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让人难以忘怀的“丑小鸭”

前几天偶然读到一个知青朋友回忆在农村插队时学发豆芽的事，猛然让我回忆起我们当知青时喂过三只小鹅的故事来。

“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我们随学校集体插队到了农村，我们生产队共有三个女知青，那年我17岁，她们俩16岁。正是如花的年龄。

我们的住房在生产队的晒坝边上（晒坝即专门晒粮食的坝子）。晒坝是长方形的，晒坝的一头是生产队的保管室，四间房，保管生产队的粮食、菜油、花生、红薯之类的，反正从地里收回来需要上交给国家或分给个人的东西都保管在里面。

晒坝的另一头就是我们的住房了，也是四间房，中间两间小一些，边上的两间大一些，都是黄泥土坯墙，麦草屋顶，绝对的环保，况且冬暖夏凉。我们没去的时候，那是生产队的养猪场。边上第一间是煮猪饲料的房子，里面两口特大号的铁锅，我们去了后其中一口锅改作我们的煮饭锅，这也就成了我们的厨房，但另一口锅继续煮猪饲料；中间小一点的两间房原来是堆放猪饲料和杂物的房子，紧靠厨房的那间杂物房给我们做了卧室，卧室大约有10-12个平方米，里面放了两张比大床小，比小床大的床，一张最常见的农村小学的简易课桌，然后是我们的三口箱子。另一间继续堆放猪饲料和杂物；再边上的一间就是猪圈了，猪圈里大多数时间喂有四、五只猪，其中有一只老母猪，所以经常会有一群小猪。

我们的卧室要经过厨房才能进去，而四间房只有我们的卧室有一个窗户，那窗户约60公分见方，既没有窗扇，更没有玻璃，只有几根木棍竖在那儿，我们住进去后，挂了一块布在那里，也就算是窗帘了。因为采光太差，经常是外边透亮，屋里就需要点上煤油灯了。经常是屋里点上了煤油灯，以为天已经黑了，端着煤油灯出来，结果不然。

住宿条件的艰苦，田间劳作的辛苦，对我们风华正茂的三个女孩子并没有太多的心理压力，整天乐呵呵，唱不完，笑不完。看见农民家养的大白鹅，煞是喜欢，心血来潮，赶集的时候我们也去买了三只刚孵出的小鹅，小鹅买回来的时候，黄黄的绒毛，细细的叫声，让我们三人爱不释手，劳作回来第一件事就是看看小鹅。

每天下午收工总是天黑以后，晚饭后我们总喜欢把小鹅放到卧室的地上，举着煤油灯(因为小鹅活动的地方没有可以放油灯的地方)看着它们吃，看着它们嬉戏。终于有一天的晚上，仍然是我们三人蹲在一块儿看地上的小鹅吃食，记不得是谁举着的煤油灯，煤油灯的油花突然溅出来，为躲避油花，油灯的油也洒出来了，油、油花洒在了一只小鹅的身上，小鹅着火了！可手边什么灭火的东西都没有，情急之中我用手推翻了小鹅，让它在地上打了一个滚，一个不行，再来一个，再来一个，直到小鹅身上的火完全灭掉，其实不是小鹅身上的火熄灭了，是小鹅身上的绒毛几乎被烧光了。我们一个个全傻了眼，还没等我们哭出来，只见小鹅扑扑还没长出羽毛的小翅膀又站了起来。哇，好勇敢的小鹅，好坚强的小鹅，小鹅没死。

从那以后，我们都带着忏悔和赎罪的爱怜之心待这只大难不死的小鹅，出去上工之前跟它说说话，回家之后抱抱它，喂食总是单独给它一份，怕它没吃饱，因为它的个头最小。看见它小翅膀长出了一片、两片....更多的小羽毛，就这样小鹅一天天长大，终于有一天看见它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不过，和另两只鹅相比，那两只更像骄傲的白天鹅，大大的个头，雪白的羽毛，曲颈向天歌。而它就像一只大一点的“丑小鸭”，出去回来总是跟在它们的后面。即使这样，我们最疼爱的还是这只“丑小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