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卡”与“黑子”
作者:戈弋
|
|||||
“契卡”与“黑子”
一日两个女生下山去打煤油,路上无伴,便带上“契卡”下山。春日融融,桃红柳绿油菜花黄,她们便在山下多逗留了些功夫。返回时,却不见了“契卡”。她二人返回沟口去找,待问到那里的知识青年们,只见他们的脸一下子变了颜色,灶房里的风箱声也停下来了。 “契卡”安静地躺在苞谷杆上,它怎么也没想到会死在洋学生手里。 她二人勃然大怒,一阵好骂,他们连吭都没敢吭。山里的知青总比川里的知青厉害,女的且如此,若那些男的下山来,还不知怎样呢? 二女生挖了个坑埋了“契卡”。 “契卡”死后,男生有几个月不理那两个女生。两个女生无奈又从山里抱来一只黑狗,取名“黑子”。 “黑子”没赶上好日子,青年们粮不多了,开始喝稀的了,“黑子”只有面汤喝。“黑子”怎么也长不大,瘦骨粼粼,常用哀愁的目光看着自顾不暇的主人们。村民们过往担水时,再听不到狗咬声,反而能听到“黑子”挨踢的哀号。 但饿狗不离主,每到晚上,“黑子”总是钻进灶房,卧在灶火口,沾满柴灰,黑狗变灰狗了。 这年冬天特别冷,雪下得很大,插队青年大都回家过年去了。一个“憨憨”响应“过革命化春节”的号召,留下和贫下中农一起过年。除夕夜,他吃完“百家饭”后,早早钻进被窝里。雪落荒原寂无声,更无过年的爆竹。 大年初一,是个晴天。他去灶房打水洗脸,开门听见压得低低的狗的呜咽。只见“黑子”蜷在柴堆上,眼里露出哀求的目光。他俯身看去,“黑子”身前淌满了血,再一看,狗的下巴半吊着,伤口血肉模糊。来了个村里的小伙子说:“这是吃了队长儿子下的炸狼弹了,去年黑豆家的猪就是这样死的。”队长儿子是个人精,炸药掺上玻璃渣,用肉裹上,放在路边炸狼或狐狸。没听到其有过猎物,还险些炸伤行人。 看着“黑子”难受的样子,知道它活不成了。“憨憨”于是抡圆了镢头照狗头上打去。一下,没死。狗尽管哀号,却不离去,似是在等第二下……,这种残酷的杀法,持续了五下。 他未料到得是,那狗挨了第一下,竟不会跑去。自此,他认识了狗。
2002-9-8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