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别我们的建华 作者:阿毛


 

 

  送别我们的建华


    26日晨打开QQ看到天使昨夜的留言,建华去世了,我一下子傻了,脑子怎么也转不过来了,我不敢相信,不可能,不应该啊;一阵无语,一阵又感到非常突然。

老朋友克坚数月前去世,我们的伤感尚未来得及形成文字,现在好友建华又离去了;悲伤再一次降临,尘封的北大荒记忆倏忽地又回到眼前,那本来是遥远的,可是我们遥远的过去总是因为哪怕一丁点儿的牵连它就会再次来到我们身边,把我们带回熟悉的田野,熟悉的连队,熟悉的建设兵团的生活中去。

想起有些朋友如今只能活在以前的记忆中,却再也不能见一面,我只有沉默,沉默无语中还急切着想说,人生苦短,要身体健康啊,活着的朋友们要多多保重。

前年我去北京,朋友们聚会时见到建华,距那次大家见面,中间相隔了近三十年;我当时还说北京奥运会时再进京去玩,没想到,这竟是最后的一别。

建华是六八年6.18去兵团的,记得那次去的知青最多,欢迎很隆重,他们表演了许多节目,高歌劲舞;后来他们不论干机务还是干农工,都成了连队的骨干;在各类学习组和宣传队里都是拿得起放得下,是名副其实的知识青年,远远近近小有名气,建华也在其中出类拔萃。

那时连队每逢播种、秋收或者搞会战,都要开大会,组织各班各排的代表上台发言,表决心,每次都少不了他,是我们公认的才子;文稿写得好,读起来声音也特别,浑厚的嗓音有点儿像播音员方明,现在想来,他要是读一读方明的朗诵“好雨知时节,……”,大概一点儿也不会逊色的。印象中建华也不是言必称马列的,却也爱辩论,但不是很固执的那种,偃旗息鼓最先收兵的往往是他。

建华也幽默,记得那次团里要调我去宣传股,先要我去团里看看,是冬天,我穿了件干活穿的棉袄,油渍斑斑的,我那时也胖,很臃肿的,可是没觉得不妥,还觉得是“接受再教育”的样儿,不久调动的事不了了之;后来他们就开玩笑,建华说我应该借一件新的棉军装穿去,我不明白,他取笑说“我们‘是真正的英雄’,而阿毛‘往往是幼稚可笑的’。”已经久远了,那件旧棉袄也不记得了,现在想起来也还真是这么回事,应该包装一下。

有人说男性在幽默上有强大的优势,女性本来是不可企及的,虽然自己也有恃才傲物的时候,但始终知道这一点,不能和他们比,应该说我没有和他们真正的幽默过,遗憾。

6.18那批战友们走的时候与他们来的时候一样的隆重,是北京某部门集体招工,全员返城;规模很宏大,解放牌大卡车排成长龙,他们很荣耀,很正规,很浩浩荡荡地告别了广阔天地。那天我也去了团里,也是送朋友们去的,挥挥手,作别西天的云彩。

前年去北京,知道建华几十年来,因了他的踏实和聪明,成了知青返城后干得好的人,已经在国家的一个部委任职了;那次聚餐时,还是那人那酒,据说建华后来是能喝酒的,果然他满面通红,都说喝酒脸红的人最好交,倘是喝白了脸,这人就老谋深算;而建华就是那种喝酒脸红的人,大家尽可以放心。也是饮酒时他和朋友们在说,“阿毛是最适合当老师的”,我没在意,我已经退休了,现在也隐隐的觉得他说的还有点儿对,我也只能和学生们在一起,因为世界太复杂,不适合我,真是知我者建华也!

饭后开始有人唱歌了,还是那种时而激扬时而忧郁地吟唱,歌声里一种很深很深的,挥之不去的东西,是那种浓重的悲凉,弥漫着说不清的悲剧般的忧伤。

都还记得啊,荒原作证,那是我们的青春。播种时弥漫着的春风,也许比四十年前又添了几分浓绿;秋收时照耀着的阳光,也许比四十年前又添了几丝灿烂;伐木时飘洒着的雪花,也许比四十年前又多了大片的弥茫;人终要离去,足迹却依然清晰。

往事,如烟,只记住了这只言片语,也许还保留着故人的音容风貌,想起艰苦的年月,渺若山河了;耳边还能响起的只是建华“送别”的歌声,他那浑厚的声音也渐近遥远了,“送君送到大路旁,……。”

 

                                                                  ——写于200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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