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悲剧不要重演
作者:冷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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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悲剧不要重演
“纪敦睦是我们公社唯一一个与当地牧民的女儿结婚的北京知青。记得当年在知青中对于如何扎根草原有过许多议论,大家的分歧在于是应该住进牧民的家中还是应该知青自立门户,唯独他慷慨激扬,觉得要扎根草原,最好的形式是应该在草原安家,找个牧民的姑娘或者小伙与她(他)结婚。他这样说了,就这样做了,和他们队一位善良的牧民女儿结了婚。……他将草原妻子和孩子都带回北京,并未如许多人那样,回城时“抛妻弃子”。后来因草原妻子在北京生活不习惯,加之语言不通,她的父亲将其带回草原……就这样两地分居多年后才办了离婚手续。大女儿和母亲留在草原,小儿子与父亲生活,后来双双去了美国。 去年我们回草原,得知她们已经迁到满都宝力格,孩子的母亲已经双目失明,身体也不太好,他的女儿想托北京知青,希望能找到父亲,和父亲相见。我们知道这个消息后,通过在日本的同学和在美国的同学终于将这个消息带到他那里,可惜在消息到达的时候,他的脑癌已经到了晚期,人已经糊涂了…… ……知青与知青的后代为什么总是在上演着悲剧呢? 听北京的同学说,开追悼会的事情已经通知了草原女儿,而且在花圈的落款处也写上了孩子的名字。 真希望草原女儿能赶上29日的追悼会,不能与生父相见,能亲自送送父亲,或许能得到些许慰藉?或许还可以在追悼会上与同胞弟弟相见相认,这姐弟的重逢不知道是否可以多少弥补些不能与生父相见的遗憾?愿他们姐弟永远幸福和睦,让悲剧到此为止!”干枝梅团长留言道:“英才早逝,痛惜!痛惜!他的女儿仍在草原,这是我们知青留在草原的根,一定要设法帮助她。” 看完这则消息,真是让人欲哭无泪。我也不想发表太多的感慨,免得网管们再一次发威,将我的文章客客气气地“删除”,还得道一声歉。就把我2009年9月27日在草原恋网上写的这篇短文作为我对素不相识的北京知识青年纪敦睦的纪念吧。 “看了《我爱你,中国》第六集令人感慨万千,北京电视台能在祖国六十周年大庆期间播出当年插队的事,有胆有谋,可谓用心良苦。 看到老知青们为张凤起扫墓,真是催人泪下,其实老咩内心的苦有谁能知? 东乌旗素来比西乌旗牲畜多些,富裕些,当年知青们在那里可能生活的就会好一点。但是其中的甘苦只有我们经历过的人才知道。 在电视上看到了马晓力、张娜依的风采。原来张娜依当过北京电台的播音员,难怪那样有口才。还不知哪位是干枝梅-请大家不要见笑,谁让我是新人呢。 我在一家书店打听老鬼的新书《烈火中的青春》,年轻的售货员听说这书是文革、插队时候的事,差点笑掉大牙,轻蔑地看着我说:“文革对我们来说简直就是天方夜谭,现在没人爱看这样的书,我们也不经营。”不错,文革、插队像一个噩梦似地过去了,有人不愿提起,有人不让提起。我们何尝愿意时时咀嚼刻骨铭心的苦难,还不是为了祖国的未来:再也不要发生这样的悲剧!”
2009-11-30
说不尽的风流事流不尽的伤心泪
其实这件事在我心中也掀起了不大不小的波澜。 无独有偶,拙作《为了你走遍草原》中的男主人公与纪的经历何其相似。 都是北京知青,一个在东乌旗,一个在西乌旗;同是黑五类,一个娶了牧民的姑娘,一个与农民的丫头结了婚。 真是应了那句话:不幸的人各有各的不幸。纪的遭遇更悲惨,结局更悲哀。 纪是老高中生,父母都是高级知识分子,书香门第,恢复高考后上了大学,后来回到了北京。 我的男主人公儿女情长,英雄气短,文革后与那糟糠之妻在草原上又奋斗了十数年。 难以想像,一个戴着瓶子盖般厚的眼镜,呆呆木木的知识分子,怎样用满腹经纶用数理化用外语用方程式来放羊、剪羊毛、打石头、垛泥墙;我书中刻划的人物,有知识没能耐,浑身上下破破烂烂长满了虱子虮子,几次在暴风雪中险些丧命。 纪与其说是扎根草原干革命,走与工农兵相结合的道路的典范,其实与我书中的主人公如出一辙,不如说是性欲所逼。 纪回京后英雄有了用武之地,只可怜那牧民女儿没文化没工作没有一技之长,一儿一女,四口之家,要吃要穿要住要上学,以纪一人之力在京何以谋生。无奈之下,媳妇领着女儿回了草原,纪领着儿子在北京蜗居。两地分居,时间长了,是不是把爱情真的丢了无从考察,总之离婚后,两个人再也不相往来,音信全无。 纪在101中学是名列前茅的高材生,在文革中被同学用板砖铁块打的满脑袋大包,这文革的恶果多年后在美国终于爆发,纪虽然已是身价不菲的博士、专家,无情的脑癌却让他英年早逝,只不知这早亡人终究要情归何处。 纪的骨灰送回了他魂牵梦萦的故乡北京,有好心的插友就想联系他多年未曾谋面的女儿与弟弟相见,最后送父亲一程。 有消息说,他草原上的老伴也于最近去世,女儿早已嫁人。几经辗转终于传来了确定的消息,草原母亲还活着,只不过双目失明;她的女儿也有了一双儿女,丈夫却在一次车祸中丧生。这年迈的望穿双眼无以再盼的母亲与霜居的女儿真成了孤儿寡母,在草原上相依为命度日如年。 再看拙作,装腔作势假装正经,什么爱情啊,生活啊,又臭又长的行文和貌似凄惨的悲欢离合,与纪的故事相比,真是相形见绌。 草原地大物博,在牧区有粮食吃,只要勤俭些,混个日子是不成问题的。牧民们心地善良忠厚老实,高大健壮的蒙古族壮汉从没有人强奸过女知识青年,草原母亲对我们的怜悯关爱,让我们终生难忘。 在农村在山区在农场在兵团,在汉人堆里的知青们呢?这些年耳闻目睹的一些真实的插队故事,更凄惨更悲哀,许多让人无法述说。 我们认识的一位北京知识青年,今年已经把他的骨灰抛撒到了他插过队的荒草凄凄的锡盟草原。为了尊重他与家人的隐私,恕不说出他的姓名。他的经历让人不可思议,他的惨状让我们唏嘘不止。 这样凄惨的知青生涯和爱情的悲喜剧,仿佛在影视作品里才能一见。 难怪张艺谋改弦更张,拍些商业片娱乐片得过且过呢,他的《活着》至今不能公演,也让我们多少理解原谅了一点他的无奈。其实看过《活着》视频的都知道,电影《活着》已经被改编得面目全非,比起小说《活着》,主人公的苦难被缩小了许多倍。 说起知青的故事,总是一个比一个惨。当然那段苦难锤炼了意志,为以后的一些人成长为大款高官打下了坚实的基础。也就难怪有人一直高举青春无悔的大旗。可那毕竟是凤毛麟角,如果让说让写让演,恐怕部部都会夺人耳目催人泪下。
2009-12-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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