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史有感：传统文明只有在被彻底毁灭后才有新生
作者：三叶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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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史有感：传统文明只有在被彻底毁灭后才有新生
作者：三叶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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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史有感：传统文明只有在被彻底毁灭后才有新生
——斜阳中的罗马帝国和后来统治全球的西方文明
首先在断代的划分上，我们总是以马克思主义历史观将其分为什么奴隶、封建、近代、当代等时期，而西人则按照同一时期世界各地的文明兴衰而将其断代为古代文明、古典文明、中世纪文明、新兴西方技术文明等时代。并将中国的西周之前纳入到古代时期，东周之后至南北朝时期划为古典时期。因为他们认为，古典时期的起因是统一的帝国文明的兴盛时代，而终结于文明帝国周边的游牧蛮族的入侵而使强大帝国文明最后崩溃的时期。 而古典时期的终结就其时间上来说，中国和西方几乎是同一时期。这是因为，古典文明均是农业文明，发展到一个阶段，它们在自身内部腐败的同时又都同一受到来自亚洲中部温带大草原上的游牧民族的入侵。“入侵路线都起自北京附近，沿着横贯欧亚大陆中部的草原走廊，止于中欧匈牙利平原。这也就是为何如此众多的游牧民族抵达今匈牙利后，不再四处迁移的原因。他们以匈牙利为基地，袭击周围各欧洲国家。”由于侵略范围遍及欧亚大陆，所以遭受侵略的民族非常多。中国汉朝、印度笈多王朝和伊朗萨珊王朝都遭到了突厥人和蒙古人的猛袭，西人总是将后来的突厥人和蒙古人亦通称为匈奴人（另外我认为汉朝时的匈奴人与侵扰西方的匈奴人并不一定是一个民族，自从匈奴解体为南北两支，北支外走即没有史书记载了，直至200年之后西方才突然出现匈（Hun）人的“黄祸”，200年间什么事都可能发生，何况一个易聚易散的草原部落呢）。 这一时代，西方罗马帝国人要比我们东方的中国和印度人要倒霉多了，他们不但受到来自来自东方草原游牧民族的侵扰，而且还受到来自北方的日尔曼和后来的维京（北欧海盗）等蛮族的入侵。使得时至今日再也没有形成象昔日的罗马帝国一样的统一大帝国，这是与东方中国和印度的最大不同，但欧美历史学家则认为这也促使了西方文明的新生，使之能够成就后来的技术文明和统治全球。 和东方游牧民族一样，其实当时的日尔曼人也是游牧民族，比如当时的罗马历史学家塔西陀将日耳曼人描写成畜牧民族，他们以牲口的数量来估计财富。日耳曼人由若干部落组成，其中较重要的是法兰克人、汪达尔人、伦巴第人、东哥特人和西哥特人。他们占领了中欧和东欧，即从波罗的海到多瑙河，从莱茵河到俄罗斯平原的广大地区。其中定居莱茵河沿岸的法兰克人，最早完成了从畜牧业向农业的过渡，因此，人口和总实力的增长也最快。相反，分布在多瑙河下游的西哥特人，较大程度上仍以畜牧为生。不过，这给他们以更大的机动性，以弥补了人数不足的缺陷。 当时不幸的罗马帝国的处境是这样的：在匈奴人的疯狂入侵和破坏下（当时的罗马历史学家阿米阿努斯·马尔切利努斯把他们描写成“几乎粘在马上”的“体态奇形怪状；相貌奇丑无比，不由使人认为他们是双足野兽”的人），日尔曼各蛮族也在不断地侵扰。汪达尔人迁渡莱茵河，经由高卢（现法国地区）和西班牙，越过直布罗陀海峡，进入北非，在此建立了一个王国。从新建的基地出发，他们转而由海上进攻，455年，一支远征队洗劫了罗马城。与此同时，勃艮第人占领了罗讷河流域，且不断向罗马进攻。法兰克人则正在高卢北部扩张，并深深扎根于那里。此时的盎格鲁人、撒克逊人和朱特人在最后一批罗马士兵撤离英格兰时，迅速侵占了该地。并将当地的原住民凯尔特族居民赶进苏格兰和威尔士山区，野蛮卑劣而丑陋的盎格鲁-撒克逊人从此成为英格兰的主要民族。 这段时期的西方本来是可以象中国一样最终又被新的朝代（隋朝）重又统一为一个大帝国，其文明不但没有彻底破坏，反而在过去的基础上又得以更大发展。又如印度一样，虽说也出现过封建领主曷利沙兼用外交、军事手段，成功地统一了印度北方大部分地区，但直到13世纪穆斯林突厥的征服，一直没有再现古时的大一统的孔雀王朝或笈多王朝那样拥有庞大官僚机构的帝国。但与中国类似的是任何一次外族的入侵，最终均被种姓制及本地宗教所同化，从而在古典时期形成的文明虽有轻微的变动，却没有发生根本性的变化。但最终西方却没有将复兴帝国的梦想变为现实。 他们的古典文明被砸得粉碎，无法复原，尽管在这几个世纪内，曾多次有人力图恢复，但仍无济于事，最终还是没有再现昔日罗马帝国的辉煌，虽然某段时期差一点就实现了。 比如东罗马帝国的拜占廷皇帝查士丁尼大帝曾雄心勃勃地希望“上帝将授我们以罗马人因怠惰而丧失的那片帝国领土”，以求复兴昔日罗马帝国的辉煌。为此，他的一位将领贝利萨留率领一小支装备精良的部队，一年内就占领了北非的汪达尔人王国。他还从西哥特人手中夺回了西班牙东南部；经过18年的艰苦奋战，又征服了意大利的东哥特人。这样，20年间，几乎整个地中海又变成了罗马湖。但是后来却被伦巴第人又从亚平宁半岛的大部分地区驱逐出去，后来慢慢丢城失地，查士丁尼恢复原罗马帝国的伟大梦想最终被彻底粉碎。 再如高卢的法兰克人在墨洛温王朝时，成了西方最强大的民族，其最杰出的国王是克洛维，他联合法兰克各部落，打败罗马人、拜占廷人和西哥特人，把从比利牛斯山脉，经高卢，到德意志的大片领土结合在一起，形成王国。王朝后期在宫相查理·马特指挥下的图尔战役中打败了侵占北非和西班牙，并已挺进法兰西南部的穆斯林军队。然而接着王朝被查理·马特的儿子矮子丕平废黜而创立了加洛林新王朝，新王朝在丕平的儿子查理曼统治下继续征战，征服了德意志西北部的撒克逊人，打败了匈牙利的阿瓦尔（即蒙古种的柔然人）人，吞并了意大利的伦巴第人王国，迫使穆斯林退回到比利牛斯山脉以南地区。到8世纪末，其帝国已从北海扩展到比利牛斯山脉，从大西洋扩展到斯拉夫人诸国，查理曼成为西方无可争辩的征服者。公元800年圣诞节他被罗马教皇加冕称帝，民众高呼他为“罗马人温和的皇帝查理·奥古斯都”。就是说加洛林王朝差点复兴了伟大的古罗马帝国。 而在这以前欧洲的格局是：阿瓦尔人把日耳曼族的伦巴第人赶到了意大利（568年）；伦巴第人又把拜占廷人从亚平宁半岛的大部分地区驱逐出去。阿瓦尔人还迫使斯拉夫部落向南进入巴尔干半岛；斯拉夫人则把那里拉丁化了的伊利里亚人和达基亚人赶进了孤立的山区。新来的斯拉夫人作为农业劳动者，从此扎根于巴尔干半岛北部，被赶走的伊利里亚人和达基亚人则湮没无闻，直到近代，才分别作为阿尔巴尼亚人重新出现在巴尔干半岛西部，和作为罗马尼亚人重新出现在多瑙河北岸。因此，7世纪时，巴尔干半岛上的种族分布已形成现在的格局：希腊人在南部，阿尔巴尼亚人在西部，罗马尼亚人在东北部，斯拉夫人则居住在从亚得里亚海到黑海的广阔地带。 可惜的是查理曼死后，加洛林王朝在穆斯林、马扎尔人和维京人的三面夹击下土崩瓦解，西欧再次成为屠宰场。人们抱有的恢复帝国统一的梦想再一次彻底破灭。 有意思的是：西方史学家由此而得出这样一个结论，即中国和印度在现代的落后正是因其强大的古典文明不但没有被屡屡侵扰蹂躏的草原游牧民族所彻底破坏，反而还同化了入侵者，从而使得传统文明得以幸存下来并愈加坚硬顽固，并阻碍了近代社会的发展。而西方的古典文明却在四面八方的“游牧”民族（维京可理解为海上游牧民族）的不断侵略下，无可挽回地消亡了，再也没有象中国和印度文明一样重生和延续下来。即便后来的查士丁尼和克洛维的伟大功绩，最终也被四周的阿瓦尔人、穆斯林人，马扎尔人和维京人所彻底粉碎。可惜之余，反过来想，正是这种文明的彻底消亡，为尔后的技术革命扫清了障碍，从而为现代的“新生”创造了一个崭新的开端，正如凤凰涅磐般，在毁灭中得以新生。“新生”并非中国和印度的不断同化异族的“重生”，再怎么重生都意味着更加衰老，而新生则是刚刚开始，其生命力朝气蓬勃，必将战胜衰朽，得到整个世界。 联想到现在我们还在不遗余力地提倡复兴传统文化，还在竭力用“中国式的”去同化现代西方文明，以求得最终的所谓民族的“伟大复兴”，求得千年帝国的再次重生。可能吗？历史的经验已无情地摆在我们的面前，清末的历史似乎在重演。马克思有一个思想：时代要发展就得彻底砸碎旧的国家机器，没有什么比不触及根本的革新更可怕的了。看来西人的想法更为实际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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