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蒙在铁山(续篇)
作者:弯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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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蒙在铁山(续篇)
我顺利进入三年级. 三年级的班主任叫朱菊芳(仙),是个女老师,辫子很长.在我眼中,是个美人. 我那时已经开始看大部头了:林海雪原.红岩.青春之歌.我爸看见我"与众不同",突然跑去矿图书馆(室)办了个免费借书证.只要是我借回来的书,他都喜欢看,在这个领域,我俩共同"成长"! 书中自有"颜如玉",我开始端庄起来,变得很淑女!在班上已不再捣蛋了,走进了"中上层",懂得害羞和脸红了.各科老师都喜欢我. 即然变成了乖乖女,我特别喜欢检举那些不乖的孩子. 那一年,粮食开始紧张了,我的同桌黄涌水,早上只喝了碗稀饭,上课中途要小便,报告数次无人理睬后,决定自己就地解决.(难道让他这"活人"让尿"憋死"吗?!) 黄涌水是个男生,他一边"认真地"听朱老师讲课,一边小便. 我开始检举:"报告老师!黄涌水把尿屙在教室里了....." 朱老师大惊小怪:"黄涌水呀黄涌水!你把教室搞得到处都是水!!!" 后来,只要是黄涌水一走进教室,我们便七嘴八舌地嚷嚷:"黄涌水呀黄涌水!你把教室搞得到处都是水!!!" 再后来,我忘记了三年级同过班的所有同学,只记得这个黄涌水!!!
铁哥们 有一天我去某洗脚城消费.旁边有位先生"盯"着我看.我有些不自在,便很客气地问他:"我们认识吗?" 他说:"你好像我的一个女同学." "你是黄石五中的?" "大冶铁矿子弟小学的" 咦!越说越近了!我的语气从高八度降到低八度:"几年级的同学?" "三年级.我叫郭小冬!" "我不记得了!" "蔡月桂呢?" "不记得了." "那,你还记得谁?!" " 黄涌水....." "哦!他呀!他一直是我的铁哥们.你记得他就应该记得我.我与他是邻居!" "你没有让我记住的故事呀!" "他有吗?说来听听啊!" 于是,我把往事重复了一遍. 笫二天,郭小冬便找来了黄涌水.三个人聚在一起尽兴地回忆几时的不堪. 黄涌水满头白发.真的老了.......
我的"大春" 1960年,一贯调皮捣蛋的我居然顺利进入四年级. 我们家早已从建设路那纯茅草棚搬进了冶矿路的红砖平房里. 我在家中是长女,每天放学我都要背着刚刚学步的妹妹到处转.(那时的大人是不给专门的时间来让你完成作业的.也不知他们怎么想的.亏得我的"小聪明"啊!居然没留级!)爱玩是孩子们的天性.我背上总驮着一个哼儿哈儿的小不点是怎样参加"跳房子"的游戏呢?我已记不清了. 我有个男同学叫胡火生,住在我家隔壁.他每天也必须背一个妹妹才能出来玩,他48年出生,高我一个头.他不喜欢我们小女孩们的把戏,常领着我在马路上看汽车.那年我刚满九岁,他大我三岁.他不吃力我吃力呀.他还出主意:"今晚我们俩去文化宫看电影吧!" 那时候,铁山文化宫经常放映露天电影.院墙很简陋.全是竹排编成篱笆拦着.它只能防君子而不能防小人.(何况我们本来就是名副其实的"小人")我和胡火生一人背着一个小妹妹天天在竹排的缝隙中看免费电影,田华主演的歌剧<<白毛女>>我们连看了八场,看得那台词都会背了.于是,我与这个胡火生开始在家里演白毛女.我一唱"北风那个吹",他就是大春.我一唱"扯上二尺红,给我喜儿扎起来."他就是杨白劳,哎!要跟我做个邻居也真不容易啊!!! 后来他们全家都迁到青山工人村去了,多年失去了联络.68年的某一天,我因要落实下放点从红钢城走路(搭公交要五分钱三站,我拿不出这五分钱.)到工人村的亲友家串门,看见有个男青年拖着满满一板车红砖很吃力地正上一个陡坡.我立即上前去帮忙,终于到达了坡顶.男青年回头来谢我,我惊喜地喊起来:"胡火生!!!" 汗流浃背的他便紧紧地抓住我的手,半天说不出话来. 后来,他断断续续告诉我:他的父亲因受不了无休止的武斗跳水自杀了,母亲和几个未成年的弟妹被遣送回了原籍.母亲是小脚,做不了什么事,他必须靠多打零工养活母亲和弟妹们....... 那年那月,我们的境遇一个样.只好泪眼相对,默默无语. 那时的我们即无座机也无手机,甚至连住址都不能确定.因为我已被通知必须下放.尽管我的户口并不与父母在一起.我完全可以躲过这一劫.但父亲因此便多了一条罪:"唆使其女逃避上山下乡".下乡是确定了,下到何处还未定,男女生们开始自由组合了.我的体力一向很弱,父亲又在监押挨斗,而且最可怕的是有"海外关系",我的大舅在台湾.反正浑身上下全是"缺点"就是长得像个西施也没人敢要!我便在一直惶惶然的状态中与胡火生告别,(胡火生尽管在做苦力,但已成了很帅气的小伙子.假如.....哎!我们俩都自己识趣!)从那次分别后,已有四十年了,不知他近况如何? 前些时应群朋友之约来到铁山,我自嘲了一句:"啊!建设路?"建设"得我不认识"路"了!" 晚上在电脑上看夏雨.闫妮主演的<<北风那个吹>>,突然想起了我的"大春",我的胡火生!在那种生存状态下,他能熬到今天吗??? 胡火生啊!我虔诚地祈祷上苍保佑你和你的家人平平安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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