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日本纪行
作者:深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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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日本纪行
坐在电脑前的时候,回想起在日本的日子,总想把那段经历写出来,因为那段日子既使我难忘又让我刻骨铭心。那是六月初夏的一个晚上,我正在网上酣战,一个越洋电话打过来,说请我去日本溜达一趟,那好吧,溜达一趟就溜达一趟吧,于是先护照后签证的忙乎了一番,于是起程。 九月五日是我起程的日子,我先生帮我提着简单的行装送我去机场,当然这是我们第一次为我的远行而送行,时间虽不算长但也不短,大概需要三个来月的时间,于是免不了互相多看了对方几眼。走向通往机舱的自动扶梯时,我带着即将远程的喜悦作凝重状与他挥别。 全日空缓缓地滑向跑道,效力于日航的几名日本工作人员列队向即将起程的他的祖国的飞机鞠躬致意,这让我的内心微微一震!的确,这一景观是我乘坐国内航班时从没见到过的,这一举动是否代表或凝聚着一种什么精神?我凝视玄窗想象着,飞机呼啸着,腾空而起冲向蓝天! 那天晴空万里,巨大的机翼下真是天蓝蓝海蓝蓝,天也云海海也云天,也许是好心情使然,或许是刘姥姥进大观圆,我被着机舱外的蓝天云海完全迷住了,三个小时的航程,宾得相机竟拍完了整整一个胶卷。(竟是这个胶卷,使我后来的日本之行蒙上了令人遗憾的阴影)。飞机飞越祖国的黄海,飞越韩国上空,飞越日本海,飞抵日本上空,当富士山出现在机翼下方时,已经就要抵达成田国际空港了,我的宾得傻机为我记录下了全过程。 飞机轰鸣机翼抖动,昂首冲向跑道,又缓缓滑向泊位,空姐笑容可鞠,温柔地向空客行注目礼,的确她们多些日式的温柔,少些国内空姐的冷傲。走出机舱热浪袭来,东京的蒸笼天可给我这从凉爽城市来的异国客人来了个下马威。但我也没忘临来时,妹妹要我微笑着走出机场的嘱托,说这样虽然语言不通,但是可以给顺利通关提供便利和帮助。怎样才能更好的微笑呢?那就念叨“茄子”俩字得了,我就这样“茄”着走向第一个给外国人设的关口。我前面好象是一个中国留学生,女孩子,二十来岁的样子,在她办入关手续时,我在一米线外等候。给她办手续的是一位看上去有六十多岁瘦瘦的日本老头,我清楚地看见那个日本老头“咣当”一声把圆珠笔掷到那个姑娘的面前,她一言没发拿起那老头扔过来的圆珠笔填表。此情此景使我一直保持“茄子”状的脸僵硬了,那姑娘办完手续离开了,我跨过一米线走到台前把护照放到这个瘦老头的面前,他向我嘀咕了一句日本话,我说:“狗杂你妈死!我不懂你们的鬼子话!”他说:“大丈夫!”日语:没关系)然后拿起笔对着我的护照给我填表,填完双手递给我,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那句话。后来知道他说的是“谢谢欢迎你来之类”的鬼话。第二个关口如法炮制,他傻看我我也傻看他,于是“啪”盖了一个印就出关了。这最后一个关是取自己的行李,当我走到机场大厅时,被系列行李传送带搞了个晕头转向,楞找不到我的行李,我拿着那张[NH904]座位卡展示给机场工作人员看,他迅速麻利的把我领到B5号传送带前,我的紫色的行李箱正在被机场人员看管着,看到我来认领,便用手机呱唧了几句日本话,好象是说行李的主人找到了。他帮我把行李推到出关口,对不懂日语的我,他拿出印有英、韩、中三国文字的禁止携带物品的条列给我看,我说:“闹闹闹。”于是他微笑着说:“丝米吗森”。我就算完全出关了。 接下来就看见我的哥哥妹妹在候机厅等着我,坐上妹妹的宝马,风驰电峙般的驶出成田机场,沿着千叶县的高速道路向横滨飞奔,目的地是横滨我妹妹家,但必须要经过东京,我哥哥提议先带我看一下银座,于是在傍晚时分五光十色灯火辉煌的银座便出现在我的面前。到处是流光异彩,而且是形形色色的车的世界。在银座上空林立的霓虹灯广告中,那璀璨的天蓝色的巨大广告牌就是中国的青岛海尔!这使我想起在成田机场时那个女留学生,看看这蓝天般的广告牌,我好象看到我身后正在崛起的祖国!何时我们能以其强大的实力峙衡于这小小的弹丸之地?他们问我发什么楞,我告诉他们我在想:“什么时候我们的经济大刀能真正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联想发挥完毕,饭还是要吃的,于是我们一干人马杀进了一个叫“天洞”的日本料理店,它为什么要叫天洞?而且它的“洞”字写成了一个井字,井口中间有个点,在这里我还真没办法把这个点放在这个井里,日本人把我们伟大的汉字糟蹋成这样,当时我的感觉是“叔可忍而侄儿是决不可忍的!”不管怎样先招待完肚子再说吧!我哥给我要了一个“天妇罗定食”,端上来一看是这样一些东西:炸茄子、炸虾、炸蔬菜叶、炸豆腐,一碗米嫂粞露汤也就是大酱汤,一碗雪白的大米饭。我这个吃惯了中国小米加步枪的饭的胃口居然也没拒绝这日本鬼子的东西,当然很想反省一番,可后来听说那是早年从西班牙船过来的,天妇罗是西班牙语。也就没再深究。西洋景也看了,所谓的日本饭也吃了,我哥第二天还要挣钱养家糊口,于是把他扔在川崎车站,我们则驱车继续沿着一条叫鹤见的河打道回府,河的堤坝很高很长,高高的青草被夜晚的清风吹得似浪涛滚滚,给这高度现代化的城市平添了些许意境般的的野外风情,路两边随处可见密密的树林,苍翠的竹林,夜晚的横滨景色依然迷人,深蓝色的鹤见河水在月光的辉映下波光闪闪,初来乍到这异国他乡的土地,一种强烈的新鲜感和好奇心折腾得我兴奋了一夜,当然第二天的故事也的确叫人涕笑皆非,行!明天再说!再见!
车顺着国道拐进了一个上坡的小巷,小巷的两侧是造型各异的日式小楼和看上去优美典雅的庭园,庭院中或苍松翠柏或鲜花缭绕,妹妹的家就坐落于这苍松翠柏山上的一偶。值得一提的是日本城市的大街小巷软硬覆盖都堪称一流,马路与人行道都被优质水泥和地砖覆盖得严丝合缝,基本没有裸露的土地,难怪妹妹家一个星期不打扫也见不到灰尘。妹妹将车子停在家门口的有料驻车场,我拖着紫色的旅行箱往坡上妹妹家走,由于日本上下坡的路面都经过防滑处理,因此拖起来比较费劲,不慎把把手拽断了。她家周围的铁篱围墙栽种着白色的山茶花,单瓣的清秀,双瓣的雍容,在月光的辉映下,更加素淡典雅。走进家里要在门厅脱鞋,日本人把脱鞋的门厅叫玄关。脱鞋之后,才能上台阶,进入铺着地毯的房间,给我的第一感觉是整个象个瓷器店,书桌柜厨以至地毯上都摆满了大大小小形态各异的瓷器,陶器,古色古香幽静典雅,赏心悦目。 清晨,我被一阵阵乌鸦的恬噪声吵醒,才知道日本的特产是乌鸦,我自豪的想我们国家的特产可是喜鹊呀!妹妹和侄女还在沉睡,昨天跑成田机场接我,回来睡得又晚确实太累,我独自走出她家公寓的自动门扉,沿着清晨熹微霞光中的小巷慢慢地散步,间或有三三两两牵着小狗的老人和妇女。这是一条长长的小巷,两边都是不同格局风格各异的独门独户的日式小庭园,有的是亭台楼阁花间小径,有的是青松翠柏红杏出墙,更具创意的是小桥流水人家的那种,一看便知这家的主人是多么的热爱大自然。小桥流水乃一清流碧透的鱼池,池边长满了绿色的青苔,墙边一溜清秀的日本小菊,风吹花瓣飘零落满鱼池,肥硕的红黄花各色鲤鱼优哉游哉地游弋于清流中。那时正值日本大选在即,很多宅院门前都贴着公明党领袖那张大幅宣传画。再往下走便是一片茂密的竹林,看上去青翠欲滴,翠竹之间盛开着一簇簇红色的野花,后来这种野花我在日本的山野随处可见。站在山腰向下望去,房屋、菜地、花园、还有葱葱茏茏的树,色彩斑斓地铺就在我的视野里。我着实不敢再往前继续走了,怕找不着回来的路,于是兴犹未尽的按原路返回。 可到家以后那自动门却无论如何都不给我开了,我按了按她家的门号,听到丁冬的响声,可没人给我开门,原因是她那个卧室听不到声音,而她又在睡觉,我只好出来又朝山上走去,山上完全又是另一番景色,古松参天,巨大的树冠遮天蔽日,山坡上的青青芳草伴着野花随着清风摇来荡去,风情万种,令人心巾也随之摇荡。我站在参天的古柏下面,松香扑鼻,我想这恐怕就是森林的味道吧?我采摘了一些野花,想回去夹在书里留做纪念。清晨幽静的小山上,有几件小孩子的玩具和老人的健身器,坐落在一个原形的沙盘中,目的是为了防滑。而不是象在国内那样直接建在水泥地砖上,且一旦出现什么意外,是绝对找不到什么责任人的。我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妹妹家依然静悄悄的,自动门严格地拒我于门外。无奈之下,我只好隔着山茶树的外墙,喊她出来给我开门。不料这一嗓子,没把我妹妹喊起来,倒引来街坊隔壁窥测的眼神,一户人家轻轻挪开窗前的花瓶,掀开窗帘向下张望,我身后也传来轻启门窗的响动。这时只见妹妹惶惶张张地探出头来,求饶似的企求我别闹动静了。自动门开了,我大模大样地走进来,满脸的莫名其妙!妹妹说全日本没有我这样肆无忌惮的,几年来苦心经营起来的邻居关系叫我这一折腾全赔进去了。还问我这一大早又上哪观光去了,我向她形容起那片松林和松涛声,妹说切!住了几年了从来也没想去过那里。我大为感慨,说:“你那是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我家楼下就是农贸市场,一大早晨起来就车水马龙,人声鼎沸,别说我这一嗓子,就是汽车喇叭手扶拖拉机的喧嚣难道老百姓还敢有脾气不成?”这时我哥他老婆来电话,我妹就把早晨的事给她形容了,她说那只好扫眉耷眼一天了。仅仅就喊了那麽一声,还是在无可奈何的情况下,就会使她面子全无,邻居面前无法抬头,还要扫眉耷眼?我当时的想法就是“切!小题大做!”满不屑的!小日本的神经也忒脆弱点了吧?要不回国内看看去,要你们见识见识,公交车上打手机的,那声调那表情,如入无人之境!完了你再见识见识胡同小巷摔扑克的,当众就大言不惭的往桌子底下钻。但我也不得不承认,那天早晨我逛的那条小巷和那片松林的的确确非常非常的安静。稍有一点不和谐的响动都会破坏这里整体的宁静。 记得那天我们去的那个地方叫“自由的丘”,街道两边都是个性化的店铺,妹妹执意要为我添置一两件衣服,盛情难却,也只得依了她。然而就在回来的路上,我俩的好心情就被那卷飞机上的胶卷破坏了。 我们高高兴兴地从大仓山车站下车后,就到照相馆取我在来日时在飞机上拍的照片,洗像的费用自然是妹妹替我付,仅仅一个胶卷就要价一千八百日圆,的确是贵出圈了,付了款之后,妹妹原本高兴的脸上罩上了一层阴沉,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穿街过巷地往山坡上的家里赶,将我远远地甩在了后面。天色渐暗,走快路又不是我的长项,所以只得快马加鞭紧随其后,东京的蒸笼天使本就不适应的我早就大汗淋漓,日本的街街巷巷有时就象迷魂阵,就算按预定的方针走路,一不留神就会迷在其中且转不出来,妹妹家就是这个样子,从车站到她家要穿过好几个大大小小街巷,光红绿灯就得过两三个,我是过了这条路就想不起那条路的主。到家之后,妹妹无名的火就冲我发将出来。一千八日折合人民币也是一百多块钱,的确是难以想象的贵,妹妹发火也有道理,一个破胶卷,照得满天的云彩,花一千八洗得值吗?回答是斩钉截铁的:不值!别说云彩照得不怎么样,就这摄影技术说起来也叫人汗颜不是吗?我无话可说只得听之忍之。但架不住她越说越激动,满脸通红,眼睛也直了:敢情不花自己的钱不待心疼的是吧?我听着忍着,自尊心也越发被伤害着。于是乎就回嘴了,这一回嘴使争吵升级,我拿出一百美圆放在桌上,背上背包走出家门,门在我身后被重重地带上。 我茫无目的地走在通往大仓山车站的路上,天色已完全黑了下来,过了第一个红绿灯,四处交叉的路口就难以辨认来时的路了,脑海里不时浮出妹妹因激动而烧得通红的脸,那脸渐渐的显得陌生起来...。不是有句俗话吗?叫做不知者不怪,可我这“不知者”却叫我付出了被赶出家门的代价!然而,这只是来日本的第二天,我想起了那一片参天的松林,和那个小而齐全的公园。于是我又来到那里,选了个长凳坐了下来,面对着山下的灯火阑珊处,咀嚼回味着眼前发生的一切!...这时一个声音从山麓的小道传过来:回家吧姐姐,我错了。声音越来越近,原来是妹妹找我来了,让为我花了冤大头钱的妹妹反过来向我认错,这倒叫我不知所措了,该认错的应该是我呀!于是厚着脸皮跟她回家得了。 晚上坐在她家舒适的沙发上看凤凰卫视的黄金栏目“我们现在开会”,马立诚端着杯热茶又在那诲人不倦呢,这人原在人民日报作副总编,因访问了一趟日本,于是回来后提出了一个“对日关系新思维”的创意,于是网上就向他开起了迫击炮,一时间网络狼烟四起,弄得他不得不黯然离开人民日报,于是坐在凤凰卫视的第N把交椅,继续指点江山、激扬文字。 妹妹的小庭院里栽着一些红白粉的绣球花,她又不善整理,与隔壁开米店的财主兼地主家(原来只在乡下种稻子,后来在横滨街头卖大米逐步发家,买下了这个山坡,妹妹家及附近的房屋都是买他家的地)的有假山、有循环水的鱼池和各色鲜花的院落比起来就凋零多了,我掳胳膊挽袖子地帮她整理,剪掉枯枝败叶,浇水上肥,洒下了我大把的汗水,待我临走时都要满园春色关不住了。 那天中午我正干活,妹妹叫我看凤凰卫视的“铿锵三人行”,窦文涛和他那铿锵二兄妹正在拿中国的标语口号开涮,说河南某一国道桥头高悬着一条“加速奔向小康社会”的气宇轩昂的标语,而旁边是一条交通警示语:限速八十公里。高举****红旗,交通警示语:限高三点八米。电视里面侃得起劲,妹妹就直捧腹大笑,因为她常年在国外,比较孤陋寡闻,当然这也难怪!就此打住。 深秋的年夜饭
谨以此文献给布卡.费希纳博士架是吵完了,我们后来也算是和好如初了。当然,在此期间我的妹夫德国人布卡费希纳正在中国访问,在我来之前,妹夫就计划好了要带我大玩一场,我从中国带给他一个小玉佛,寄予我对他的一份最虔诚的祝福,因为那时他刚刚大病初愈,在德国作了一次大手术,我祈盼他早日康复,事业顺利。遗憾的是他从中国回来的那天,我因去了哥哥家而没能和妹妹一起去新横滨接他。这多少让他失望,而使我遗憾。后来妹妹打电话来说:听到我们吵架的事情,他默默的一言不发,默默的摇头。那天又是东京的蒸笼天,妹夫要来哥哥家接我回家,东京的道路路窄车多,尤其是哥哥家住在东京的生活区,胡同细窄也没有泊车位,只能按约定等在大森的路口,车来后立马上车,而车也不停留马上离开。我不住的扇着扇子,九月份的东京酷热难当,就象挂炉烤鸭那样不紧不慢地烤着你,实在叫人难以忍受!大约五分钟的时间,布卡开的绿色宝马就过来了,这大热的傍晚这墨绿的车体真给人一种凉爽的感觉,车门打开一股凉风飘出,身着海兰色T恤衫的布卡博士看起来也清清爽爽凉凉快快的,我见到了久违的布卡先生。 我第一次见到我的妹夫是在八年前,九五年我的父母不幸双双去世,在八宝山,妹夫身着一身黑色的西服,与妹妹相拥送别我们的父母,并且双膝跪地亲手去捧父母还发热的骨灰,这一切都留给了我深深的感动!九五年的冬天非常寒冷,布卡先生只穿一件黄皮茄克和一条单薄的牛仔裤,在家时我便找出一条毯子盖在他的腿上,因为我觉得这个不懂中国话的黄头发蓝眼睛的德国人对我妹妹无微不至的呵护以及对我父母的儿子般的敬重,都告诉我这个人值得我尊敬。他是物理学博士,做事十分严谨,时间概念很强。就在他临走的前一天,他在凯宾斯基定了晚餐,时间是下午五点半,当他发现有的人姗姗来迟时,他默不做声的脸开始晴转多云,两只大拇指伸向头顶作发火状,他不止一次地说过他不喜欢中国人的散漫和不认真的做事态度。这个可爱的德国人在临走时,把家里凡是带电的玩意都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番,当发现我的音响有毛病时,他就直接坐在水泥地上,帮我修理,他告诉我,他在音响里为我设定了很优美的音乐,每天早晨六点钟时它会唤醒我起床。记得那天吃完饭,他们就要留在长城饭店,而我们也要打道回府了,就在车子要启动时,布卡先生叫我下车,我急忙走下车去,布卡先生用双臂拥抱了我这个中国姐姐!车开时他的大手紧紧贴在窗玻璃上,我无法与他用语言交流,只是握紧他的双手,把我最美好的祝福送给他们! 一转眼八年过去了,但八年前的往事回忆起来还是那样的清晰,车子轻松地穿过横滨大道,驶过长满青草的鹤见河边,回到了妹妹家。记得那天晚上妹妹的晚饭是炸酱面。值得夸奖的是妹妹做一手好饭,经她手做出的饭色香味俱全,尽管她的丈夫布卡先生在日本属于高收入阶层,但她还是自己经营着一个料理教室,她手下的门徒也都很崇拜她高超的手艺。妹妹还有一个很独到的吃饭本事,就是她还会做衣服,尤其是做中国的旗袍,布卡先生也很为他夫人的这两件大本领满脸放光!只要吃他夫人做得饭,好不好吃都是“偶一西”,(日语:好吃)。到中国来同行宴请他,给他点麻婆豆腐,他居然就说没有他老婆做得好吃。我在日本的三个月里,发现他从不进中国料理店,问他为什么那么喜欢中国菜而不进中国料理,他说老婆就是中国料理。这样在饭桌上就定好了出行的时间地点,晚饭后,妹妹就开始预备旅行的食物,她手脚麻利地将奶油,火腿肉等夹在切片面包里,又煮了一大壶咖啡,这是专供他丈夫布卡先生路上喝的,因为他担当着司机的艰巨任务,为防止他犯困,一定要用浓浓的咖啡不停地灌他使他保持清醒的头脑。其实我妹妹也会开车,开起来也是蛮勇猛的,一上高速道路就时不时地窜上追越车线过超车的瘾。但那都是妹夫不在的情况下。 出发那天布卡先生早早下了班,匆匆地吃过晚饭,我们提了着大包小卷往车里的后备箱一放,趁着傍晚的霞光就上路了。车里放着意大利女歌手娜妮妮的沙哑的一口气就唱完的一直唱到累得喘不上气来得那种歌。在娜妮妮沙哑嗓音的感招下,布卡先生的坐骑宝马也一口气甚至不喘气地驶过新横滨,直窜东名高速路。 东名高速道路的第一个泊车休息站是海老名站,我们停下来稍事休息,这里虽说只是一个休息站,但看起来就象一个小小的不夜城,整个泊车广场灯火通明,超市餐厅相互连贯,卫生间也分工明细,有妇人子供专间(带小孩的妇女专用),老弱病残专用,卫生间宽敞干净明亮,感应式的冲水设备和卫生条件给如厕旅人以极大的方便。广场外,被浓荫密布的山林环抱,周边开满了各色美丽的鲜花,坐在其间休息观赏美丽的夜景,给人一种享受时时伴随你的感觉。 茶也喝了,冰激凌也吃了,各自也方便完毕,然后钻到车里在娜妮妮的歌中朝今夜第一个宿营地--名古屋飞奔而去。 就在我们人困马乏之时,拿咖啡怎么灌老布都无济于事之时,名古屋也就到了,夜色中的名古屋显得单调而空旷,我们绕着城区拐来拐去也找不到一个“后太路”(旅馆),就在我们都觉得没什么指望的时候,竟瞎猫碰四耗子般的还真碰上了旅馆,一个很不错的“后太路”,其实名古屋不是找不到旅馆,而是找到的旅馆都是些情人旅馆之类的东西。这些情人旅馆外观几乎都是用彩色的霓虹灯装点,所以一见到这种外观不用问那一准是情人后太路。 早上很早便醒了,从旅馆的楼上向名古屋市了望,这是一个很空旷的工业化城市,区街井然但缺乏个性。打开电视发现日本的电视节目除了NHK的新闻外,其他的可以说百无聊赖,使人感到日本这个民族就是一个无聊的民族。日本的文化更多的是来自中国五千年的博大精深的文化背景,日本本身的文化形成不了历史的积淀,同时,没有中国的文化熏染,根本也造就不出现代高度文明的日本来。它把中国字拿来篡改成自己的文字,中国文明的创始者--陶器,也被它传承下来并且发扬光大,玩成了它自己的东西。但有一点值得深思,这个民族的确存在着一种可怕的气质,那就是刻苦的钻研不断的创新。把别人的好东西拿来经过改造之后变成他自己的东西。其实我并不喜欢日本民族,而且甚至讨厌它!但战后的半个世纪,它的崛起和它的综合国力的强大以及其国民整体素质的精良,的确不得不令人刮目相看!可以这么说日本民族不是一个优秀的民族,但却是一个有其自身价值的精进的民族。之所以这样说也是有其实例证明的。 布卡先生和妹妹起来之后,我们来到一个日式咖啡店喝茶,咖啡店干净整洁,气氛温馨而优雅,三三两两有客人进来喝咖啡,有时人多了还需要在外面等候。但秩序井然气氛安静。我们喝完咖啡就匆匆上路了。我们要继续西进,沿千里滨去能登半岛。大概要走六百多里地的样子。 日本的高速道路分段收费,而且费用昂贵,昂贵的收费使全封闭或半封闭的高速路的车辆远远少于不收费的国道,这一点也使日本的各大政党在竞选期间利用高速道路的高额收费问题上作足了文章,都溅着唾沫星子的表示如果亲爱的国民选其当政,第一个要干的事就是取消高速路的收费。大约四十分钟后,我们通过了第一个收费路口,这时布卡先生要打手机,一找才发现随身穿的马甲忘在名古屋的咖啡店了,马甲的口袋里不仅有手机,还有钱包等物,钱包里有我们此行所需的全部费用。我们只好掉转车头,开足马力,按原方向赶回名古屋。赶到名古屋找到了那家咖啡店,一眼便看见布卡先生的马甲被叠得整整齐齐放在柜台里,当我们说明来意后,服务小姐立即将马甲双手递给了布卡先生。里面的东西一样不少。我们谢了服务小姐继续赶路。 千里滨西临日本海,漫长的海岸线翻卷着滚滚的兰色巨涛,呼啸着向海岸冲击,我们的宝马以一百二十迈的速度驶入能登半岛,二十多年前日本电影《追捕》就是在这个半岛上拍的,我仿佛又听到日本电影《追捕》那动人心弦的主题曲,那种震撼人心的音乐似乎就是这激情大海的合弦。日本海以它坦直的海岸线著称,以至于强烈的海风将其沿岸用以挡风护路的高大的松树都吹成了倾斜状,远看象是一排排威武的士兵在向我们行注目礼。这时一阵阵引擎的呼啸从车顶上空划过,我们都抬起头来向空中望去,原来是日本空中自卫队在给它的国民进行飞行表演,原来就在我们车行驶的不远处就是日本滋贺县空军机场,国道两侧空旷地带停满了前来观看的汽车自行车,飞机在空中不断地变换队型,瞬间又喷出彩色的气带,整个过程十分精彩,不过我看着就气不打一处来。日本正神不知鬼不觉地以不可低估的速度悄悄地扩充着它的军备,以它现在的能量它都能造航空母舰,而美国却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日本是一个潜伏着危险的国家。 傍晚,我们一行三人来到了夜色如画的琵琶湖,这是日本最大的淡水湖,是滋润京都、大阪的天然水库!远远望去,与群山辉映,好似一幅淡淡的山水画,让人不胜感叹这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我们置身在这美丽的山水画间,树绿、水蓝、山青,在雨后彩虹的衬托下清灵碧透。忽然,一只碧绿如玉的小青蛙蹦到我们的脚下,这青蛙小巧翠绿,多少年了我在国内压根就没再见过,十几年前夏天的一个雨过天晴的早晨,我在家附近一个叫白云雁水的湖边看到的是三三两两结队而行的蛤蟆团队。后来听一个农村姑娘说她小时侯,她爸爸每天都从地头抓一篼子青蛙回家剥了皮给她们抄辣椒吃。当时听了直起鸡皮疙瘩。青蛙是庄稼害虫的天敌,中国的农民却实在是在作着惩罚自己的事情!现在庄稼没有天敌了,用的是大量的化学农药。自然的和谐正在被高密度增长的人类逐渐摧毁。我望着这活蹦乱跳的小青蛙默然无语。 当晚,我们在宿地吃的是正宗的日本饭,生鱼片蘸辣根,生豆腐就酸乌梅,几条小烤鱼,两片烤肉,酱汤和一碟水果,米饭随便吃。之后有各种咖啡,西点等饭后的点缀,这饭是绝对够绿色的了,就是没有油水。日本的饭菜色泽美观、味道清淡,吃一顿两顿会感到新鲜,要是一天三顿全是它,别人我不知道,我可得罢饭了。 夜里淅淅沥沥下了一夜透雨,早晨到阳台一看,呀!一条天外飞来的彩虹赤橙黄绿青蓝紫地架在眼前的琵琶湖边,大朵大朵的白云飘浮在湖面蔚蓝的空中,湖边被绿草和成片的野花包围,湖岸的另一侧是青翠的山涧竹林,空气中裹挟着大量的负氧离子,真有人间仙境之感。但是我们还要赶路,我们的目的地是能登半岛的最西端--轮岛! 我们的车继续西行,驶离琵琶湖不久,气温开始攀升,日本的蒸笼天又开始发威了,即将中午时分,因为要加油,车驶离高速道路拐进国道,因为国道加油站比高速便宜。这是我来日本遇到的第一次加油过程,车进入加油站,两名工作人员立即从工作间走出来,向车敬礼,里面的女工作人员也一样起立,接着一个人加油,一个人迅速地拿抹布擦车,待油加完车也擦好了,一位工作人员跑到路口向过往车辆示意让路,当车驶离加油站道口时,那名工作人员向车脱帽敬礼。这的确是一种高质量的服务,令人叹服!日本的企业存在激烈的竞争,但的确是质量的竞争和服务的竞争!企业之间的竞争体现在产品的质量上,而雇员之间的竞争则体现在服务的质量和对公司的忠诚效力上。 与高速道路相比我更喜欢国道,因为国道几乎随处可见美不胜收的风景!大片的稻田,郁郁葱葱的山峦,鲜花盛开的山间农舍,层林叠嶂的密林深处,还有泉水丁冬的溪流、跌宕起伏的瀑布以及雾气袅袅的温泉。国道有时要经过山势险峻地形复杂的地带,这时你会看到路旁陡峭的山体被坚固的钢筋水泥牢牢地固定起来,日本人有给陡峭的山体打补丁的本事,钢筋支架水泥浇注,这种补丁可以有效地防止泥石流的发生以及山体滑坡,这种人为的坚固防守以及保护极好的山体森林植被将充沛的雨水牢牢地掌控于山涧沟谷之间,蓄积在山与山的沟壑之中!它形成温泉、形成湖泊、汇成河流,它基本不会白白流失,给多雨的日本提供了良好的防洪蓄水屏障。我国的南方几乎年年洪水泛滥,而我国又逐渐成为一个缺水大国,严重的水土流失已成为制约我国经济发展的巨大瓶颈,植被一经被破坏,水土也就难以保持。日本的环保理念可不可以拿来为我国所借鉴?我经常望着车窗外集团军般挺拔的松林和遮天蔽日的茂密的森林瞑思苦想。如果一个国家的经济发展是以对自然界的破坏为代价,那么这种经济的繁荣能够维持多久?其实一个美丽的国土,丰富的水利资源,优良的森林植被,就是这个国家最大的一笔经济财富。 下午车到金泽,金泽位于日本关西的石川县境内,具有六百年历史的皇家古典园林—兼六园以其古柏参天,庙宇雄伟的古道西风和悠久的茶道历史而闻名日本,并吸引着海内外游客到此一游,值得称道的是当地住民原汁原味地保持了兼六园固有的历史风貌,没有遭到丝毫的破坏。给现在的小城金泽创造了不斐的经济价值。园林内古松参天,形态俊逸挺拔,古老的树根裸露出地面盘根错节彼此相连,由于地面经年潮湿,树根表面覆盖着厚厚的青苔,妹妹拿起相机要为我留影,但树根旁却立一小牌,劝告游人不要进入,但禁不住这绝美景色的诱惑,我还是进去照了一张,这一来不要紧,惹脑了一直兴致很高的布卡先生,他指着小牌抱怨我们明知故犯,不遵守园规,脸色严肃得发青。使我再次领教了德国人的古板和中规中距。妹妹说来到兼六园不领略一下它的茶道古文化未免会留下遗憾,于是率我们来到一处古色古香的意境不凡的茶屋,找了一处最幽深的雅座,品尝了一道日本的抹茶,抹茶—颜色碧绿,味道清淡,品尝一口,唇齿留香。但那一道茶却宰了我们六千日圆,合现在的人民币四百多元钱。 离开兼六园,穿过金泽的主要街道,向最终的目标—轮岛全速进发,因为日本天黑得早,所以必须要在天黑以前赶到轮岛。天黑之前我们终于伴着海浪的轰鸣来到了能登半岛最西端的半岛—轮岛,这是一个极其干净整洁的小镇,小镇的居民在这里过着与世隔绝般的祥和而宁静的日子,这里原来是个小渔村,德川幕府时代,中国福建的工艺品—漆器,传到了这个靠打鱼为生的小村,于是这里家家户户开始精心制作漆器,并以其独巨匠心的工艺,精湛的制作技术和良心的品质保证吸引了海内外的经营漆器的商人,成为富甲一方的漆器产地。这里的小街小巷安静而优美,经营漆器的店铺一家挨着一家,但从店面到商品绝无雷同之处。都保持了不同店家不同的风格,这也是它的漆器工艺昌盛不衰的魅力所在。晚上我们下榻在一个私人旅馆,这是一个年届七旬的老太太自己经营的旅馆,二层以上是旅馆,一楼是大堂和一个商品丰富的超市。这个镇虽小,但其车站却富丽堂皇,一点不雅于我国一个中等城市的车站,不仅外观气派,里面也设施齐全,我想在这里等车一定不会着急上火,而且还会心情舒畅地享受着这里的幽雅气氛。早晨,我很早醒来,站在六楼的窗口向下望去,清晨的小镇更加幽静安详美丽,条条小巷都有各色鲜花装点,家家户户都有青松翠柏环绕,红绿蓝相间的屋顶掩映在浓浓的绿树丛中,紫皮车厢的电车匆匆忙忙的过来过去而车厢里只有三三两两的人。我拿起相机对着良辰美景兴致勃勃地咔嚓了一番之后,妹妹妹夫也起来了,于是随便找了一家咖啡店进去。里面喝咖啡的食客见到我们一行人马,都客气地给我们誊座位,这是一溜高台位高座位,老板娘在台后脚不挪地的操作,只不大一会工夫,三份热咖啡煎鸡蛋烤面包片黄油果酱便干净利落地摆在你面前了。我真为老板娘的手脚麻利而赞叹。吃得我们心满意足还心悦诚服,临走老板娘和她丈夫向我们恭恭敬敬地鞠躬。这家叫“蓝豆”的咖啡点给我留下的印象就是两个字“温馨”。我们漫步在这优美的轮岛小镇上,欣赏着这不同风格的漆器店铺,这里最著名的漆器店铺当属“轮岛屋本店”了,这个店里经营的漆器声誉名扬海内外。布卡先生很喜欢日本的漆器工艺品,而他所喜欢的漆器工艺品中,又最喜欢“轮岛屋本店”的制品。我不懂漆器这种工艺,我更大的兴趣则是观赏轮岛美丽的风光。所以在他们兴致勃勃的观赏这些精美的工艺制品时,我则拿着相机来到轮岛河的桥畔,这个小镇安静极了,给人以与世隔绝之感。河边长满了半人高的青青芳草,河流由于水深的缘故而呈深兰色,河岸是一排排造型各异的日本民居,我发现凡是日本民居都有青松翠柏相伴,鲜花绿草围绕,这里既有近年来建造起来的新式民居,也有古老传统的旧式老街,旧式老街又以颜色已发黑的木板房居多,小二楼结构,竹帘遮荫,板壁爬满了青藤。在这条小街上躇躇前行的大多是上了岁数的老年人,有的弯腰驼背,象这种弯腰驼背的老年人在日本尤其是在日本的乡间真是不在少数,原因是他们一生辛劳,经年在稻田里弯腰干活,以至到老年后腰都直不起来了。布卡先生大概发现我不见了,于是就出来找我,很抱歉的样子,用他的数码相机给我咔嚓了好几张,并送给我一个也是他最喜爱的漆器木盘,价格是一万两千日圆,合人民币九百多元钱。轮岛屋本店的老板娘乐得合不上嘴,把我们请进格调高雅的的客厅请我们品尝他们亲手配制的冰激凌和绿茶。再三再四不厌其烦的向我们介绍她的产品,她的漆器作坊就设在她的店面的一偶,一个穿着和服的工艺师在专心致志的干活,我们在他旁边看了那么久,他始终都在聚精会神的工作,心无旁骛,这样的工作精神能不出成果吗?店里的精品一定都出自他手吧。(未完待续)
2003年9月13日,一大清早,我和哥哥一家三口早早的就起床了,首先,先说说我哥哥的家,总面积30多一点平方,两间屋子,钢架结构,月租金8万日元。屋子虽小,但五脏具全,脱鞋上了玄关之后,右侧洗浴间仅一平方左右,为塑装全封闭式,门关上后,水花一滴都不会外泄,设计上无懈可击。卫生间则更小的可怜,TOTO的设计合理科学,一把鲜花每天更换,拿张报纸进去半天也是一大享受。厨房—如果可以称为厨房的话,它就是一个操作台,人站在那里基本不用挪动地方,洗切煮炒就在台子上展转腾挪就完成了。一切考虑均在方寸之间。 我基本不在哥哥家住,因为他家小,天又热,空调用的很省,但我又特别怕热。之所以在那天晚上临时到了哥哥家是因为第二天要去参加我爸爸的大学同窗会在草津温泉举办的联谊会。记得那天晚上,我们居然又为一点小事搞的不愉快。事情并不赖我,哥哥怕我闷,买了很多华人报纸叫我看,并交我一任务,叫我找骨董市场或跳蚤市场,说要带我去看看。那个连中带日的报纸很叫我不胜任。于是他也没为难我,打开电脑叫我玩,我轻车熟路打开歌曲,腾格尔的“蒙古人”一下子宣泄出来,使得他的小屋子里顿时有了震动之感。我哥立马就来了情绪,说太好听了!问我从哪里整出来的。他和我一样喜欢草原,我在草原照的照片放大挂在我家墙上都被他摘走了。我当然很神秘了。他听的入迷,我也神秘的入迷,于是矛盾便产生了。一晚上无语。侄女回来之后,他假惺惺地和他那宝贝丫头套瓷,把我晾一边去,因此我决心已定,腾格儿网站就不告你y能给我怎么着!哼! 次日清晨,天空飘着日本最著名的梅雨,起来吃过早点,我们四个人就静悄悄地出门了,所谓静悄悄是因为这里的黎明静悄悄!静的连乌鸦都不敢大声说话,我们穿过几条胡同来到大森车站准备去品川。 此时正是东京的上班高峰,大森车站是一个中转大站,上下车的人流十分密集,从上向下望去,所汇成的人流看起来蔚为壮观,以西服领带上班族为众!个个表情严肃,秩序井然,一排警察手拉手形成一个人墙,以确保逆向上车的乘客不受下车出站乘客的干扰。有个别人不慎挤入为逆向人流护驾的警察圈里,会立即鞠躬道歉,“丝米嘛赛”赶快退出。秩序之。。让北京地铁望其项背! 车上,人人都是相片,但人人都纹丝不动,仿佛都屏住了呼吸,列车运行期间,空气象静止了一样。因为我们去的是品川,是东京的政商重地,上下客流浩大,但是我所感受到的是除了秩序还是秩序!比在北京地铁的感受—天上地下!首先就拿售票来说,东京地铁城铁电铁一律是全自动售票,检票口列式排开,感应剪票,纵然是再浩大的人流,也化解的干干净净。地铁的纵向架构虽然使东京的交通四通八达,但也会让初来乍到的人不知所措。迷入期间。我哥训练我N次,直到我离开日本是都是瞎子点灯白费蜡!而北京地铁—可以说是北京的窗口,可是,仅仅三四个人工售票口,清一色大老娘们,形象上看不出丝毫训练有素的职业人素质,买票时,头不抬眼不睁,将票掷在你面前,有脾气也叫你奈何不得。客流高峰之时,纵然队排的有多长,管理部门也不做任何应急预案,如果不发生紧急情况,很难重视埋在其中的安全隐患。 到了品川,又坐了一小段公交车,在经过一个路口时,一个立体的鲜红颜色的英文LAVE的雕塑触目惊心地矗立在那里,说不清为什么这个雕塑给我的印象是如此深刻和鲜明。随着车的前行,我默默地向她行着注目礼,一直到它从我眼前消失。 到了车站,一辆漂亮的大巴停在那里,司机,一位年长的老先生穿着职业装,戴着白手套,笔挺地站在车门外,礼貌地和每个即将上车的人打招呼。这时候,一位老人,走上前来,摘下帽子,和我哥哥打招呼,后来,我知道了,他就是我哥哥的前任课长,叫我哥哥为N桑的莫逆之交—我本文要介绍的原日本侵华老兵—盐田博。 大巴车在雨中行进,穿过市区,便驶上群马县通往草津温泉的高速道路。一路雨雾一直陪伴着我们,窗外经过农舍稻田村庄河流,还有大片的盛开着的波斯菊。风景及其优美!而我们此行的草津温泉位于群马县西北部的白根山东南麓,约在120年前由德国医生贝尔茨发现这个具有强烈硫酸性的温泉有卓越的治疗功能,因此名声大振,百年来经久不衰。 在车上,哥哥把我介绍给了盐田先生,他很谦恭地把手伸向了我。我也不失为礼貌的伸过手去。 盐田博,男,八十三岁。退休前任我哥所在惋惜株式会社技术课长,是我哥哥的直接上司,追硕二战日本侵华史,他作为一名卫生兵参与过南京大屠杀。至于他—盐田,屠戮与否中国人,我曾经在他面前单刀直入地向他发问。我哥念在曾经的上司的面上抑或是近十六年来,盐田桑对他的无私帮助的份上,总之,绕了几到河沟,脸红脖子粗的怎么翻译的,我不知道,反正,盐田桑很懦懦的向我一再阐述,他,仅仅就是一个卫生兵!这是后话! 两个小时的路程,车到草津,由联谊会出面,一人一碗荞麦面就把我们一干人马打发了。下榻的房间,看起来简单,但却非常舒适,踏踏米,木格窗,茶几上备有抹茶,咖啡和中国的绿花茶,总之你随意。 下午,雨仍然不停,望着雨雾的窗外,高高的枫树在雨中摇曳,对面的带有一壁幽帘的窗棂里面传出一阵阵嘻嘻哈哈的笑声,一排红灯挂在窗外,我嫂子说那是风月场所。于是我提议,冒雨出去看风景,因为在巴士上我看到路边雨中那风中摇曳不停的鲜花,我猜想那一定是大丽花,所以我非常想去看看。动议一经提出,立即一呼百应,大厅门口已经预备了很多雨伞。 走在花间小径间,我向嫂子问起了盐田先生,嫂子说,自从盐田先生退休以后,在家常年照顾有病的夫人,儿女在身边的时候很少,大儿子在NHK,基本不回家,两个女儿也都成家,也无暇顾及父母。所以,老年的盐田先生非常孤独,因此对自己的部下哥哥桑有着很多的依恋。这使我想起,刚到哥哥家,他们都上班,就我自己,电话响了,我只好接听,“毛细毛西”之后,那边传来的声音是一个老者,他说“N桑瓦。。啊啊了几声,又说伊冒道桑。”我说:道早摇劳西姑。”就这样我跟盐田有了第一次的通话。回来告诉我哥,一老头挂电话给你,知道我是你妹妹。哥哥说是盐田,老头又寂寞了,哥哥说,他已经告诉说我来了,草津温泉的联谊会要不要去,盐田桑高兴得象个孩子,早就期待这个日子。 说话间,到了大丽花开放的路边,远远望去真是太美了,尽管雨下个不停,但一点不干扰我们赏花的兴趣。我喜欢花,尤其喜欢开放在路边的花,她随风摇曳,风情万种,给途中的旅人带来无限的风光和情趣。在国内我多看到的是路边的白色垃圾和飞扬跋扈的尘土还有光秃秃的山丘。以至于我们忘记了时间,等我们想起晚上还有晚宴时,才匆匆往回赶。 到了大厅,宴会已经开始,哥哥和盐田先生已经在那里等着我们了,我们取一种“跪”的姿势,“坐”在矮矮的餐桌前,一个老者致辞之后,就进入了吃的正题,摆在我面前的有炸虾,烤肉,生茄子片,乌梅豆腐,看起来色彩鲜艳。我就这么“跪”着吃饭,使我的注意力难以集中到这些美味佳肴上来,当然后来还是坐下了,要不然的话,这饭是什么滋味,以后可能是形容不出来了。 这时盐田先生和我说话,我放下筷子,做洗耳恭听状,哥哥在一边翻译:盐田先生想带你旅行一次,你是否愿意?我说:啊里噶多!,谢谢!盐田又说,你想去哪里?哥哥翻译了过来,这一下使我很为难,我看过[东史郎日记],想说濑户内海,但又想还是别难为老爷子了,就挑近的说了一个“上野公园”,谁想到哥哥给我翻过去之后,盐田先生“噗嗤”一声笑了,我相当的纳闷,不知其所以然。盐田先生直接冲着我说:你只知道上野公园吗?哥哥翻过来,我想都没想,就说:”是的,盐田先生,对于我来说,仅此而已!因为我没侵略过日本!就这个上野公园还是从鲁迅笔下知道的!请多关照,盐田桑!”我不笑了!哥哥连给我解释,盐田先生的好意,他想带你去远一点的地方。我说那就去濑户内海吧,我知道,此时此刻,我给他出了一个大大的难题! 次日清晨,我们趁着雨后的清新,来到山上,当走在山路上时,一只小鸽子在路中央幽哉游哉的觅食,山下的车已经陆续上山,于是都停下来给小鸽子让路,道路两边的店铺已经开门迎客,见到这种情景,都出来轻轻地拍着巴掌,让小鸽子飞起来,可是小鸽子毫不理会,仍然旁若无人地在道路中间寻寻觅觅。这时,车辆已经排了很长很长的队了,但是,就那么静静地等候着,等候这只小鸽子的离去。沉思之余,我想,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民族?对小鸽子,宁可列队等候,也不去惊扰,其精神,令人叹为观止!但是对中国人,对中华民族,却举起过狰狞的屠刀。我非常困惑我非常不解我非常想找到答案! 盐田先生过来了,他带我来到山涧流水的深处,带有强烈硫磺酸味的泉水滔滔地顺山而下。他陪着我走了很远,我们彼此可能都想知道此时此刻你在想什么?他想知道我对日本的印象和看法。我也想知道他是如何看待过去的那一段侵华战争的历史。这一点,事后得到了验证! 草津温泉,分室内和露天两种,以露天温泉最为惬意舒适,但重要前提是要吃饱饭,温泉水深是呈渐进式的,只要找到合适你的深度就可以,据说以天上飘着毛毛细雨和飞舞的雪花最为愉悦。那天晚上我们就是在天上飘着毛毛细雨的美好氛围中泡进温泉的。 据哥哥说,盐田君好久没泡温泉了,而且此次联谊会也没有盐田先生的份额,是盐田先生一再要求下成行的。那天晚上,我哥和他整整泡了一晚上的温泉,他们将茶盘至于水面上,你飘给我我再飘给你,两个人就这样飘飘去去的,进入了幽深的谈境。 九五年,我父母的去世噩耗传到日本,是盐田君在得到消息的次日凌晨赶到我哥哥的家,他一脸的悲痛和严峻,将双手紧紧地扣在我哥的肩上,他的第一句话就是:“站住了!N桑!所有的事情,你要担当!”他很少谈论他的过去,只说过,在中国,因为一件事情,被他的军座一拳挥掉几颗门牙。战争结束回国后的几年里,一次竟意外地在车站与这个军座相遇,当时这个军座已经很落魄,见到盐田君竟然不知所措,盐田君连思考和寒暄的余地都没有给他,以牙还牙般的一拳挥将上去,了却了当年的宿怨。的确,在日本,我见过这样的场面,日本人没有在街头争执吵架的传统,尤其在男人之间,一句话,实力决定一切,战争解决问题!而且打得干净利落,绝不拖泥带水,决没有求饶一说。打输者,长久不动地爬在那里,打赢者,或一言不发地走掉,或久久地站在那里。丝毫看不到输者的狼狈和赢者的得意。 仍然是在雨雾的陪伴下,我们结束了草津之旅,大巴缓缓启动,雨啊,不停的下!这就是日本的特色(另有开篇),下得日本人天天都有自杀的,郁闷那!这也是我回国后自己的另一个ID的由来,cjdqu;"草津的秋雨”的第一个字母。中途,妹妹来电话,要我们在新宿等他们,他两口子请我们吃饭。一听有饭局,不用说当然很高兴。 车到新宿,傍晚的东京也被雨雾笼罩着,倏然间,我又看到了那个鲜红夺目的LOVE的立体雕塑,这个立体雕塑的成功之处绝对在于他带给人们的那种强烈的视觉冲击效果!如若不然,我不会屡屡为他感动!久久不愿离去!我们和盐田先生就在这个雕塑下分手了。盐田老头一步步地向地铁走去!几乎没有回头,而我的目光却随着盐田老人缓慢沉重的脚步一直目送着他走进地铁! 几天之后的一个中午,哥哥来到我住的妹妹家里,还给我拿来了两个磁带,说盐田先生想叫我给他录两段中文,随便什么都行,最好是简单点的。天那!就我这破落嗓子还好意西给人家录中文,我以为盐田先生在拿我开涮,一点都没有认真对待,甚至给完全忘掉了。磁带被冷落在角落里好几天。直到后来在涩谷的再一次与盐田先生见面,盐田先生非常不好意西地问起这件事情的时候,我才意识到我犯了一个非同小可的错误。以至回国后的几年里每当想起这件事情,心里总会惭愧万分。别人是如此认真,而我却完全没把别人的请求放在心里,无论如何,都是对盐田先生的一种不经意之间的轻视。今天借此文,向盐田先生表示我深深的歉意! 洗布亚(涩谷)之约,是哥哥从日中友协那里得到了几张中国电影票,那几天,以中国导演霍建起执导的以知青为题材的“暖”正在日本举办的中国电影节上映,地点就在涩谷。记得那天,风很大,我和哥哥,嫂子一大早就去涩谷和盐田先生约会在涩谷车站见面。因为,等候看中国电影“暖”的观众非常多,需要排很长的队,所以要尽量早去。 当我们赶到涩谷车站的时候,盐田先生穿着风衣已经在八公犬的雕像下面等待我们很久了。原来,盐田先生非常喜欢看中国电影,当哥哥给他送票的时候,也象去草津那样兴奋了一夜,他家在练马区住,离涩谷很远。他怕耽误了时间,以至于天还没亮,老人家就早早来到了涩谷,一直就站在寒风里等待着我们。等待在八公犬的雕像下。 “八公犬雕像”纪录的是一个催人泪下的忠犬一直等待着他得主人归来的感人故事。据说它的主人是农学博士上野英三郎,上野博士离家出远门一去十余年不归,八公犬每天都在川流不息的人流中焦急地等待着它的主人。十余年风雨无阻,但终于没有看到主人的归来,它也在渴望重逢的思念中死去! 现在让我再去回忆电影“暖”的细节,我已经差不多忘光了,大致说的是一个知青爱上一个朴实的农村少女“暖”,后来这个知青上了大学,少女苦苦的思念和等待着他,然几年过去了,少女并没有把他盼回来,就与同村的一个哑巴(饰演者是日本人)结了婚。几年之后,那个大学生已经在城市找到工作,回村里接“暖”,于是发生了一段令人荡气回肠的感人故事。盐田先生看得非常投入。每一个细节都要我哥哥讲给他听。 电影演完之后,盐田先生显然没有要急于回家的意思,他执意要请我们喝咖啡,我们找了个幽静的所在,盐田先生要了一大壶浓浓的热咖啡和甜点巧克力,打发下午那漫长而温馨的时光。盐田先生此时问了我很多的问题,由我哥哥一一翻给我听,当他问到我“你认为这个电影都是根据真实的故事改编的吗?”我说:“中国电影的真实性不可太多的叫真”,盐田说:“能编得如此感人?”我说“高仓健的远山的呼唤,也把我感动的一塌糊涂。”接下来,盐田先生问我“你来日本这么多天,你觉得日本怎么样?”发问时,脸上的诚意不容怀疑。我半天沉默着!我甚至不愿意直视他的眼睛!我想我完了,如果我现在要唱“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的话,我都认为我快得神经病了!沉默片刻后,我恢复了冷静战胜了尴尬。终于回到了本文开头的一幕。我单刀直入地向盐田先生问去“您杀过中国人吗?”空气似乎显得凝重,与咖啡巧克力甜点带来的氛围有些不协调。哥哥还是艰难困苦地把我的话翻译过去了。盐田先生静静地看了我好一会,又默默地盯着他眼前的咖啡,冲着我哥哥说了一句:我是个卫生兵!不参与作战,上前线只是救护伤员,我也救护过中国的伤员。”然而我终于没有告诉盐田,我对日本的真实看法!我只说我喜欢日本的湖光山色。我完全够虚伪!我完全不想原谅我自己!后来在平和岛的骨董市场上,当一个美国人这样问我的时候。我如法炮制,被这个美国人一句话点破!不想写了!
写于2003年12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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