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马桶，读闲书

         ——我的“轻松阅读” 

    前些日偶闻“轻松阅读”的说法，以为然，颇有感触，录之。

日下读书是不分阶层了，精英专家到引车卖浆者，都读。读“大砖头”的，读“厚黑”的，读“说不！”的，还有那些读蝌蚪洋码子的都让我肃然起敬。甚至于某天在地摊淘书见舞着本《资本论简释》声言要弄清老板怎么从他那儿榨取剩余价值的打工者也把我唬得一楞一楞的。儿时以为读书最正规的是课堂，台上诲人不倦，下面孜孜以求，庄之严之。其次就是在书桌前，挺胸拔背，做古正经。可感觉上那不象是读书，是上课是学习。我属锥形屁股坐不住，老生事，就有被罚去厕所背书的记录。看来我是不配在高雅场所正经读书的了，所以不敢跻身于读书人的行列，连读书的人都不是，还不如那个不甘被剥削的打工者。我就是个闲读书读闲书的主，也就是个读书没功利目的读了书也胸无大志之人，自然不会去“头悬梁，锥刺股”，不去想“开卷有益”什么的，是有空闲方读闲书。

我非闲人。闲读书，不是说象眼下那“穷得只剩钱”的不再为衣食奔波有大把时间附庸风雅，实在是奔波中的闲，是满眼星月循环往复中那些碎银般的时间，瞅空罢了。别拿“惜时如金”抬举我，照实了说，这“空”就是人没空而脑瓜得闲之时。别不信，坐马桶的时间就是。读书习惯各不同，我习惯坐马桶读闲书，悠然惬意。古人读书有有马上、厕上、枕上“三境”之说，所以我坐马桶读书绝无糟蹋圣贤辱没斯文之意；读闲书，是说无一定之规，兴之所至，不是轻蔑作家作品，仅止习惯而已。

打小看到老，这习惯自小养成。我弟兄三人怕洗碗，吃饭图快，先吃完者便上厕所，蹲着暗自窃笑今天洗碗之人恼怒的模样洋洋自得。因为一定要等那个吃得慢的洗毕收尽，就欣赏厕所墙上的涂鸦，那时“厕所文化”没现在丰富，无非是打倒谁谁或谁是谁儿子我是谁爸爸什么的，均为孩童之作。毕竟无聊，便浏览一地狼籍字纸。公厕上部是花砖，光线好；一蹲坑两矮墙之间，易入静。别说，还就读进去了。后干脆带了书去，嘿？不想竟就读出了感觉，以至于蹲的时间越来越长，只要不是冬天，非腿麻筋胀不起来。种豆得瓜，竟然有家长教训读书不刻苦的孩子时，将我做了学习榜样。现在的出恭场所今非昔比喽，优越！门一关，点支烟，选本书，讲究点还可在马桶后放一靠垫，悠悠然。不担心河东狮吼，臀部再没了“秋有蚊虫冬又寒”的委屈，私密的卫生间尽可以放飞思想……。心无旁骛，聚精会神，读个上下顺畅前后贯通，然后醍醐灌顶终有所获。磨刀不误砍柴功，轻松自得。此读书状态最佳，所得甚是牢靠，虽是当闲读过，然一到用时就没了“方恨少”的懊恼。

这辈子老没断了正经八百的读书。学校不必说，为摆脱知青命运、为“双补”、为文凭、为职称、为岗位……读啊，读个面呈菜色皮塌嘴歪发如鸟窝神神叨叨，何曾为理想为自己内心情感世界的需要？以后又恩威并举将切肤之痛施于后代，孩子一路考去，生把个如花年华读得暮气横秋苦不堪言。痛定思痛，忽于某日想起那如厕读书的愉悦，神往之余，蓦然醒悟：读书乃身心需要，很人性，本应快乐，何至于弄得如此不堪？原来全怨那一本正经牛皮烘烘的读书方式。猛醒，索性放开！古人读书“三境”说的是儒将、政客和骚客。吾辈凡人，率性而读，或哲学，或风月，全请到马桶旁，乱翻细品皆无不可。咱就闲读书，读闲书！

自然，“轻松阅读”或“快乐阅读”并非都去坐马桶，闲读书、读闲书也因人而异，说的是符合人性自然特质的阅读。读书轻松了，快乐了，也就人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