车，尽管我俩早早候车准备抢个座位，但上车时过道内仍站了许多人，待到发车时，过道通行己十分困难。车上的旅客半数以上是串联的学生，没有埋怨、没有疲惫感，都海阔天空穷聊开心的事。我与一平终于找到一个座位：不过要等到那旅客在金华下车以后。

车到杭州，车厢内的人员已是爆满，走趟冼手间，多数人则从车座背靠的顶部，扶着行李架，等于踩着别人的肩部而行。回来时，有的干脆爬上了行李架上坐着，更有聪明的，钻进那车座下面去做酣梦了。我与一平却丝毫不敢离开那个金华客……

第二天我俩踏上了“红土地”，住进了“南昌大学”。一进校门映入眼帘的便是巨幅标语，“打倒省内最大的走资派方志纯！”我与一平总觉的这“走资派”与“可爱的中国”一文作者似乎有着联系，后来才知，他是方志敏烈士的堂弟。至于，为何被“打倒”，为什么是“走资派”？我与一平的思维都属懵懵懂懂那一种，根本沒有能力去解读深层次的因果关系，因为，走资派实在是太多了……

每天有数以万计从全国各地来的红卫兵在南昌聚集，想在此转道去井冈山革命博物馆瞻仰老一辈的丰功伟绩。可惜极少的几班车根本无法满足蜂涌的串联人员，绝大多数的红卫兵唯－可行的方法只能步行去井冈山。上山谈何容易，这是－条三百多公里的遙远路程，雪雨风霜，吃喝拉撤，住……

千里迢迢赶来恰逢大雪后的天气，天公又不作美，阴沉沉的天不知什么时候又得下雪，上山、下山更难了，只能无奈地窝在南昌等着上山的好消息，好在校园里晚上有蓝球赛，陪我俩打发这期待的时光。我第一次看到这气派的球场，木质地板配上极佳的灯光又是室内球场，每晚来看球赛的串联学生挺多的，同时，各种山上的消息也在串友们之间交流起来。

“我们在此己等了近一亇星期，据说，山上每天有十万之众的串联人员参观学习，曾一度大雪封山，补养跟不上，为了给山上送粮食连空军〔空投〕也出动了；上山的人实在多，床位早已饱和，大多住在竹排围建的临时棚内过夜，四面透风的，夜晚冷啊！况且，上山后，进博物馆还得排几天队，才能领到井冈山纪念章。我等几个暂不打算去井冈山串联，准备先去伟人故居，待天暖后，再作打算……”二个北方的学生毫无保留地介绍情况。

“有的等不及已经打道回府或到别处去串联了，这儿看球的都是准备去井冈山的……如果俩位有兴趣上山，不妨先看看对面的倡议书。”另一位串友热情地附和着。

墙上有许多外地高校红卫兵组织的倡议书，号召红卫兵及革命师生涌跃报名，参加红卫兵长征宣传队。倡议书大意：不怕苦、不怕死，走父辈的路，发扬红军长征精神！从南昌步行上井冈山，然后，从那里开始“二万五千里长征”，沿途宣传毛泽东思想及文革的重要意义。

面对倡议书，我与一平足足思考了一个晚上：长征串联是一次壮举，很想在长征路上经历一次劈波斩浪，可这路程漫漫要走多久？原本去北京，却不料到了南昌，家人不知，如今再去“二万五”，同学又不知道，万一复课怎么办？况且，脚上只有一双鞋，穿烂了怎么办？再说彼此间并不熟悉，万一不能坚持下去半途散伙怎么办？何况二人囊中羞涩，这如何是好？我想拥有十枚伟人像章的梦在这里也难以实现，不如去上海，反正山东串友传授的领像章秘诀还未试过……辗转反侧，决定知难而退。

 八.我想拥有十枚伟人像章　　

人虽然回家了，但心还在串联的路上，离私下里定下的十枚像章的目标差距甚远，看来，要想拥有更多的像章仍需串联来圆梦，去上海是最佳的选择。

胸前掛着领袖像章，走到那都喜气洋洋，就希望别人来问我这像章的来历。小兔与我是自小的玩伴也是校友，听说学生也可串联，不由得热血沸腾，非要我带他去串联。为了印证我讲的并非空穴来风，同时也为了获得更多的像章，我自然在所不辞，二人作伴，岂不更好。说走就走，只要能进站台，上车是没人来多问的，出站嘛，串联的人多了去，一涌而出怕什么！
这“风雷激”袖章真管用，吃喝住宿全无阻挡，一切都天随人意。但，不知什么原因，像章发放时常断档，为了领取更多的像章，不得不经常变换接待站，一切显得那么自然而又乐此不疲。

不久，号召串联人员步行串联，我与小兔回了一趟学校，领取步行串联每天的伙补。〔每人每天可领取三角钱及二两粮票，最长可领取三个月。不过大多只发二个月。从那一天领过伙补后，一别二年后才返校。〕有了钱，更是如虎添翼，串联越发忘乎所以。虽说是步行串联，外出不再免火车票，可扒车、蹭车根本无人问津，只要是到了外地，再返回仍可享受免票乘车。于是，一些老串友想出绝妙方法：互换火车票！该北上回家的换成南下继续串联；该南下的仍旧北上，步行串联其实形同虚设。自然，我也换过票，但只能在相似的路程中调換。

频繁的串联，离十枚像章的梦始终是一步之遙，唉，只能怪串联的人太多，自己投入串联活动又太迟，我这串联队伍中的小弟弟，看来难以梦圆了。

一直奔波于串联，头发也见长了许多，这次从上海回来，祖母与母亲发话了：“今天非得先去理发、洗澡，否则，不要进家门！”每次串联回来洗澡是肯定的，不过这次头发的确是长了些。虽说父亲在千里之外，鞭长莫及，但祖母老人家的话还是要听的。因为，自小我就是老人家重点关注的宝贝。她是我的护神，父亲的威严历来在老人家面前都显得十分苍白，我自然也敬畏老人家三分。

那次理发，“无情”地终止了我串联的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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