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村纪事（七）
　
 　　　　　　　　　　　　　　　　　
   美差

    秋收在即,稻田里沉甸甸的稻穗随风波浪般翻滚,散发出阵阵稻香。

这时,大队交给我们知青一个任务：看护稻田。原来,有那么几户不自觉的农民,将自家养的鸡鸭放出,让它们跑到稻田里吃稻谷。别的农民看到有意见,可毕竟本乡本土,又沾亲带故的,当面不愿得罪人,背后反映到大队。大队干部商量后,作出了一个英明决定：让知青来看护稻田。他们真是找对了人,我们才不管是张三或李四,谁家的鸡鸭让我们碰上,都将一视同仁,格捉勿论。大队还宣布,跑到稻田里的鸡鸭被捉到,一只罚款2元。

这确实是一项美差,你只需隔一段时间,象散步那样到稻田里遛上一圈；或者干脆带上一本书,躲到山坡上树荫下边看书边观察,工分照算,还有什么活比这更轻松?秋收时我们最怕的是到邻近的汤头公社福山割稻。我们始终不明白为什么我们大队的地会在十几里外的另一个公社,而且中间还隔着2个大队,但我们体验到那种苦：田是烂泥田,脚一踏下去,陷得很深,更不用说还有蚂蝗；水稻是古老的“龙门早”品种,成熟后都呈倒伏状,不易割；割完后要打谷,然后挑回来。当挑着百多斤的稻谷走完十几里崎岖山路时,我们往往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与看稻田这一差事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既然是美差,当然不能一人独享。我们轮流一人看一天。

也许是有些农民对我们执行这项任务的原则性和坚定性缺乏足够的认识,用现在的话说是不把知青当知青,在接受任务的第2天中午,我们刚收工回来,头一位负责看稻田的女同伴就急忙跑来喊道：“快!鸭子,捉鸭子!”我们立即全体出动,跟着那位女同伴,来到稻田里。

只见3只鸭子在稻田里大摇大摆地吃着稻谷,看到这么多人来,便“嘎嘎”叫着要逃。

我们马上对鸭子展开围剿,还好,是笨鸭子,不是鸡,抓鸡就困难多了。不一会儿,3只鸭子就被捕获了。我们将它们用绳子绑住,放在厨房里。

傍晚,鸭子的女主人找不到鸭子,看到我们捉鸭的农民告诉她：你的鸭子撞到知青的枪口上了。她赶紧找上门来,再三认错,恳求将鸭子还给她。我们则依“法”办事,说要领回可以,按大队规定,每只鸭子罚款2元,3只6元。其实我们心里也明白,要她交6元罚款是不可能的,但我们又不能轻易让她领回。如果轻易就让她领回,那我们这美差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无奈,女主人只好去找大队老书记。老书记先是将她狠狠地批评一顿,然后说我向知青说说看,如果他们不肯通融,我也没办法,这是大队规定的。见老书记领着她来,我们才顺水推舟说道,看在老书记的面子,今天饶你一回,再让我们捉到,公事公办。老书记也一脸严肃地说：对!下不为例,我不会第二次找他们说情的。女主人这才一边不断道谢一边赶快领走鸭子。

自此,稻田里再也见不到鸡鸭的踪影了。只是可惜,这美差时间不长,我们一人也就轮到三、四天,稻谷收割完,美差就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