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一六精神万岁
——纪念一一·一六五周年
作者:王闯(写于1972年11月16日)
这个伟大的日子,
像一颗记忆的明珠,
在我们心上闪闪发光。
亲爱的朋友,
你可曾把那一天遗忘?
一九六七年十一月十六日早上,
我们从四面八方汇集在沸腾的天安门广场。
尽管反对的舆论各种各样,
我们只作秋风吹耳旁。
有人父母病卧在床,
但仍旧打点了行装。
我们冲破层层屏障,
满怀理想,
满怀热望,
跨上了时代的车厢。
再见吧,战友,
告别了,故乡,
我们将奔赴新的战场,
开发建设那遥远的边疆。
汽车驶过金水桥,
穿过那千万送行者汇成的海洋,
看,
那火红的是风雨同舟战友的袖章,
那银白的是慈父祥母的两鬓如霜,
那颤巍高举的是祖父的拐杖。
望着这一张张熟悉的面庞,
千言万语在心头荡漾,
放心吧,亲人,
我们决不辜负毛主席的期望,
为草原人民贡献力量,
把青春热血献给边疆。
汽车发动了,
司机呀,你等一等,
时间呀,你停一停,
让我们再看一看宽阔的天安门广场,
让我们再望一望雄伟的人民大会堂,
让我们再瞥一下中南海的绿瓦红墙。
一双双战友的手伸进了车窗,
年迈的母亲就站在车旁,
微笑的脸上热泪还在淌,
你为儿子的选择自豪,
也为这母子的离别悲伤。
妈妈,莫要哭,莫悲伤,
为了共产主义的远大理想,
我们的分别理所应当,
待等那草原换装人变样,
我们再重返故乡与你们欢聚一堂
再见,妈妈!
再见,北京!
汽车加快了速度,
美丽的憧憬插上了翅膀。
我们将要飞到那样一个地方,
热情的民族,宽阔无垠的牧场,
风吹草低见牛羊,驼高马儿壮。
百灵鸟动听的歌唱,
古老的马头琴曲在草原夜空回响,
啊!多么美丽迷人的景象,
多么潇洒浪漫的地方。
汽车驶过长城垛口,
塞外已是瑞雪茫茫,
忘记了是谁引吭唱起了“北国风光……”
歌声高昂嘹亮,
手风琴的伴奏使这歌声更有力铿锵,
好像要和万里长城赛赛气魄、音量。
一颗颗年轻火热的心啊,
真像那喷薄欲出的红太阳,
朝气蓬勃,蒸蒸日上。
你还记得吗?
我们的学习班就办在那进行中的车厢,
发言慷慨激昂,
自我介绍表决心,
赴蒙目的及感想,
坦率,真诚,活泼,欢畅,
这样的集体谁能不爱上。
张市的火把爆竹把夜空点缀得灿烂辉煌,
我们的行动受到了群众的高度赞扬,
这也包含了人民的无限希望,
努力吧,
建设时代的青年近卫军。
汽车驶进宝昌,
我们脱下了学生装,
换上了牧民的衣裳,
穿着毡疙瘩像踩高跷一样,
漂亮的蒙古袍像演员的服装,
要想表里一样,
还需一番艰苦的磨炼。
汽车奔驰在驶向锡林郭勒的路上,
我们的心情更加激动,
今后的几十年,
任重而道远。
看呀,
奔驰的马队向我们驰来,
是欢迎我们的队伍,
到了!终于到了,我们的第二家乡。
阿爸、额吉饱经风霜,抚摸着我们的肩膀,
把我们从上到下仔细端详。
当听到我们生硬的蒙语说:赛诺,
他们的脸上露出惊讶,
接着就是连声的夸奖:赛,赛,赛,
学会了我们的话,穿上了我们的衣裳,
这不和我们的孩子没有两样?
一股暖流注入心房,
我们好像又见到北京的爹娘,
有这样的人民,有这样的老乡,
我们定能健康、茁壮成长。
我们住进了低矮黑暗的毡房,
我们第一次把牛粪炉火烧旺,
我们没有计较房矮粪脏,
因为我们胸中有豪情满腔。
我们第一次烧的饭上面夹生下面糊,
但我们还是吃得有滋有味连称香。
记得我们第一次骑在马鞍上,
心中像小鼓咚咚响,
我们还是战胜了胆怯惊慌,
摔下来,再上,
要在草原上扎根,
不练会骑马怎配把牧人当,
我们终于胜利了,
扬鞭,跃马,勒缰。
当我们初次把贫苦牧民访,
阿爸、额吉拿出香喷喷的奶食要我们品尝,
接着又连说带比忆苦思甜话往常。
旧社会,似虎狼,牧主王爷赛阎王,
贫苦牧民就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阿爸、额吉的控诉激起我们仇恨满胸膛,
各个摩拳又擦掌,
定把那吃人的制度彻底埋葬。
在昏暗的小油灯旁,
我们庄严地举起右手,
面对毛主席像,
把钢铁誓言讲,
做烧炭的张思德,蒙古包里的刘庆善。
一辈子做劳动人民的好儿女,
生根开花结果在边疆。
记得第一次宣传毛泽东思想,
我们克服了嘴笨拙舌腼腆不大方,
自编自演独幕话剧一场,
王爷、狗腿子,额吉、呼很,演得逼真形象。
牧民的掌声响彻草原,
胜利的喜悦充满年轻演员的心房,
万里长征迈出了这第一步,
以后的路还遥远漫长。
记得我们第一次与大自然展开交锋,
阻拦我们的有多少保守思想,
什么女生不能打井,
鸡窝里还能飞出金凤凰?
我们没有被这些吓退,
塞外寒风刺骨凉,
我们的心啊,火焰般高涨,
一切为人民,一切为人类解放。
我们挥动手臂,
豁开大地的胸膛,
挖出它的五脏六腑,
声音震天响,气势动地荡,
我们的精神终于感动了龙王,
乖乖把一股清泉出让,
我们做了大自然的太上皇。
又是一个风雪弥漫夜,
北风怒吼袭衣狂,
为了保护公社的牛羊,
我们紧跟在畜群旁,
不知不觉迷失了方向,
饥寒交迫,疲累惊慌,
龙梅,玉荣出现眼前,
我们立刻增添了力量,
战风雪,护牛羊,心中自有朝阳,
终于迎来了黎明的曙光。
畜群保住了,我们冻伤了,
寻找我们的亲人热泪盈眶,
看着这亲切的面庞,
一股暖流流遍心房,
阶级友爱情深似海洋。
又是一个寒星闪烁的夜,
我们全体武装,
悄悄包围了上层喇嘛的毡房,
一声怒吼,不许动,
翻箱倒柜抄家忙,
我们干得痛快漂亮,得意洋洋。
阶级斗争风浪一浪高一浪,
十二级台风呼呼作响,
挖“黑线”,肃“流毒”,
搜“电台”,抓“特务”,
我们冲锋陷阵,蹈火赴汤。
敌情观念格外强,
渐渐把党的政策忘,
“左倾”扩大政治上迷航,
党中央及时为我们纠正方向,
贫苦牧民宽宏大量。
跌倒算什么?
爬起来再前进,
上级派来了解放军韩班长,
轰轰烈烈搞整建党,
我们协助班长把党史宣讲,
我们宣传遵义会议永放光芒,
伟大,光荣,正确的党,
在草原人民心中,
更加光辉的形象,
我们也得到了锻炼成长。
我们来到了草原,
一直吃的国家供应粮,
一个伟大宏伟计划在酝酿,
自己开农场,盖房、种地、开荒。
记得我们第一次扶起犁杖,
跌跌撞撞,摇摇晃晃,
回头望,垄不成垄,行不成行。
但我们天生脾气犟,
困难终于向我们缴械投降,
我们开出了第一亩生荒,
撒下了第一颗种子,
打开了第一眼井,
盖出了第一间土坯房。
我们的心啊,充满了种田人的热望。
终于,荒原现出了丰收粮,
汗水换来了座座粮仓。
到处都是蓬蓬勃勃的景象,
我们也在劳动中百炼成钢。
当年北京的雏鹰,
在斗争的暴风雨中练硬翅膀,
在草原上空展翅翱翔。
空中不时飘来几朵乌云,
上山下乡过时,再分配理应当,
有人因为失恋而颓唐,
有人为战友的动摇而失望,
更有人叹息着阿拉的命运悲苦凄凉,
我们真的是受骗上当?
我们真的是一无所获,美梦黄粱?
不!决不!
冷静下来,回头望。
我们来了,草原上有了第一个学堂,
我们来了,赤脚医生的赞歌在草原飞扬,
我们来了,二线边防更加巩固加强。
我们来了,草原上有了自己的农场,
我们来了,额伦宝力格人换思想地换装,
我们来了,
……
在这里,我们学会了骑马、放羊。
在这里,我们懂得“人民”这一名词的内涵,
在这里,我们学会了克服困难。
在这里,我们懂得了人生,理想。
和工农结合没有错,不冤枉。
全心全意为人民,我们的誓言不能忘,
为共产主义奋斗终生,我们的方向不能忘,
人类解放我解放,我们的目标不能忘。
朋友们,
趁着年轻力壮精力旺,
不要再犹豫彷徨,
充沛旺盛的青春一生只一个
让这火红的年华更加灿烂辉煌。
让我们做一柄利剑,斩除一切魑魅魍魉,
让我们做一团烈火,烧掉一切荆棘草荒,
让我们做一枝红梅,花红似火傲冰霜。
让我们做一只雄鹰,呼唤千万雏鹰共翱翔。
让我们用行动,谱写中国青运史新篇章!
王闯 女,北京女一中66届高中学生。1967年11月赴东乌旗额仁高毕公社额伦宝力格大队插队。回京后在中学任教。
——选自内蒙北京知青诗文集《扎洛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