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我在小月河边溜达,看见树荫下有位老者穿着白大褂在为过往行人剃头,突然想起自己的头发太长了,平日里懒得理,弄得现在长得象个假艺术家似的。一天,我上了学院的电梯,两个刚入学的新生突然向我问:“师傅,您带新盘来了吗?”我一怔,没听明白:“什么新盘?”他们说:“您不是卖光盘的吗?”这可把我的鼻子都气歪了,我就算不象教授,可也不至于象卖盗版盘的呀!想着,我就走到那剃头的老者面前,在他的小方凳上坐下,干脆地说:“剃短!”
“得嘞!”老汉干脆利落地抄起了推子。他一边为我剃头,一边与我闲聊。他说:“要说,您这头在现而今可不算长!现在的标准和过去不一样。那天来个女的,一坐下就对我说:‘快给我剃短点吧,我头发长的都象男的了!’您听听!”
老爷子挺逗乐,我真的是爱听他胡侃。可到了最后,他将围裙从我脖子上摘了下来,长叹道:“其实长头好剃,真的是剃短了可不容易。当年我给周总理剃头那会儿……”
我忙打断他说:“慢着慢着!……您说什么?您给周总理剃头?”
他斜睨我一眼,理都没理我,就好象我没在边上站着似的。
又一天,我到地安门办事,路过地安门桥的时候忽然对那桥来了兴趣。特意停下来,仔仔细细地将那桥瞧了一番,然后恭谦地弓了腰向坐在桥边的一位老者问:“大爷,跟您打听,这桥……它是什么桥呀?”
那老头叭哒着一根长长的汗烟袋,极鄙视地掀了我一眼:“什么桥?还能是什么桥?切!”
得!我讨了个没趣儿!
好在我脸皮厚,更深地弓了腰:“要不怎么问您呢?”
老头看我态度忒好,就对我说:“听口音你也是个北京人呀,怎么连地安门桥都不知道?俗话说,‘火烧潭柘寺,水淹北京城‘嘛!所谓‘火烧潭柘寺’,说的是房山潭柘寺里有个大烟筒,上面刻着‘潭柘寺’三个字。‘水淹北京城’呢?说的就是咱们这脚底下了,在这桥的下面刻着‘北京城’仨字,过去一到夏天涨水,就把着仨字给淹了,得!就这么着叫了‘水淹北京城’!知道了吧?”
“知道了知道了!”我连连点头,“嘿,还真有这事啊!”
其实我这样说,只是表示惊讶,也表示对老者的尊敬,绝没有不相信的意思。可又把老头得罪了。他将烟袋在鞋底上敲打了两下,说:“年轻人,有什么没什么的是不是?学(读‘xiao’)着点儿!没这事我蒙你干什么?我吃饱了撑的?我家多少代就挨桥边上住,瞧见这烟袋了没有?这还是康有为到后海遛弯儿的时候送我爷爷的哩!”
我有一朋友,特胖,一笑两酒窝儿。为人和善,好交。朋友有事求他,就算心里不太愿意帮忙,可脸面上总是不好意思驳人家面子。
一天,他家来了个东北朋友。东北人的豪爽热情那是有了名的,虽说仅仅一面之交,可你看那热泪拥抱就象是海外游子见到了自己的老娘一样!东北人说了:“兄弟,说什么今天咱哥俩也得好好喝上几盅!哥哥今天我请客,风华楼怎么样?”胖子听了心理直打鼓,怎么呢?你想呀,风华楼,那是京城最有名的海鲜馆啊!没点钱能出得来?人家大老远到北京来,你怎么也得尽地主之谊呀,好意思叫人家掏钱?
得!俩人打车来到了风华楼。东北人说:“兄弟,千万别客气,今天哥哥请客,捡好的点!”胖子心里打鼓,只点了两道家常菜,东北朋友生气了,说:“你这是看不起哥哥!”说着,夺过菜单:“小姐,鲍鱼!五粮液!鱼翅汤!……”点得胖子心里直叫苦,那鲍鱼什么价么?五百块一个呀!五粮液多少钱?还是一个巴掌!我的天!还、还、还有鱼翅汤!
东北大汉却满不在乎,高喊着:“亲不亲,一口闷!”逼着胖子同他一次次地干杯。到了该结帐的时候了,他却醉倒了。没的说,胖子买单,共是三千七!
俩人上了出租车,胖子打电话给老婆,说自己送完朋友马上就回家。东北大汉搂着他说:“大兄弟,你不知道,我这一辈子就遇上过两个好人。一个是周总理,另一个就是你!”
这话说得胖子鼻子一酸。觉得自己刚才心疼那饭钱的想法实在太卑鄙了。
“咱哥俩真是有缘份!”东北大汉直着舌头说,“兄弟,咱这一分手就不知道啥时候才能再见了。哥哥得和你交换个礼物!这么着吧,咱俩换手机!你什么时候一打电话就想起我来了!”说着将自己的手机卡拔了出来,递给了对方。胖子只好把自己的手机给了东北大汉。要知道,东北人那手机才一千块钱,而他那个是花了四千买的呀!
第二天,他一看,才发现东北人的手机是摔裂了的,更糟糕的是刚刚充满了电的手机才打两个电话就没电了!没办法,他只好又花了四百元去买了个新电池。
过没几天,东北大哥打电话来了,说:“兄弟!你的手机挺好使,可我没法充电呀!”得!胖子只好将一个价值一千多元的充电器托人捎到东北去,还加一块七百多块钱的锂电池。手机都给人家了,电池留着还有什么用?最绝的是,胖子在电话里问:“大哥,你的充电器给我吧。”你猜对方怎么说?
“兄弟呀,我原来充电都是和别人合用一个充电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