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组赛结束了
作者：wenjun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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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组赛结束了
作者：wenjun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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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组赛结束了
最痴迷时是82年世界杯，老知青容志行领衔的中国队打预选赛，嗓子眼都喊哑了，结果也没能帮上忙，他们还是止步于与新西兰那场附加赛。当年既抱怨苏永舜过于乐观，满心认定出线而放了大假，结果沙特队硬是敢于放水5个球，让中国队自己去争半拉名额；又抱怨附加赛那个李姓新加坡裁判吹黑哨。总之没责备自己人不争气的。从那往后，越是想为中国队咬牙鼓劲，它就越是“崛起”屁股給你长脸。 一位儿时玩伴感叹道：“不看中国队打球心里放不下，看嘛心脏又受不了。”颇有同感。不断地为中国队屡战屡败而丧气，也逐渐失去了许多家国情愫。尤其是02年那届，分明是日韩两队当上东道主腾出位置，兼之抽了个上上好签，举国体制就忘乎所以了，甚至不顾共和国不准給活人塑像的规矩，愣是塑了二十来个铜人冒充“金身不败”。可是连“进一个球”的最低指标也没凑成，挺着肚皮回家逞能。 打那以后就彻底没了脾气，看意甲，看英超，看世界杯。事不关己地看球，倒也落得轻爽。有道是“无欲则刚”，纯属观赏般看球，激情却不见了。中国人描述看戏谓“台上是疯子，台下是傻子”，却不料这足球正相反，“场内是傻子，场外是疯子”。二十几个人围着一个球抢，气喘吁吁鼻青脸肿自不待言，弄不好还得伤筋动骨，傻得确实可以；场外的球迷比疯子还要疯，花去不少冤枉钱不说，又哭又笑有唱有跳整一个神魂颠倒常伦尽失，球场外都成疯人院了。细一寻思人家这叫激情宣泄，似咱这等旁观激情已经荡然无存了。足球之魅力恰在于它能驱动最多人的激情，总会使一拨人亢奋另一拨人失落，悲喜交加那刺激可不是做作得出来的。 说话间四年一度南非世界杯就来到了，既拎不起又放不下，总有一种说不清道不白的惦记，弄得脑子里一片空白。电视里直播比赛，号称特色的“嘟嘟祖拉”万号齐鸣，不由得想起当年入公厕，惊起苍蝇满天飞之场景。儿子抽了跳槽间隙在父亲节那天赶回来，说：“从94年那届以后就没跟老爸一起看球了。”于是心中涌起一阵惆怅：时间过得可真快，那年他刚上初中，还没毕业就放单飞去了澳洲，期间不过晃过去三届吧。那晚看意大利战平新西兰，父子俩一个共识就是卫冕冠军看来得打道回府了。 本届世界杯足球赛开锣，简朴的开幕式上南非人弄了只屎壳郎来拱粪球，那粪球居然跟俺书橱里那只adidas 制造的FIFA百年纪念球如此相似，那是儿子大学毕业转往俄罗斯读硕士时特地拿来家的。唯知非洲人认为蜣螂每天辛勤地迎接第一缕阳光，不知是否沿袭自古埃及之传说文化，称蜣螂为“圣甲虫”，是一种受崇信的昆虫，只有王室金印才可以使用它的图形。还有说法称希腊神话中那位被处罚推动巨石上山，而石块每天又从山上滚下来的神“西赛福斯”，就是从屎壳郎滚粪球获得的启迪。法国昆虫学家法布尔在其巨著《昆虫记》里开卷首篇，即称颂“蜣螂的动作与天上星球的运转相合”。他还写道：“像蜣螂这样漂亮的小家伙，才配摆在博物学家的采集箱里，让采集箱显得格外出色。因为它们那身衣裳十分素净，生长在欧洲的，穿着一身体面的黑礼服，虽然朴素，但却抹得亮亮的，无懈可击……”。有文章介绍，说美国人因白头雕具有东方人认为的霸气及侵夺性，欲废掉其国家象征地位，所研究取代的动物形象中蜣螂目前居首位，或许某一天美国形象就会是一只蜣螂。 其实除中国蔑视它称之为“屎壳郎”之外，别的文化并不视之为丑类。譬如哥斯达黎加国民Franklin Chang-Diaz，1981年入选美国宇航局宇航员培训，从1986年起，先后7次进入太空，先后6次获得美国宇航局太空飞行奖章，两次获得美国宇航局著名服务奖章，3次获得美国宇航局特别服务奖章。他1950年生于斯祖籍却是广东宝安，汉语姓名张福林，属“全球华人”范畴。2001年，生物学家把在巴拿马和哥斯达黎加新发现的一种蜣螂命名为hanaeus changdiazi，若说汉语该是“张福林蜣螂”。2003年元旦，哥斯达黎加邮政特地发行一套航天邮票（双联票）上，中间为地球，航天飞机和人造卫星在绕着它运转；左边即张福林头像，右边就是那种“张福林蜣螂”。在哥国人眼里，驱动航天飞机遨游太空和屎壳郎推动粪球同样伟大！ 《庄子》云：“蛣蜣之智，在于转丸。”含含糊糊似有些许夸奖之意，以后就不行了，“屎壳郎戴花――臭美”之类贬损多了去，简直不是个玩意。现在想找它还真不容易，我们小时候屎壳郎随处可见，傍晚时分飞来飞去，既不快又不高也不远，撞墙往往是它们飞行的终点。于是很容易抓，也常以之为玩具：抓一个屎壳郎来，用细线绑上一只火柴盒或别种纸盒，内装石子等物，让它拖车般拖着，直至它勉强能拖动为快事。 前些年报纸有文章称中国出口的屎壳郎挽救了澳洲环境，据说还上了教科书，令人不得不钦佩中国文人那种“生花妙笔”。其实屎壳郎在澳洲古已有之，唯习惯于袋鼠粪便而不屑牛羊粪便，于是欧洲人引入的牛羊剧增导致粪便及牛蝇成祸害。上世纪30年代起，澳人便采用各种方式消除此害，在清除牛羊粪祸的效果不尽人意之余，50年代末借鉴美国人世纪初在夏威夷引入蜣螂消除牛羊粪便之经验，满世界寻找合适的蜣螂，也曾在1968年引入中国的一种神农洁蜣螂，此事到中国文人笔下就成“中国屎壳郎拯救澳大利亚！”其实1967年4月澳洲就已释放蜣螂十余万只，作用显著，从中国引入者仅该国试引入之一种。实际上最有成效者乃肯尼亚引进的一种蜣螂，它每天处理的牛羊粪皆超过自身体重许多，该肯尼亚人说他们的蜣螂拯救澳大利亚才是！ 浮肿的中国文化抹不去夜郎自大情结，无时无处不存在的鲁迅所说：“其实，中国人是并非‘没有自知’之明，缺点只在有些人安于‘自欺’，由此并想‘欺人’。譬如病人，患着浮肿，而讳疾忌医，但愿别人胡涂，误认他为肥胖。妄想既久，时而自己也觉得好像肥胖，并非浮肿；即使还是浮肿，也是一种特别的好浮肿，与众不同。”其实祸害的是子孙们的想象力与创造欲，就连津津乐道的“中国特色”，也念念不忘挂上祖坟中刨出来的几件器物甚至枯骨借以显摆。 直播世界杯我们只能领教央视那些名嘴，他们給什么说什么我们只能看什么听什么，以前本省电视台还有自己的解说，如今据说广东上海还有自说自话的权利，仅限世界杯直播。可儿子回来说，上海开始有自己的解说，后来遭限制，只有某些场次还可以听见不同的声音了。 于是便借助网络电视看看。不经意就踏入新浪网那个“黄加李泡”去了，黄建祥加李承鹏泡吧之意吧？谐音“皇家礼炮”。看此题名便有俗不可耐之感觉，碰巧就遇见北大教授孔庆东做嘉宾。正是朝鲜队输給葡萄牙那一晚。 早几天朝鲜队跟巴西拼了个1:2，稍微懂点球的就不难看出来，巴西人在玩，朝鲜人在拼。赛后即时采访，巴西队员就轻飘飘地说是大意了，稍加注意他们根本进不了球。而且，开打第一场，赢了就行，以下的赛事更艰苦。可舆论不是这样看，央视那个专题节目《豪门盛宴》，大屏幕上显示出对本届世界杯夺冠球队的投票数，除了阿根廷、西班牙之外第三位高票就是朝鲜，差额并不显著，还排在巴西、英格兰、德国之前！真不知道中国的球迷是不懂还是恶搞，朝鲜队已经回家了那票数仍在上升，继续显示在央视演播厅里。 朝鲜队共打了三场球，失球数12个进球数1个。每场球央视解说员似乎都成了朝鲜队的编外指导，喋喋不休地为其出主意、打气或扼腕叹息。那份浓浓的兄弟情谊洋溢在黑乎乎的天空里，你根本无法理解这是何苦来着。还没惨败时更不得了，瞧这段马屁：“在足球世界里，可歌可泣的不仅仅只是名气、身价和高薪，更有精神、意志和爱国感情。朝鲜队的作为，足以让全世界球迷竖起大拇指！”紧接着就是本届世界杯上最惨败阵，如何解释其“精神、意志和爱国感情”呢？该竖小拇指了么？ 体坛名人李承鹏写文章说：“朝鲜领队宣言，在领袖的凝视下，一定要场场进球，最后夺得世界杯冠军，不靠谱，超过了我对现代足球的认知范围，也超过了其他三十一强教练队员记者的认识范围”。据说惹来怒骂一堆，克全家乃至祖宗十八代！但很不幸，就在这个“黄加李泡”侃球节目里，老李刚提及朝鲜领队所说的“隐形手机”，立马就被孔庆东塞了一句：“你去过朝鲜吗，你凭啥侮辱人家人格？少谈你不懂的政治，就谈你懂的足球”“你老盯着他的政治，说明你黔驴技穷！”逼得李先生不得不抱拳作揖，宣布休战。看得出来老李显然是为了这个节目直播之大局，颇有忍辱负重之深意。而孔教授給我们恰恰演示了“黔驴技穷”之窘态。 却不料孔教授看完比赛就出了博文《朝鲜队为何溃败》，这场球几乎成为他政治解剖台上的尸首，被分解成各种政治要素大卸八块。不再是“虽败犹荣”了，也不再“体现主体思想”了，却成“朝鲜是信奉马克思主义的社会主义国家，批评其错误，应该采用马克思主义的标准。”孔教授大概糊涂了，金家父子早就抛弃了所谓“马克思主义”，不知多少次宣称他家的“主体思想”远远胜于马克思主义的。孔教授是去过朝鲜的，自打08年9月开放朝鲜游以来，导游必提醒中国游客切忌言及马克思、恩格斯，不得携带这个主义的任何著作，更不得将其赠与朝鲜人。 据报导，1967年后金家父子整了个“主体思想”，马恩书籍即在朝鲜全面撤架，只准《金日成语录》和《金日成著作选集》在书店里销售。大学里一切涉马课程及讲座均被取消。书面语言里只剩下“伟大领袖金日成教导”，马列毛皆不得染指。1976年10月，金正日对党的理论宣传工作者下达指令：“无论从内容上看还是从组成来看，金日成主义是不能在马克思列宁主义框架内解释的独创的思想。”“金日成主义是同马克思列宁主义有区别的独创的革命思想。”到1980年10月的“六大”干脆把“朝鲜劳动党以在全社会实践马克思列宁主义而斗争为方针”换成了“金日成主义”。金正日批准的基调是：“主体哲学”与马克思主义哲学有“根本区别”；“先前的社会主义理论，只把物质经济的因素看作革命斗争的根本条件”，主体思想“把社会主义提到了新的科学基础之上”，从此“开辟了人类历史发展的新时代――主体时代”。 老孔在这篇不长的博文里写道：“朝鲜队参加本次世界杯，在心态上就违反了马克思主义实事求是的基本原则。其次，在战略战术上，又违反了毛泽东军事思想，采取了王明李德的军事冒险路线，一味与强敌死打硬拼，虽然赢得了精神作风上的尊重，但是部队被拖垮了，精神不能当饭吃，最后只能是‘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今晚一战，就好比红军长征路上的湘江之战，尸横遍野，折损过半，如果不认真反思一下错误的作战方针，今后还会吃大苦头的。”“好比当年的百团大战，虽然打得漂亮，但随即引来了日寇的疯狂扫荡，八路军损失惨重。”“孔和尚认为，此番大败，也未必不是好事，这可以让一切弱势群体清醒，认识到当今世界，正是敌强我弱的最黑暗的午夜。外有野心狼，内有糊涂虫，黑云压城城欲摧，山雨欲来风满楼。面对现在的局势，不是让鲁迅身捆手榴弹去跟蒋介石拼命，也不是让八路军跨海攻打东京全体壮烈。现在的任务，是静下心来，好好开一个’遵义会议’，纠正左倾冒险路线，保存革命火种，虚心向朋友学习、向敌人学习，圣贤不争尺寸地，重整河山待后生。”这些几乎占了半数以上文字的足球评论，叫做“少谈政治”？ 再退一步说，朝鲜队之所以招来关注与兴趣，只在“神秘”二字上。当今自闭于国际最成功的国家即是朝鲜，体育政治化他们做得比中国还过分。1993年举行世界杯预选赛，朝鲜以两个0:3败阵日、韩，金二大发雷霆，下旨道：今后没有必胜的把握不准参赛！这才造就了它的神秘感。世界还是关怀这个自闭症患者的，首战输给巴西1:2，大家给了许多鼓励，也不错。可惜都被孔教授之流拿来做精神鸦片，次战碰上急需净胜球以谋出线本钱的葡萄牙，“主体精神”大显神通，输到只剩底裤没典当的地步。写到此时他们已经打道回府，创下“净负球”纪录恐怕会保存很久很久。 说时迟，那时快，世界杯16进8的淘汰赛已经过了一半。这些天来昏昏沉沉，醒过来睡过去浑然不知什么叫作息规律了。是享受还是折磨自己也说不清楚。多亏世界杯没咱中国队什么事，用不着牵挂，也就不会影响血压和心脏，再熬十来天吧，该能熬出头的。
（2010.6.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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