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东:《知青变形记》出版
作者:林子搜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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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东:《知青变形记》出版
韩东著 花城出版社2010年4月
读知青别样人生 看韩东华丽转身 来源:深圳新闻网-深圳特区报
刚刚在第二十届全国图书交易博览会上全新亮相的《知青变形记》,带着书博会读者关注的温热,又吸引汇聚了一批当地的文人墨客。成都本土知名作家洁尘、杨黎、吉木狼格等人踊跃上台献声献艺,倾情朗读《知青变形记》一书的片段与韩东诗歌新作。而何多苓、刘家琨等知青出生的知名艺术家则就知青文学与韩东深入对话,用点滴生活揭开了知青一代人深藏内心的特殊记忆,在场人士无不感慨,掌声不断。 《知青变形记》是当代著名作家韩东的最新力作。它是该作家第三部涉及知青题材的作品,也是其迄今为止最有力度的一部。小说围绕“变形”二字,描写了一个以乡村为背景看似荒唐实则真实的故事:来自大城市的中学毕业生罗晓飞一夜之间成了知青,他饲养的耕牛生病趴窝,把他带入了一个充满污言秽语和报复的漩涡;同时,村里一对农民兄弟争吵打架,哥哥失手误杀了弟弟。两个看似毫不相干的事件,在这个特殊的历史点上,有了必然的联系,于是,命运赋予了罗晓飞新的身份――替代了死去的范为国,人生就此改写。 《知青变形记》于2010年1月在《花城》全文刊出后,就受到众多作家、艺术家和评论家的好评。先锋作家马原在其评论文章《知青韩东的华丽转身》中写道:“《知青变形记》我是一口气就读完了的……这是一部伟大的小说。我以一个曾经的知青作证――它写出了许许多多知青深埋在心底里的感受。我以一个曾经的小说家起誓――它是一部杰作;这样一本小书将与它所记述的历史一道,被人们长久铭记。” 与此同时,韩东两部经典旧作《扎根》与《我和你》,也随同《知青变形记》一书由花城出版社再版,与广大读者全新会面。
我为什么要写《知青变形记》? ·韩东· 2010年04月12日 09:35 南方日报
抛开生活经验等原因,我写知青恰恰是因为知青题材的小说和影视已泛滥成灾。此话怎讲?因为关于知青,已经或者正在成为一种历史。而关于历史,我们知道,有历史学家的历史,也有作家、文艺家的历史。后者(作家、文艺家的历史)因其方式是情感、故事的,更能进入大众的欣赏视野,也更能形成关于历史的氛围、概念。比如关于唐朝、宋朝,关于民国,由于大量文艺作品的塑造,历史真实已经烟消云散。戏说不仅是戏说,同时还固定了人们对这些历史时期的标准想象。《三国演义》不仅比《三国志》流行,更是关于三国历史更普遍的理解和概念。有人说,俄罗斯的历史沉重、悲怆、百感交集,不如说是俄罗斯的文学沉重、悲怆、百感交集。文学或文艺塑造历史,赋予它鲜明的情感方向,这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知青的历史距今已经有四十个年头了,对于孩子们来说,它就像唐、宋一样遥远。孩子们对知青的历史不是缺乏了解和兴趣,而是他们的了解、兴趣止于电视剧、电影,止于小说、文艺。我们的文艺在不知不觉中已构造了关于知青生活的诸多概念。一般来说有搞笑,有猎奇,或自由浪漫,或淡淡的忧伤。最深刻之处莫过于男女情感的纠结,最残酷之处也无外乎观念性的政治迫害。总之一个单纯了得。不是知青的历史不够深刻,而是我们的文艺作品浮于表面。不是知青生活不够复杂、沉痛,而是我们的文艺过于简单、天真了。不要小瞧这些文艺作品,多年以后———甚至就是今天,它们就是关于知青历史的标准答案。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了。 我认为,一个小说家,有责任连接历史与想象,连接真实与虚构,在二者之间架设一座交汇的桥梁。一个伟大或悲哀的时代应该有伟大深入的作品与其匹配,就像俄罗斯的文学之于俄罗斯的历史、德国废墟文学之于二战历史。那些亲历者、旁观者不仅有记录真实见证的责任,更有以此为材料、灵感创作不朽作品的责任(如果他是一位作家、诗人)。真实历史总是比单纯想象更加精彩纷呈、复杂吊诡、充满意韵,这就给我们的写作提供了一个得天独厚的广阔空间。趁这一茬人还没死,尚有体力和雄心,将经验记忆与想象结合;趁关于知青的概念想象尚在形成和被塑造之中,尽其所能乃是应尽的义务。虽说知青题材的文艺作品最终将掩埋关于知青的历史真实,但愿其中的文学提供给后人的想象更复杂多义一些,更深沉辽阔一些。一个作家、一部作品不能办到的事,那就由一些作家、很多部方向各异的作品共同趋近。 《知青变形记》只是其中一个人的一次努力。
惊鸿一瞥 ·马原· 来源:网易新闻中心:http://news.163.com/10/0408/14/63OKP1BE000146BB.html
《知青变形记》我是一口气就读完了的,一如当年的《兄弟》。或者我更喜欢另外的说法:《知青变形记》是继《兄弟》之后中国小说最为重要的收获。好读是因为精彩;另一种可能是马原真的丧失了对小说的判断力了。因为喜欢《兄弟》,喜欢《废都》,喜欢《大地》,喜欢克里斯蒂和大仲马,早就有人对我的能力有质疑了。为了公允,我愿意把我对韩东的个人偏好放到一边———这是一部百分百的知青小说,我们权且将几部最最著名的知青小说抬出来加以比照。 首先是《蹉跎岁月》。当年的红极一时,如今留下什么呢?作者的另外一部后知青小说《孽债》可以看作是前者的续集。前后若干年,作者以自己的角度诠释了他对知青这个年轻又独特的词汇的理解,也在当时赢得广泛的共鸣。另外一个例子是《今夜有暴风雪》;它的作者是当年最为红火的小说家,那以后许多年他的几乎每一本书都是大家热议的话题。这是位嗅觉极为敏感的作家,总是能在第一时间捕捉到公众关注的焦点;因而在很久一段时间将话语权牢牢握在手中。二位都是俊杰,所谓识时务者。两人的兴奋点不同,文学背景不同,价值论不同;但是对读者却使出了一模一样的杀手锏———煽情。当然二位也都借了电视剧的东风,两三出苦戏生逢其时,很让喜欢伤情落泪的国民过足了瘾。 相比之下,《知青变形记》就很难赚下那么多眼泪了。它和前面的几部书一样,都是地道的知青命运故事;我们知道命运的故事总是容易好看。可是好看经常并不意味着精彩,比如前面说到的那几部———放到今天再看,必定味同嚼蜡。这也就是《知青变形记》的不同凡响之处了。一个大城市的中学生男孩毕了业一夜之间成了知青;他和他的伙伴们对性充满憧憬,他们甚至想象与牛交配。想象成了噩梦,嘴上的兽行竟然将他送入充满谎言和报复的政治漩涡,令他跌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命运在极其偶然中出现转机———一对农民兄弟间误伤致使弟弟毙命;村民集体决定:为使哥哥脱罪以知青来冒顶弟弟。主人公罗晓飞于是变为死者范为国,同时也接收了范为国的一切———包括老婆孩子房子和所有亲戚连同乡亲。其中全部环节都充满了冲突和戏剧性。他是如何应对又是如何完成自己的新角色的?他又是如何回到他本来的角色的?他能够如愿以偿吗?单从故事架构上它已经先胜上一筹了,它当真精彩。 伟大的卡夫卡将《变形记》定格为哲学小说的经典类型。同样学哲学出身的韩东未必不知道再写一部《变形记》要冒多大的风险。从已经完成的文本看,韩东是心里有了胜算才胆敢去作此挑战的。如若没有实足的自信心,没有第一流的还原把握能力,没有锤炼几十年的炉火纯青的文字功夫,我深信这个世界没有哪个杰出的作家会出此下策。因为此一招不慎,完全可能会成为所有同行的笑柄。毕竟《变形记》这种类型的背后蕴涵了过分宏大的命题;而且要圆满完成此命题的难度非常之大。这也就是为什么卡夫卡身后大半个世纪里,几乎没有高手向此类型发起挑战的原故。 难度之一:是否有能力完成变形?每个挑战者都将面对画虎不成反类犬的尴尬。情,理,形,神,韵;由内而外,由表及里;凡此种种无一不构成考验。那些也许比你更有经验的读者绝对不会轻而易举就放你过关,你千万不要抱一丝一毫的侥幸。 难度之二:既然选择了《变形记》,你就必须得将你的挑战进行到底。完成后的变形,一定要涵盖命题的全部外延———包括所处时代的,包括回望历史和瞻望未来。同时不可或缺的自然还有命题的独特性;你的命题唯有具备不可复制的个人色彩,才真正具有了价值意义。 说句老实话,在翻开《知青变形记》之前,我认真为韩东捏了一把汗。一个影响了这个时代的诗人,又已经写了十几年相当卓越的小说,他何必去跟自己较劲呢?对他能否逾越他面前的两座大山,我完全没有底数。 很难想象才7岁的知青韩东居然记得那么多农村生活的细节。其中的诸多描写有几乎可以触摸的那种质感,让我以懵懵懂懂的状态被小说领回到当年,回到我自己17岁的初次经验之中。我不信常年猫在南京家里的韩东,会为了写这本书重回当年的乡下去体验;我在读完它之后曾经想过电话问问他,想想还是没问。都是同行朋友,问这么蠢的话总归有点傻。是吧?
但我还是要说:这是一部优秀的小说。我以一个曾经的知青作证———它写出了许许多多知青深埋在心底里的感受。我以一个曾经的小说家起誓———它是部杰作;这样一本小书将与它所记述的历史一道,被人们长久铭记。
2010年2月26日北京 (本文来源:南方周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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