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队记事——口外一怪，草坯垒墙墙不倒
作者：闲龙野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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插队记事——口外一怪，草坯垒墙墙不倒
作者：闲龙野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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插队记事—— 口外一怪，草坯垒墙墙不倒 初到口外，就听说了坝上三怪，其中之一叫做“草坯垒墙墙不倒”，另外两怪有伤风败俗之嫌，不说也罢。啥叫“草坯垒墙墙不倒”？且听我慢慢道来。 刚到村里那天，是在当晚的八九点钟，除能看见住所的邻家有一点若明若暗的灯光外，四周一片漆黑。晚饭后，黑灯瞎火的，再加上一天奔波的疲乏，便早早地上炕睡觉了。 第二天一大早，哥五个陆续钻出被窝。用那水舀子下缸舀水，却碰上了厚厚的结冰，这地方果真是冷啊。砸开冰块，舀出带着冰凌的水，一伸手，冰凉刺骨。再提起暖壶想往漱口杯里倒点热水，不料那暖壶盖已经被冻住了。小心翼翼地拔下暖壶塞，倒出来的却是凉水。 五个人在屋里洗漱，地方窄憋的转不开磨，便端着漱口杯子跑到外面。我还没出屋，就听见分头大惊小怪地喊上了：“你们快看，这地方的砖头咋这么大块，一块能顶十块”。大头一手端着漱口杯子，一手拿着牙刷子慢吞吞地走过去，“你们家的砖头有这么大块呀，这明明是土坯呀”，大头用牙刷指着院墙。“你狗戴嚼子，胡勒，土坯也没有这么大块的呀，再说这苒（掺在泥土中增强拉力的麦秸或麻刀等物）也忒大点了吧”，分头和大头对掐起来。老牟倒是不含糊，既不偏分头，也不向着大头，抬起那只足球后卫的大脚，瞄准了一块最上面似乎已与墙体分离的大土坯,身子一扭，腾空一脚踹去。怪哉，那块大土坯似乎和墙体晃了一晃，竟然没有被踹下来。 我在一旁看的真切，那老牟曾在学校足球队司后卫之职，那一双熊掌煞是厉害，左右开弓不说，力量也大得惊人。他在自家的后方得球，若看到对方守门员的位置突前，便一脚直吊前场，那足球犹如小钢炮一般，直接吊入对方球门。这等脚力，尚且不能撼动墙上土坯，岂不怪哉？ 我走进院墙仔细察看，但见那土坯长约尺半，宽有七八寸，厚约六七寸，真没见过这么大的土坯。再看那坯，土制的倒是不假，只是那坯里纵横交错布满了草根样的内容。不光是一块坯如此，整堵墙都是这般，坯与坯之间也如同一块坯一样，草根上下相连，左右交叉，正像是整堵墙里内置了钢筋丝网，整体浇注的一般，真真的让人大惑不解。老牟一只脚尖点地，活动了几圈脚腕，“这土坯也忒结实了，真能经得住我这一踹”。分头瞠目结舌，左右端详了半天也不得其解，倒在嘴里一大口水，鼓漱一番，一扬脖喷到了墙上，“管它是什么坯，日后自有答案”，说完径自进屋洗脸去了。 转眼间，籽种播撒入地，大地一片葱绿，莜麦苗土豆秧蹭蹭地破土而出。草原上更是换了风景。刚来时冰雪覆盖的大地，似乎在一夜间改变了模样。虽然雨季未到，但初春的那几场大雪被暖阳消融，整个草原像是待哺的婴儿尽情地吸吮着乳汁。那些花儿草儿便在微风中卯足了劲儿疯长，一时间满眼翠绿，遍地芬芳。 “李大叔，大早起的您这是干嘛呢？”，清晨，我到泉子去挑水，正看见队里的李家大叔在不远处的一片草滩上忙活。“这不是有人给儿子张罗媳妇嘛，我切些草坯，过几天给他盖房，到时候还请你们去帮忙啊！”。“好啊，好啊，有活儿尽管招呼”，我嘴上应着，心里想着，切草坯？咋没听明白，便挑着空桶走过去。 只见李家大叔手里拿了个我从没见过的家什，这家什，看着像把方铁锨，可又不是铁锨。一根木把上插着一块方方正正的钢板，钢板的两肩上多出了两根横蹬，再看这铁锨头也不对，掘地的铁锨头当中略带弧型，而这个铁锨头却是个直板。正看得蹊跷，只见李大叔把那直板方锨直直地往草地上一插，双脚往那两只横蹬上一蹬，那锨便直插入地。又见他抽出方锨，转过九十度，又是一蹬，再把那方锨从底部一铲，一块长方形的草坯已从那草滩中分离出来。我仔细端详那块草坯，上面有初夏已生出的青草，四边和底面有刚刚被斩断的根茎。乖乖，整整齐齐一块长方草坯，被李家大叔妙手造就。再看这块大草坯，里面的根茎纵横交错，柔筋柔筋的，任你使出千般手段，怕也是摔不开，打不烂。 “这东西就能盖房子吗？”，我手指着草坯问李大叔。“可不咋地，这是上辈人留下的闚(kui)程（规矩），没听说过吗，这就是咱口外一怪，叫做草坯垒墙墙不倒”。李大叔手里一边忙活，一边对我说。“我看我们住的那个院墙，草皮之间也没有胶泥相连，咋会那么结实？”。“这你就不懂了，把这些草坯拉回村里，在整好的地基上压缝码好垛齐，垒起后墙和两面山墙、隔断墙，这房子就算盖好了一多半儿”。李大叔说着停下了手里的活儿，掏出了烟袋。“那还不得塌了呀？”，我仍不解其意。“不会，把墙垒好后，不加盖房顶，任凭雨季里风吹雨淋，那草根便会自由生长，把整个墙垛连成一体，再经过一个秋冬的日晒风干，整个墙体就会结实的难以撼动，来年雨季前再安门窗，架椽檩，上房顶，咱这新房就算盖得了”。 原来如此这般，我由衷感叹口外先人的智慧，口外一大怪，草坯垒墙墙不倒，原来就是这样。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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