洽川四辨

    洽川不是“恰川”

洽川，是陕西合阳新开辟的一个旅游胜地。我像许多人一样，初始都把此地名念为“恰川”，查一般字典“洽”字也只有qia音。实际“恰川”之“恰”应念he。查《词源》，“洽”又音he,为“古水名。……源出陕西合阳县北，今称金水。……渭水亦迳此入河也。……今流已绝，……”，洽水之阳的县名于是也成为合阳。

洽川位于合阳县东23公里的黄河二级台地上的东王乡，合阳人称其“坡底下”。洽川东倚黄河，与山西临猗隔河相望。特殊的地理环境形成了此地特殊的自然景观——黄河湿地。

是肾不是肺

在洽川可见水道纵横，芦苇把河道围了个严严实实，像白洋淀。洽川是陕西保存较好的黄河湿地。湿地在维持生态平衡、保持生物的多样性、降解污染等方面有其独特的作用。

在乘车进入洽川时，见到一松枝搭的牌楼，立柱上的标语一晃而过，同车人念道“湿地是自然之肺”，我看似乎是“自然之肾”，于是有了“肺”、“肾”之争。

待回到家后查资料，湿地是“自然之肾”为正确的。这是由于湿地中较慢的水流速度有助于沉积物的下沉，从而有助于与沉积物结合在一起的有毒物质的储存与转化，况且湿地中的植物，如芦苇、香蒲等对污染物有吸收、分解等作用，使水体净化。芦苇成为造纸原料，那些有毒物质也被排除水体和土壤之外。这一点与肾的作用相仿。

湿地的存在，还可储存过量的降水而有分洪的作用。它像一块巨大的海绵，把多余的水吸附，减少下游的灾害使河流的径流年内分配均化。湿地的沼泽和水生植物又为许多珍禽提供了生息繁衍的场所——这又是一个“肾”字所不能概括了的。

瀵水不是粪

在洽川还可以看到一自然景观——瀵泉。瀵泉实际上就是喷泉，洽川之泉含有丰富的矿物质，以其灌溉作物，自然长得很好，遂被当地人称为瀵水。“瀵”，《辞源》收有之：原意是呈喇叭状。《尔雅》：“瀵，大出尾下。”“瀵犹洒散也。”最早是摹状，现在已指其质能壮地了。

“乃娄”不是鸟

夜宿洽川农民办的旅店——“农家乐”，住一宿每人仅五元。倘若吃饭，每人每餐再加五元。女房东今年四十八岁，生有两儿两女。一院房除了自住还能安排三十几个客人，旅游季节一天的收入可观。

与女房东闲聊得知，村上人均只有二分三厘地，农业收入是有限的。因此，　大家都希望洽川的旅游能热起来。昨天镇上干部来看了她的房子后，建议她剪些窗花各处?上些。她说自己手笨，于是骑车跑到八里外的城村，寻访到一位会剪纸的老大娘。老大娘今年八十岁了，她恐骑车带其过来有闪失，又回村叫一个本家兄弟把老人家骑车带了回来。老人一天已剪了不少样子了。

中国民间剪纸被称为收藏的软黄金。一是其不可复制性——一剪子绞下去，下一剪子绝不会重样；二是民间剪纸艺人手艺濒临失传，更难保留的是民间艺人质朴的感觉已日益被商业化及外来文化所吞噬。于是我很感兴趣地造访了那位民间老艺人。

年逾八十的老人，穿得利利索索。虽说耳有些背，但与人交谈不困难。我请老人随便绞几个样子，只见她拿过一张红纸叠成四折，用针线在纸上大针脚绗了几针把纸固定好，就很快绞了起来。不用笔勾轮廓　，只见一把普通的剪子左拧右拧，忽上忽下，不一会儿就剪好了——花草间一只小动物跃然纸上。问老人这小动物是什么，房东的孩子抢先说是狗，老人说这是“乃娄”（音均为上声）在拉葡萄。问“乃娄”是什么，她说你去问老人，老人都知道。于是找来女房东，不料她也不知道，她竟说是树上的雀雀吧。我看这剪成的小动物有耳朵，有四只小爪子，显然不是鸟。女房东很慷慨地把这剪下的窗花送给我，我向房东的儿子要了一个旧课本将其夹好，如获珍宝地带了回来，也带回一个谜 回来后，我问了许多陕西东府的人，“乃娄”是什么？许多人都摇头。我找来许多书查找，甚至到省图书馆找来《方言笺疏》也无法确认“乃娄”是什么。但据民间吉祥图案资料判断，“乃娄”可能是松鼠。松鼠也是鼠类，繁衍能力很强，又与“子丑寅卯”的“子”相关联。而葡萄多籽，这两者都是民间祈愿生殖繁盛的表象，齐白石也有一条幅就是名曰“松鼠葡萄”。

女房东和剪纸老大娘相差不过三十几岁，“乃娄”之意竟不能解，足见在人们收藏“软黄金”之时也不应忘记对方言的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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