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望中秋 作者:田钧祥


 

   回望中秋


    在上个世纪的六十年代未期,中国大地上刮起了一股史无前例的“上山下乡”运动,全国有八千多万的初.高中学生,都冠以“知识青年”的光环,离开他们熟悉的城市,远离父条母踏上了一条即光荣而又艰难的人生路程。

我当时也作为这一特定时代的青年,毫不例外的加入了“到农村去,到边疆去,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的伟大行列。与比我学历高一、二届的学哥学姐们一起到了我国中部地区的一个深山中的小山村插队落户干一辈子革命,改变穷山村的落后面貌,并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我插队的小山村地处半山腰,共有21户人家,总人口102人。仅有几亩梯田种水稻,大部份是利用山地种玉米为主粮,另外的就是大片的原始森林和茶叶山。我们知青到了生产队后主要工作就是伐木,采茶和保护整个生产队赖以生存的玉米地。到了秋收前,整个生产队的男劳力,都必须到各个玉米山上去保护将要成熟的玉米,主要是不能让山上的野兽(野猪,猴)糟蹋即将丰收在望的玉米。

那一天,正时值八月十五的中秋节。我与插兄子宏.春国,还有我们领头人—生产队副队长新乐,清早醒来就商量着怎么来过个舒服的中秋节,晚上如何赏月。那个年代,想吃口猪肉是很奢望的事,更何况在这个深山里的大山上,要想吃鱼简直比捞月都难!但我们还是决定留一个人看守山地玉米,其余三个人到30里外的人民公社所在地去采办一些吃的。上午八点左右我们就出发,中午到了公社所在地—幸福村。当时的人民公社除了权力机构---公社革命委员会的几间平房外,不远处就是邮局,卫生所和供销合作社,公社所在地的各大公用机构也就这些了。

六十年代的山区供销社,商品极端的贬缺,柜台内也看不到什么吃的。赏月必须得有酒,先买些山芋干制成的散装酒,五角八分钱一斤,店里没有空瓶一类的包装物,只好买了三个瓷杯,装满为止。又买了四只麻饼,每只七分,平时在山上都用竹筒吸旱烟,过节嘛,就买二盒东海牌香烟,每盒二角八分,够奢侈的了!然后到邮局查一下可有上海家里的来信,到公社革委会和卫生所的熟人这里休息片刻喝口水,就满载而归了。记得那天的中秋,气候还较热,对于我们来说,手端着一杯酒,走了近五里地的路,就熬不住了。快到大队部时,春国说“找个地方歇歇脚”!坐稳后,我们三个人看着四个麻饼谁都不作声。子宏就先开始咪了一口酒,理由是手端的酒杯路长,酒容易泼出来,还不如先过个酒瘾(因为他家父亲就是开酒店的)。这么一开闸,我们三个就各自把容易泼掉的酒不如先喝到肚子里了。喝着,喝着,我和春国已有些晕呼呼的,两条腿也再不听话了,子宏看我们的模样,只得让我们在路边休息。他将三杯酒合成二杯后,一个人独自到供销社将喝掉的一杯酒又补买了回来。我们三人就这么沿着山路走走停停,一路高歌的回到山上玉米地时,已近午夜。月光洒在整片的玉米地里,好景色啊!老远就听到新乐队长一边敲着赶野猪用的大竹筒,一边大声吆喝着在赶野猪呢。到了窝棚边看到新乐队长早烤好了嫩玉米,放在火堆边烘着等我们回来。他调侃地说“今天猴子也过中秋,打你们下山后,今天一共来了五帮猴子,让他东边赶到西边的忙活了一天,但还是给山猴糟蹋了一些玉米。并且还带我们去观察了一下,所幸的是没有让大批的山猴进入,因为玉米是我们全村人们的主要粮食来源啊。

节日的仪式在窝棚里举行着……,酒喝光了,烟吸完了,麻饼与烤玉米也早早地进入蘘内,凌晨的寒意一点都没有。我躺在窝棚的草铺上,醉汹汹的望着天上的月亮。真谓;明月何皎皎,照我草床帏。酒醉不能寐,揽衣起绯徊。客行虽云乐,愁思当告谁!想着亲人,想着前途,想着被猴子糟蹋了的玉米,思绪充满了惆怅……。突然,新乐队长大呼起来“野猪来了,野猪来了”。

转眼40年过去了,2007年中秋时季到崇明岛去参加上海首届知青文化艺术节,见到这么多隐现白发,已知天命的知青朋友,似孩提一样,共同回忆这段难忘的岁月。当大伙们品味着崇明岛上的特产—紫玉米,见证着主办方为我们收集那个年代的各种历史资料,生产.生活的用具实物,在大礼堂里观赏知青们自编自演具有专业水准的大型文艺演出,知青历史事件的回顾和相关的各种论坛。畅谈改革开放以来,发生在中华大地上翻天覆地的变化。晚上,我躺在现代化宾馆洁白卫生的床上,望着房顶豪华的吊灯,思绪又让我失眠……。

年年中秋,今又中秋。感悟人生,岁月如流。我想,今年中秋,应该到我的第二故乡,寻找当年的中秋,寻找新乐队长……。

 

   原发安徽知青网www.anhuizhiqin.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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