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春运经历
作者:草木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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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春运经历
我回到车门旁,刚想休息一下,突然大批乘客涌上来,这是一大群刚检票放行的旅客,大呼小叫,怨天恨地的争抢着向上挤,车下的人群一会儿挤向东,一会儿挤向西,左右摇摆着。这那像回家过年?到像是一场劫难。我庆幸自己在放客前就上了车,看这架势我无论如何也上不了车的。 “排好队”!“排好队”!列车员怒气冲冲咆哮着。 车下的人根本不听从,他们只有一个信念:挤上去,回家!车上的人被挤得吃不消了,我也被挤得双脚离地,似乎快要窒息。车门口挤压一团,秩序顿时大乱,关门!关门!一声高过一声。 车上、车下的旅客吵闹着,列车员拼命地把踏步上的人往上推,咕咕嚷嚷地关上了门。 没有上了车的人,在站台上跺着脚骂着...... 门关上了,车厢里被挤得水泄不通,根本无法挪动身子。一些旅客身上的汗腥味也开始散发开来,空气变得混蚀起来......车终于开动了,人们感到一丝欣慰,空气也新鲜了许多,就是挤得难受。比起大串联来说,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那时学生串联,三、五个结伴,相互间有照应,几乎又没什么行李。车上人多,个子小的可以爬上行李架上弯腰坐着,大个子在车座下躺着。要是运气好,争个座位大家可以轮番坐一下。可现在,都是行色匆匆的陌路客,自己管自己都管不过来呢,谁管你呢?各人自扫门前雪吧。 不知走了多长时间,人群里不知怎的一阵骚动,一位旅客拼命往车门边挤去。一个声音吼道:“又没到站,你这一挤,大家跟着挤,你顾不顾别人?添什么乱啊?”那人也不言语只管往前挤。一会儿又折返回来,又是一阵骚动、吵闹。他低着头,红着脸也不搭话。突然,有人尖叫:“我的鞋湿了,你这人哪里不能尿尿,非要挤到门边来方便,你赔我的鞋!还有我的袜子!”人群像炸开了锅,纷纷指责那行方便之人。他站在人群里,仍旧低垂着脑袋,聆听着别人对他的指责。 “朋友们!”这时一个男高音发话了:“大家出门在外,总有不愉快的时候,现在车厢内寸步难行,洗手间也站满了人。大家都是长途旅行,车只会越来越挤,到上海不晚点也要到明天深夜。火车只要开动那“汤汤水水”是存不住的,只要不是“干不拉叽”的东西,没什么可讨厌的。人总有不方便的时候,与人方便,与己方便。这样吧!我先带个头在门边临时解脱一下,要是你们反对就挡住我,要是同意我就挤过去,朋友们!好吗?”这是一种近乎乞求的男高音,顿时鸦雀无声。是啊!人吃五谷,那有不送之理。只是在这特殊的困境中,人们别无选择,只能如此应急而已。他勇敢地挤过去了,一个、二个......人们折返的时候个个如释重负,带着谦意的笑,只是苦了那些女同胞。 列车上的人挤挨着,个个显得疲惫不堪,互相不再埋怨什么。家的眷念,苦苦支撑着每个归心似箭的心。我一个大孩子,对未曾谋面的家都想一探究竟,何况,成年人有妻儿老小的牵卦呢?这是千百年来,人天生俱来的情感。车上极少有人下车,那车门不轻易打开,即便有人下车,踏步上,那放客的铁板也不向上掀起,就怕有人挤上来。即使有人乞求着要上车,车门口的人都会撒着无奈的谎言:让他们去前后车厢,说那儿空。列车员也随声附和着。想上车的人似信非信地散开,寻找他们回家的希望去了。 车门打开那片刻,门边的人顺便买些吃的,大多数的人都懒得动身子,我也没气力去动身子,就怕吃了“解决”起来也够累人的。大家紧拥在一起,我眼皮儿打起了架,迷迷糊糊瞌睡起来,猛然双腿一软,整个身体往下坠,醒了,又瞌睡、腿软、又醒了......如此这般反反复复。原来,人是不能站着睡的。我可不是什么千里驹,它们是“站脚将军”,说是什么皇帝封的。 离开广西博白已二天二夜,我未曾合过眼,眼角的分秘物不断增加,我不断去擦抹眼眶边的眼屎。不断地生成,我不断地擦抹,我知道车厢里有些闷热,加上疲乏眼睛己红了,我只希望火车不要误点,我要挺住!挺住! 第三天半夜时分,列车上一片欢呼:“到上海了”!“到上海了”!几乎都是“阿拉们”的声音。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下客时,车厢内气温顿时骤降(列车毕竟行驶了四省一市),人们纷纷穿上冬装,睡意、倦意荡然无存。我已体力透支,只想最后一个下车,我经不起碰撞了,双腿似乎迈不开。当我把行李担上肩,同车的旅客早已无影无踪。 我已无力再挤公交车,人力车把我送到二爷家。二爷屋里正亮着灯,我很快进了屋,二爷正准备去喝早茶。我说明来意,胡乱吃了几口饭菜,和二奶奶说:“我太困了,千万别叫醒我。”说着就到头,便在二奶奶脚下沉沉地睡去......这一睡,直到第二天中午。 第二天半夜时分又从上海乘棚车赶回常州,逢站必停的铁罐车于中午抵达常州,那一天正好是正月初一。 几天后,告别了祖母,怀着忐忑不安的心,向着完全陌生的“家”,一个本不该属于自己的“家”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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