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悠悠
作者：耘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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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悠悠
作者：耘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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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悠悠
中巌山、桂花山、岷江、思蒙河、川西平原……，单听这一串串名称，脑子里就会浮现出一幅幅风景画，而当这些画面和谐有致地交汇在一处，那该是怎样的美景！这就是青神，我插队落户的第二故乡，和她的名字一样美丽而充满幻想，我们生命中最美好的年华与她紧紧联系在一起。 朋友曾说，这里是谈情说爱的好地方，这里有我们青春的憧憬。不过，实际生活远远不仅是浪漫。虽然只“扎根”了短短三年，但那段经历带给我们的严峻的磨砺、苦苦的思索和深深的启迪，还有那淳朴的民风、乡亲的情谊，那如画的山山水水，足够我们一生一世回味。多少年以后，我们那批人还一拨拨朝圣似地回到那片难忘的故土，只想再看一眼、再感受一次……。 谌容在《人到老年》中的一段话深切地触动过我：“在她们年轻的人生辞典上，还没有‘老’这个字呢！老是什么？那是不可望不可即的远方，是她们根本无法达到的境地。她们想象中的‘老’是一幕开心的喜剧。” 这就是当时的我们。不仅是“老”，什么困苦在青春岁月前竟然都化作了开心的喜剧。
归途 走在五月的桂花山完全是一种享受。 桂花山不高，其实只是绵绵不断的深丘。不大见到桂花，漫山遍野生长着一种当地叫“缠窝”（音）的蕨草，点缀着一处处马尾松，总给我异国风光的感觉，而这风光却和山沟里纯属中国四川农村的小块水田、毛竹农舍奇妙而完美地结合在一起。 绵延的丘壑覆盖着不同深浅的绿：油绿的马尾松、深绿的阔叶树、翠绿的缠窝和嫩绿的小草。这一片绿野中延伸着一条蜿蜒的小路，展示着不同层次的土红和褐黄，同样的色彩丰富。还有那瓦蓝的天空、与远处山峦相接处漂浮的几朵轻盈的白云……。大自然是如此的赏心悦目。山上的路边，能见到光滑的卵石，证明着这山丘曾为沧海？ 越往山里走，马尾松渐渐越多，连成林、盖满山，和风吹过，掀起阵阵柔和悦耳的松涛，那美妙沁人心扉。 小路穿过松林。偶尔，不当心会碰上细细的、不易察觉的蜘蛛网。这不会影响愉悦的心情：轻轻地把它抹去就是。其实，在人生的路途上何尝不该如此，遇到什么挫折或不快不要气馁，没什么了不起，挥手抹去，走自己的路。 那天从桂花山回生产队，饶过一道山梁时，眼前突然一亮：啊，漫山的杜鹃花，这里一丛、那里一片，深红、紫红、浅红，特别是那火红的，染得空气闪耀着红光。怪不得杜鹃花有那样响亮而诗情画意的名字：映山红。 离开小路，忘情地采摘美丽的映山红，要把这一团团的火红带回我那简陋而亲切的小茅屋。 天光变暗才发觉，夕阳已快沉下西山。此时的天空，瑰丽震撼人心：那一抹抹的玫瑰、紫红和淡青，尽情地挥洒在广袤的苍穹……。 深深遗憾，自己没有本事用画笔留住这一幕幕令人心旷神怡的绚丽。我那想要泼洒画笔的强烈愿望，就从那一刻萌动。也许，大自然的清新、生动、和谐和魅力，只有亲临其境才能感受，一上画布反而会显得呆板和平凡，失去了鲜活。 世代生活在这里的村民对每天呈现在眼前的美早已见惯不惊、习以为常，并未意识到他们拥有大自然多么慷慨的赠予。换种说法，他们不像我这样小资吧。不管怎样，这美好的、净化人灵魂的景色已永远留在了我的心上。 山下的思蒙河已罩在淡淡的暮色中。待急匆匆跑到河边，夜幕已合上。 幸亏，渡船就停在河岸这边，撑船的大爷还没离去，听得见他和小孙子的谈话声呢。 “要过河吗？”大爷先发问，“上来吧。” 这是那种带蓬的小木船，青神的渡口都是这样的木船，只是因了河的大小船也有大小。 “大爷，我来撑。”放好映山红，从微笑点头的大爷手中接过竹篙，稍用力一点，船便离了岸。思蒙河是岷江的支流，河小水流平静，撑船并不难，有大爷从旁指点，即便有满船的人，也能摆弄着让船恰倒好处地停靠在对岸。有了这点底气，就是在宽阔的岷江，也常常喜欢手握竹篙一试身手。 清澈宁静的思蒙河，星空下波光凌凌。小船无声地行进，岸边芦苇丛在晚风中“沙沙”响。 凉爽迷人的初夏之夜，一切是那么美好。 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这样走一次桂花山，也不知道再走桂花山能不能找回当年的感悟。
*** 以上是多年前写下的片断。2004年初我回成都，和一群同学再次回到青神，他们怎么也不让我去思蒙河边。因为污染，昔日美丽的思蒙河已成污水浜，岷江污染也十分严重。他们说，不要去看了，留个好印象吧。这次的青神行，环境的恶化深深刺痛了我：先前绕村而过的小河，全村人曾热热闹闹在那里洗菜洗衣的小河干涸了，仅剩下几道细细的污水诉说着往昔。河边先前供全村饮用的水井没有了，清冽的井水早就被工业废水污染，只好家家户户自打小水井。 一位已在美国定居的同学重返青神时，对如此状况深感忧患，义愤填膺地给青神县政府去了一信，但如泥牛入海，未激起星点波澜。恐怕，这也不是区区县政府能解决的问题。 人啊，为了眼前的局部利益，硬把自己往绝路上逼。 什么时候才能重见清澈的岷江、美丽的思蒙河？什么时候我的乡亲们才能重在村前小河旁欢歌笑语？
2004年的岷江一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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