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村纪事（十二）

  首次招工

    知青上山下乡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究竟要多长时间,三年?五年?十年?还是一辈子?当时没人知道。记得刚到红村的那些天,晚上躺在床上,我和同宿舍的大刘就经常探讨这个问题。我们倾向于只是接受一段时间再教育,因为最高指示从未说过要知青在农村扎根一辈子。但同时,我们也做好长期的思想准备,因为我们无法掌握自已的命运。

现在有人嘲笑知青：你们不是说要在农村扎根一辈子吗,怎么又回城了?我要反问：我们什么时候说过要在农村扎根一辈子?以个别知青在当年那种形势下,在特定场合如欢送会、讲用会上所说的话,来代表全体知青,并加以嘲弄指责,只能说明这种人的无知和浅薄。这是题外话。

没想到,我们上山下乡刚一年,就传来了招工的消息。听说是福建生产建设兵团二师（农业师）来招工,全县要从知青中招收200人（到德化县插队的泉州知青有3000人）,二师的驻地在闽西的明溪等县。

听到这一消息,知青们并没有欢呼雀跃,普遍的反映一是看到了希望,开始招工了,有第一批,就会有第二批、第三批,说明不必扎根一辈子；二是对到建设兵团农业师大部分人不太感兴趣,认为从农村到农场,还是种地干农活,插队时自由散慢惯了,再去过军事化生活不习惯,而且离家乡更远了。当然,好处是能拿工资。大部分知青都宁愿再等机会。

说起来,知青当时还是有点先见之明的,上山下乡后期云南知青掀起的返城风潮,其原因就在于上面不承认农场的知青是知青,把他们当作己安排工作的农场职工。好在福建生产建设兵团1974年就撤消了,人员重新安排工作,否则可能遭遇云南知青相似的处境。

终于,有一天大队书记老赖从公社开会回来,晚上就到集体户召集我们开会。赖书记说,这次建设兵团到县里招收知青,分配给我们大队一个名额。建设兵团嘛,属于军队编制,要求当然较高,可能政审会严些,身体素质也要好些。谁想去可报名,大队再推荐。

出乎赖书记的意料之外,我们七人听后都不吭声,长时间静默。

“怎样?都不说话,都不想去?那我要一个个问了。”赖书记忍不住了。

大家心里都准备好了托词。问到这个,这个说我眼睛近视,恐怕不符合要求；问到那个,那个说我有严重的胃病,不适合到兵团……我们中有几个“出身不好”的,但没人说我出身不好,政审可能通不过,都推托到身体原因了。

看到这情形,赖书记只好说：“这次公社分配给我们大队一个名额,放弃挺可惜,如果都不去,很可能下次公社就不再分配了。我看还是要去,这样吧,谁去由大队研究推荐。不论推荐到谁,如果不去,那以后可别怪我们。

”

话说到这份上,大家也就没有理由不同意了。平心而论,他说的也有道理。

几天后,大队研究决定推荐小W去。我们后来听说大队之所以推荐他去,其原因一是他家庭出身工人,政审肯定不成问题；二是大队早就对他有一定看法,认为他好走极端,与农民关系不是很融洽,又喜欢舞拳弄棍的,还是让他早点离开好。

于是,我们欢送走了小W。邻近的桂林和门头大队也各走一个。走了一个同伴,对集体户影响不是很大。我们的生活照常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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