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了大平《砍柴记》的帖子,心想怎么就那么巧呢?当年下乡时期,我也有一次砍不到柴火却又终身难忘的砍柴经历呀!
我们下乡那带属丘陵地带,没高山峻岭,只是连绵起伏的半大不小的山包,而这些山包大多是光秃秃的,只有稀稀拉拉的草,树也是半大不小,很不成风景。听村里人说,大跃进前可是郁郁葱葱树林成片,在大炼钢铁热潮中,这些树林便都当了陪葬品,从此后便只剩穷山秃岭了。当地农民为了解决柴火问题,便有选择性地实行“封山育林”——即将某些山立为“禁山”,不许随意入内打柴放牧等。因而这些“禁山”便人为地呈现郁郁葱葱的景象,到适当时候(一般每年一二次),“开山”让大伙进山砍柴火。
我们刚下乡时,正赶上秋收,有不少稻草当柴火。然而,开春后,稻草日渐穷尽,最后落到有米没柴吃不上饭的地步。于是,队里破例决定让我们知青组进“禁山”打一次柴火,以解决“无火燃眉”之急。
那天,我们知青组留下丽当伙头(做饭的),其余三男二女一起开进生产队附近的一座禁山。进得山来,看到满山草木(在我们眼里都是柴火),开心得不得了!毅块大力气大,吆吆喝喝砍松枝(不能砍树),清与俏两为女生使巧劲,尽劈“簏箕”(一种高杆伞状叶子的草),我没毅的蛮劲,也不想输于女生,便采取折衷方式--砍杂灌木丛。正当我厥着屁股砍得起劲,忽然眼前“轰”的一声,顿时昏天黑地。还没等我醒悟过来,已觉头上脸上阵阵刺疼。“蜂!大头蜂!”附近的生首先惊喊起来。大头蜂是当地一种野蜂,一般不主动攻击人,想必是我砍着它们的老巢了。条件反射地,我们仓惶逃命,跌跌撞撞连滚带爬直往山下蹿。下了山再蹿过两条田涌,才摆脱大头蜂的追击。这时候检查“战果”:毅跟俩女生竟然安然无恙,而生呢,只是小腿肚子被蜇了一下。(很可疑的一下,怎么会只蜇到小腿肚子去呢?除非他小子上半身蹿得太快,只留下小腿肚子在后面啦!)我可倒了血霉:左脸颊一下、后脑勺几下、背部也几下,最要命的是右边胳肢窝两下--那野蜂大概是趁我抱头鼠窜之际偷袭得手,真个阴险狡诈!
这时候呀,当然是砍下的柴火啊还有柴刀啊扁担啊什么的全撂山上啦,一伙残兵败将溃退回到知青大院,幸亏在家当厨的丽临危不惧,迅速将准备用于炒蕹菜的半碗捣烂的大蒜头敷到我的伤患处,使我最后得以脱离险境。但不可避免地,我顿时头大如斗(因中蜂毒肿大),整日以泪洗面(蒜头刺激泪腺),而且在好几天内,我都处于这么一个尴尬的状态:右手放不下来,唯能努力保持高举过头的姿势。令我伤脑筋的是,拿不准右手五指是伸展好还是收拢好?伸展为掌嘛,大有模仿那谁谁检阅百万小将之嫌;收拢为拳嘛,又好像整日介在宣誓为那什么什么奋斗终身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