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勐龙拾零：包裹

　　　　　　　　
    那年，不知怎地，学校搬家似的一批批地下来，到了七月，雨季天的时候，同学小金下来了，同时带来了我家里托他带的食品包裹。毕竟是家人口中省下的食物，计划供应时代，贫困的城里人生活的也不易，这绝对是一个鼓舞人心的事，在那时，我的全部思想和整个身躯似乎只为一个“吃”字而活着的。

小金的连队离我们连队有二十多公里左右，于是我在一个周日凌晨五点即出发，走出连队刚进入公路，一场瓢泼大雨袭来。赶紧跑到附近寨子思茅知青点躲雨。不到半小时，雨未停，我却发起了高烧，直到上午九点被送回连队。首次取包裹行动“夭折”。

第二个周日，再请假上路，步行5公里后过了大勐龙镇，见一马车空载前行，我随即示意搭车。傣族老乡不念民族感情，只爱牲口，见我欲上车，扬鞭策马。――拒载！我见状也性起，狂奔飞上车。还未坐稳被其一把推下，跌了个狗吃屎。待我爬起，马车早已绝尘而去，落得我左手腕生痛，钻心刺骨。一路上只能右手握紧左手腕，继续前行。后来遇上宣传队到六营的卡车，总算搭了一段。可惜车上一个我所仰慕的熟人未与我打招呼，颇觉遗憾。我那时穿着破旧军装，头发长而乱，一脸晦气。我想大概那时的我，已没人能认出来了。欣慰的是三十二年后，南昌路科技会堂东风知青大集会上，她认出了“姓王的”我。

见到小金及不少同学、邻居，恍如隔世。享受了一顿上海美味糖果，次日上了一辆拖拉机，车上也多半是取包裹大军。济济一车，摇船般地晃出来了。好半天到了勐龙镇口，司机开恩宣布休息十分钟，大家可去镇上办点事。我估摸跑步来回镇邮局五分钟即可，有时间将事先写好的家信寄出。当五分钟后回到原地，拖拉机早已开走，那装满食品、盼望多日的包裹也走了。我无谓地狂追着好多路，前面只有雨幕层层的天际、蜿蜒的黄土路伸向远方。四下空无一人，跑不动的我不屈不饶继续走在公路当中……突然，背后鸣着笛开来一辆吉普车，我不顾一切扑上去，车子戛然而停，我对着车内大声地语无论次，我想他们谁没听懂我在说什么。我扒开车门向破柴火的铁锲子一样，切入车内的空隙中，吉普车居然迅速奔驰起来，在“58公里”曼龙口处，那辆消失的拖拉机正停着下客。吉普车一个漂亮的转弯急停，挡在拖拉机前面，我急忙爬出跳上拖拉机，那生离死别的包裹安静的躺在那儿。

从“58公里”处往回走，经过到59公里碑，那是五个知青牺牲的地方，我不禁心头涌上一股莫名的凄凉。现在我乘车除了随时跳车外，又多了一条不离随身物品的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