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农村上河工
作者:梅建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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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农村上河工
记得那年的12月初,我们4个16、7岁的知青和生产队的“二等劳力”(壮劳力早已上了路途比较远的县里组织的大河工)们背着背包,挑着箩筐、泥兜、大锹等工具,到大队集中后浩浩荡荡地向十几里外的本公社的一个村子开去。到目的地后,每十人为一组被安排在工地附近的农家住宿。我们4个知青和6个农民住在一起,睡在农家的客堂里。我们先在地上铺上厚厚的稻草,被褥往上一铺,再点上一盏小小的煤油灯,就成了我们河工临时的家。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我们来到了工地。工地上显得很是红火,为了营造气氛,各生产队都带来了彩旗和语录牌,牌子上写着毛主席语录:“水利是农业的命脉”,或是“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刚开始几天,我们知青不会挖泥,只能挑泥。几天泥挑下来肩被压肿了,脚上踩出了血泡。“老河工”们对我们说:“三日肩膀四日腿,每个初上河工的人都要过这一关”。我们也知道,河工上不相信眼泪,只有咬着牙忍痛坚持。挑了几天泥后,我们开始学着挖泥。“老河工”们手把手地教我们怎样才能挖出长方形的泥块,并且使挖出的泥块既匀称,下面又不掉下碎泥。在学会挖泥的基础上,还要做到泥进入泥兜时,锹不能碰到兜绳,即使泥兜子离自己有1米多距离时,也能准确无误地将泥抛入泥兜(河工们形象地比喻为“鲤鱼串档”)。 河工的伙食由各生产队自行安排。每人二个大搪瓷钵子,一个装饭,一个放菜汤。正常的伙食是每人每天2斤米的定量,中午1斤米的饭(1斤米煮2.3斤饭,由炊事员用秤称给大家),一大钵子青菜汤,每星期吃一次大白菜烧肉或猪头肉,早晚各半斤米的粥。为了熬饿,煮粥时一般都不把米熬得太化,叫带浆米的粥。虽说中午吃1斤米的饭加一大钵子菜汤,但是由于劳动强度大,加上肚里没油水,不到下午4点肚子就饿了。 河工上有个不成文的规定,要求进度基本同步,所以进度慢的就要想办法自行补救。因此在河工上基本上都是早晚顶着星星上工,早上开早工,晚饭后挤出时间搞补救,并且补救时还总要再超过其他队一点,这样无形中就形成了你追我赶的状态。 经过一个多月的奋战,在春节前整个工程终于顺利完工。在这一个多月中,我们每天肩负着沉重的泥土担子,顶着刺骨的寒风,登爬着每天都在逐步增加的新河坡上的土阶,一担复一担,一日复一日。手上磨出了老茧,肩上长出了扁担瘤(长期被扁担摩擦重压而形成)。饿了,喝一口工地上烧的白开水;累了,互相说一段笑话或是抽一支8分钱一包的经济牌香烟。有时为了排解郁闷,寻找乐趣,大家也会赌挑泥。例如,我挖二块泥,你能挑上去就算赢。当然,那二块泥不是一样重的,重的一头能有100多斤重,轻的一头1、2斤。要想把泥挑上去,主要是靠手劲大的那只手提着重的一头的兜绳,另一只手抓着轻的一头的兜绳向下压,一步一挪地捱到上面,那滑稽的样子引起大家哄堂大笑。最后,赢者可获得1、2包勇士或者经济牌的香烟。 转眼间,四十年过去了。在水利建设中锹挖肩挑的人海战术早已退出了它的历史舞台。然而,四十年前上河工的艰辛经历仍然深深地印在我的脑海中,它陪伴着我度过了诺干的岁月,并将永久地留存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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