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亚罗无红叶——蜀中山水之一
作者:为之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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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亚罗无红叶 ——蜀中山水之一
然而十多年前,我和同伴们却在九月初到了那里。 米亚罗无红叶,但它的自然环境仍然让人惊喜。不用说杂谷脑河澄碧见底、白浪翻腾,空气更是清新得浸入心脾。最让人感到异样的是,周围环境的能见度之高,使习惯了都市浑浊的眼睛已经无法辨认远近,甚至不能判断远处的一棵树究竟是高是矮。从树形看,它应当是一棵参天大树;但它的枝叶如此清晰,按常规只有相距很近才能辨认,因此它分明又不会太高。只有出现一个参照物如一个人或一头牛在它附近时,人的眼睛才不会被误导。很高的山坡上是一片草甸,可以辨认出几头野放的牦牛,却小得象几只黑色的蚂蚁。 夜晚的天空,又给人的眼睛带来新奇。那闪烁的群星好象比都市里看到的多成百上千倍,而且层次分明,更显得夜空深邃,似乎也如杂谷脑河一般清澈。 米亚罗的人也象它的环境一样。 晚餐时,有一道菜是岩羊肉炖萝卜汤。没有什么佐料,却鲜得让人馋涎欲滴。按城市餐厅的惯例,吃完汤里的肉菜,是可以再加汤的。然而那藏族姑娘再次端上餐桌的仍然是满满一大碗羊肉萝卜。 端菜的姑娘叫卓玛,她自告奋勇要带我们去对面山顶上看“干海子”。 第二天清晨,蓝天高远,太阳初升,对面一片山坡在阳光下亮得晃眼。卓玛一身漂亮的藏族衣衫,把我们带到山顶。几处白色的石砌房屋,描画得五彩缤纷的木头窗框,屋旁迎风飘动的经幡,远处庄稼地里时隐时现的人影和不时飘过来的清晰而陌生的话语,与宁静安详的绿野青山溶为一体,让我胸中涌起一阵感动。 缓步前行,脚下一片绿色中出现了一个个拇指般大小的金黄色果实。细看之后,我认出这是一种学名“悬钩子”的野生植物的果实。在川西平原,它俗称“泡(读上声)儿”,但颜色偏红,个头也小得多。农民根据其成熟季节不同而分别称其为“栽秧泡儿”、“薅秧泡儿”、“取丝泡儿”等等,是不可多得的可食野果。我摘下一个“泡儿”放进口中,甜味中略带酸,没有从前吃过的那种酸涩味,十分可口。同伴们想不到竟有如此野味,都喜不自禁地品尝起来。我注意到,这里到处都是这种野果。 忽然,远处传来人声,是一个藏族妇女朝我们喊着什么。虽然听不懂,似乎是在干涉我们的举动。也许,地上这些“泡儿”是有意栽种的?我们站起身来,很是尴尬。卓玛笑着说:没关系的,她在给你们说,这是可以吃的。我们意犹未尽,蹲下身又摘下一些。但我总觉得这里的“泡儿”太集中,不太像是大自然所为。 又过了一大片草甸,卓玛说“干海子”到了。这是一个面积不太大的山顶水塘,已经半干,从周边的湿地一直到水面都是红绿参半的浮萍,立在其中的稀疏野草也呈相近的颜色。水塘边多是灌木丛,下面是软软的草地。大家席地而坐,全身心地享受着清新的山风和艳丽的阳光。不知是一只什么鸟在远处清脆地叫了几声,一切又归于寂静。 一丛灌木后面,钻出来一个小脑袋。一个三岁大的男孩出现在我们面前。他慢慢走近,好奇地看着我们。我对他翘翘嘴唇,又眨眨眼,他笑了。我拿出几个小饼干和糖递给他,他笑着转身跑了。不一会,又出现几个小孩,他也在其中,仍然笑着,看着我们。一个女孩稍大,可能有五、六岁。我说,姐姐过来,拿糖给弟弟吃。小女孩迟疑着,终于走过来,小心翼翼地接受了我的礼物。小伙伴们都分得一份,又笑着跑开了。 当孩子们再出现时,女孩递过来一枝长满深红色小果的树丫,显然是要送给我们。我心中一热,接下回赠的礼品。我知道这种似袖珍海棠果一般的野果也是可以吃的。最先出现的那个小男孩两手好像捧着什么,走到我身边。我看见他小小的手心里竟站着一只毛绒绒的青绿色小鸟!我慌忙将这珍贵的礼物接在手中,几个小孩这才像完成了一件大事,回身又消失在灌木丛中。 我不知怎样呵护手中这小生灵。它似乎还不会飞。我试着把小鸟放在草地上,它立刻跳了两下,然后不紧不慢的钻进了草丛中。 再过一个来月,米亚罗应当是满山红叶了。那只小鸟,也应该翱翔蓝天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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