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遇泼水节
作者:木瓜
|
|||||
遭遇泼水节
忽然间“哗”的一声,一阵狂暴的水劈头盖脸地落下,行驶的车辆让落下的水增添了一股冲击力,打在脸上和身上感觉到一种撞击的痛,一车男女同时惊叫起来,怎么回事?还未晃过神来,又是一阵扑面而来的水,人人如落汤鸡一般,车后竟传来笑声。回头一望,路成凹口状,一边是向上的山坡,另一边是高起的小土坡,土坡上站立着不少穿紧身上衣及筒裙的傣族妇女和只穿一条小裤衩或者一丝不挂如黑泥鳅似的孩子,他们手里拿着盆盆罐罐开心地目送我们远去。 有人想起今天是泼水节,一车人恍然大悟。这狡猾的傣族人,倒是会选地方。那盆盆罐罐的水肯定就是路边沟里的。一声不响地躲在我们车行之路的二侧,就象打埋伏的土八路,见车来时把水尽情地泼下,如同往下仍手榴弹。在他们精心策划的“轰炸”下,我们的尖叫和狼狈不堪竟使他们高兴不已。 驾驶员大概没挨着,拖拉机继续“突、突”的只顾向前开去。接下来的路我们充满警惕,时刻注意前面的地形和人影,一旦发现“敌情”,有人呼叫,于是大伙抱头弯腰,让肩背去承受傣族人的“盛情”。总算冲出埋伏圈,车子开到了公路上,大伙笑着抬起了头。于是互相观望,发现个个脑门上都遢拉着湿落的头发,衣服贴在皮肤上。女知青有点不好意思,潮湿的衬衫变得有点透明,显露出里面白色的内衣。好在天热阳光强烈,车还未开出多远,衣服就干了。没有人感到气愤和不愉快,今天是他们的节日,谁叫我们遇上了呢?也就是衣服湿了一下,没什么损失。但总觉得有点恶作剧的味道,远不是我们想象中少数民族泼水节的情景:伴着葫芦丝美妙的乐声,傣族少女穿着艳丽的筒裙,把一勺勺清水轻轻地从你头上洒下去。 想象总和现实生活相差太远,这样的事经历多了,也就不足为怪了。想到小时侯常玩一种游戏:把门虚掩,门上斜搁一把扫帚上放一盆水,然后去叫某人,此人推门进来,一盆水浇在头上。其性质同今天遭遇差不多,也是一种恶作剧。这也许是人类情绪发泄的另外一种方式。 得知晚上傣族人有庆祝活动,带着好奇来到大勐龙镇政府所在地,由于离我们学习的地方很近,散散步就到了。大勐龙镇其实只是一个路口,只不过多了几排砖房用着商店和办公。那晚,砖房旁的路口处成了一个小广场,不知从哪里涌出如此多黑压压的傣族人,没有灯,天也不算黑,大喇叭说着我们听不懂的傣语,不时还有一群群人涌来,前面的人总是抬着一个用竹子扎成叫着“高升”的东西。(竹子里面装的是火药,如同我们汉人的焰火)“高升”有大有小,每次“高升”进场,人们如同迎接“英雄”到来一般。不久,“高升”被一个个点放,火焰喷得最高也只有二三层楼那么高,看过上海国庆焰火,对此简直无动于衷,现场的傣族人却为此高兴欢呼。 放完“高升”后,广场上响起了低沉的、四节拍鼓声“蓬、察、察、察,蓬、察、察……”,这鼓声回荡在夜空里,不象非洲黑人的鼓声那么热列而奔放,也没有新疆舞蹈那种欢快的节奏。它不紧不慢却也沉着有力,如同这个民族的性格。此时,一群一群傣族男人围成东一圈西一圈开始跳舞。他们步子不大但腿抬的较高,一个跟着一个地向前跨去。随着身体的左右摇摆,双手轮换着向上伸去,一下又一下,一圈又一圈。每个人的身上还背着一个装着酒的水壶或其他容器,不时地停下来喝上一口。有时见他们的眼睛微闭着,嘴里依旧唱,手脚依旧舞。听不懂他们在唱什么。感觉是一种陶醉,一种沉浸,一种享受,也是一种发泄。毫无表演的成份,没有做作的表示,完全出于一种本能。至于唱的是否好听,跳的是否好看完全成次要的了。跳舞的男人里我没有见到孩子,孩子们不知跑到什么地方去了。跳舞的男人里也没见到年轻人,年轻人大概对此没兴趣,我看到这些小伙子腰里挂着小刀,头上带着军帽,尾随在姑娘们的后面,不时地把手电筒那一束束光大胆地在姑娘身上射来射去。鼓声稳稳地、不停息地响着,舞蹈的圈依旧在转着。 一切离我是如此的近,只要跨出一步或者二步就可以汇入到这个圈子里,但我不会去迈这一步的。就算我投入进去并舞着那种动作,也绝不会有那份心情。我也不会跟在姑娘的身后说一些调情的话。我是身处其中却又不在其中。我不属于他们,只是一个外来者,是一个看热闹的局外人。想到此,心头不免涌上了一种孤独的感觉。孤独的心此时无法和他们相通。他们快乐也好,陶醉也好,都是他们的事,与我又有什么关系呢?最多也只是好奇。脚下这块土地,是他们祖祖辈辈生活的地方,是他们的归属。我的心不在这里,我的归属在哪里呢?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于是想到我们的春节。但这几年来,它没给我带来愉快的回忆。放假几天反而觉得自己是陷在了一种非常空旷和无聊之中。我甚至有点害怕这节日,它的到来意味着年龄又大了一岁。不免会为自己的将来担起心来。怎么办呢?于是一种深深的无奈和哀愁又一次把我包围着。我早早地回去了。那晚,远处传来低沉的、单调不变的四节拍鼓声伴我一夜到天明。 傣家寨子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