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知青聊斋》:彬痞大战·宝塔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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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知青聊斋》:
某公社某队,其知青来自两校。昔之校风不同,今之作派遂异。一则彬彬学子,一则颇染痞气,遂以“彬”“痞”两派分野。而此队“彬”派势众,大张思想改造之帜,一日三省自身,并时时叨叨唠唠,指斥“痞”派行径,“痞”派常觉芒刺在背,心颇厌之,惜乎身不得脱。 时边境紧张,构筑二线工事。此队遣二知青往焉,一“彬”一“痞”。邻队派知青多名,皆“痞”派人士。此“痞”大喜,与邻“痞”甚相投,一洗昔日之压抑,与谈中对此“彬”颇怨,邻“痞”乃挽袖为此“痞”出气,以“痞”派特有方式,以拳代言,教训了此“彬”一顿。 二线工事毕,此“彬”归队,诉于“彬”派诸人。诸“彬”大怒,振衣而起,众喙喧喧,誓以其人之道倍而奉之。翌日,择力壮者七八人,一人骑马,余则乘牛车,出师征伐。牧区游牧,常年搬家,两队时远时近,此刻只隔数里。邻队正在打马鬃,诸“痞”恰又集中。战车压境尚嘻戏未觉。盖其视昔日小殴如家常小菜,未曾记挂在心,岂料“彬”派竟如此认真乎。顷刻,诸“彬”车马至,骑马者拍马离牛车先行挑战,以疾风之速驰至诸“痞”前,验明“痞”首,下马揪住其领,质问前事。“痞”首大愕,余“痞”一看不妙,拔腿回巢取械,俄尔翻回,手中皆铁锹、二齿之类。此时“彬”派牛车恰至,迅猛扑迎。顿时“彬”“痞”大战于野。此地牧民最惧动武,皆木然而骇。 “彬”派虽平日斯文,然此日盛气而来,先谋后伐,迅疾如一人,诸“痞”却一无戒备,二无指挥,虽有战械,只图护身。其中一“痞”,先被夺械,返身奔回住所,再取家伙,持锹跑回一看,诸“痞”已被缴械,大势已去矣。诸“彬”见此“痞”不服,居然又至,便呼啸一声,一齐掩杀过去。孤兵落荒而逃,群雄穷追不舍。此“痞”足蹬马靴,奔逃不便,急急甩去,赤足如飞。前面正值公社饲料基地,遍地谷茬,光脚断难踏过。恰有一马绊于地头,此“痞”大喜,欲跨马远遁。然其手中铁锹未释,马一见而惊,转腚嘶鸣,一时不能得手,而诸“彬”已到,此“痞”乃将铁锹咣啷掷地,垂手梗脖道:“你们打吧!”“彬”派首领见状,深知群殴徒手之人,大伤“彬”派名声,乃沉吟一旁。 众“彬”遂各虚张声势,举械煌煌申明讨伐之由,诫诸“痞”莫再欺侮“彬”派,旋即回师还朝。 此一战斗,朝野震动,公社头头怒责“彬”派知青,令战斗双方切勿再生妄举。此后“彬”“痞”虽有磨擦,然已系余震。越数年,两派竟渐消除界限,弥合而一矣。 或曰:“痞”派之痞,并非真痞,只沾痞习耳,不然,“彬”派休想盖过“痞”派。又曰:“彬”派一出杀手,即已堕入“痞”道之中,形为“彬”胜,实则“痞”道大兴,既失本色,亦何界限之有? 又安得不弥而为一乎。 前不久,我以此语询于一昔时“彬”派人士,其人笑而不置可否----当年之事,自有当年道理。
年少气盛乃知青之本色。 当年我牧场二十余名知青去某林场伐木,挤住在护林站里,护林站乃几间大屋,知青占了其中两间,造炊之粮食则放在库房,同时,护林员也在此库房贮物。 护林员共两位,俱生得蹊跷,一眇左目,一眇右目,且皆为麻面。当时,许多知青都联想起童话中森林小屋之老妖。 住了几日,知青发现库房中白面明显缺少,更严重乃是小米,麻袋中竟少了三分之一,足少了几十斤。伐木乃力气活儿,知青吃得猛多,正愁粮食不够,如此焉能不急。 再看装小米之麻袋,出现十几个小洞,似像鼠啮,又似人为,知青皆认此为乃护林员盗粮后所作假象,然未抓住证据,知其断不肯承认。 也奇怪,老鼠似乎有够,狠盗一次后居然偃旗息鼓,未再重来。此则更加重知青之疑心。 一知青忽记起一首旧时之宝塔诗,说与众知青,众皆欲以之解恨,于是每逢晚上临睡时,众知青便一齐大声诵道: 嗨 天牌 漏米筛 雨打沙滩 鸡啄冻狗屎 橘子皮翻过来 好大一块搓脚石 诵毕,开心大笑,又诵,又笑,一连几遍,折腾到许久。而二护林员不知是听不懂,还是佯作不明何意,反正一直未有反应。粮食究竟是鼠盗还是人窃,到底也未能落实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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