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刚老五和命运的战斗
作者:凤栖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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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刚老五和命运的战斗 那年,秦老师回下乡的地方冕宁,见到邓刚。冕宁县的街道肮脏而狭窄,雨天泥泞不堪,猪狗和人在街上同行,是彝汉杂居的地方。邓刚的模样有些像彝人,泥巴色的面孔粗糙而有力量,超过1米80的块头可以到世界上一搏。于是他提出跟秦老师到成都工作。当你在一个合适的位置上,或许你就是某人的上帝,或者如相书上常说是贵人,秦老师做了贵人,邓刚到成都做了保安。 秦老师做贵人有原因,70年代在冕宁后山做知青,秦老师生疮,腿肿胀到吓人的地步,疮爬满了腿杆,一翻身腿上的脓壳就被沾在床单上,脓汁流出,挤尽就出现一个大坑。后来人就发烧了。邓刚的父亲是生产队长,背秦老师到火车站。20里地,没有钱,混火车回家,查票被发现,车长看到秦老师腿上的状况,也就放过了事。人年轻,回成都只一个星期,医生把所有的疮用镊子掀开,用酒精棉签掏尽,打青霉素。好了。这段经历终身难忘,故二十年后秦老师见到邓刚立即答应了他的要求在成都找个工作。这个时候,邓刚的父亲已经过世,农村里的人,寿命最无定数,说死就死。 老五,是我父亲下放时期房东的第五个儿子。下放劳动是1958年的名词,实为变相劳改,我父不懂事做了右派,下放华阳,时间正好是困难年申。父亲与房东的关系建立于食物之上,食物意味着生死,贫农王永庆一家对右派呵护有加,父亲逃过了死亡。 30多年以后,我驱车送父亲到华阳父亲下放的生产队,面目全非。60年代我是去耍过的,印象中的竹林茅舍被水泥房子替代,竹子少了很多,横贯村庄的小河已无踪影,记得黄瓜桥风景优美,现尸骨无存。 老五就是在这时出现的,老五不象其他兄弟那般冷淡木呐,待我们热情有加,让人立刻想到几十年前的交情。于是我想有机会应该提携这小子。那回,老五非常敏锐的目光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一问,老五上过武校,在派出所打工。后来老五在青羊宫附近开了铁丝厂,做晾衣架,倒闭以后,去了广州,给人做保镖。 有天晚上接到电话,是老五打来的,说他出了事,要回四川,问我能不能接纳他几天。我同意了,他来以后做保安。他算是我能够放心的亲信保安,而且精力过人,据说可以两三天不睡觉依然无事一样,拉力器用六根拉簧才合适。时间一久,虽然老五并无异议,感觉还是应该给他找个出路,他文化水准为人处世方面明显比邓刚高出很多,于是我把两个部门经理找来介绍了情况,不料两个经理争着要他,大约是听说了他那一次在广东保护老板死里逃生的事迹。 后来老五跟了刘川做钢材,学会了吃回扣,得意起来,和从前的恋人又有些瓜葛。老五的老婆是个乡村教师,个子高高大大,很能干,模样也不错,打电话来向我哭诉,我有些火,在电话里面对他讲:这是你们两个人之间的事,与公司无关,自己去处理。随后,还是给老五一个招呼,我说:老五,你婆娘都搞不定,还去外面花个鸟,记住,不要把你的家事闹到公司来。老五真是个聪明人,就此打住。再后来,他跟建辉,成天像个马弁跟在建辉屁股后面,在后来建辉去了建国公司,他也跟了黄建国,建国说:锤子,你没文化我也莫文化,我们一起做。老五做了建国的部门经理,每一次进步,老五都很激动,先是他的部门去了很多大学生,后来给他发了笔记本电脑,要他给公司的大学生做报告,把他紧张得不得了。他也确有些招数,他负责的车型往往是杂牌子,针对农村和低端市场,看似死兔他却能卖活完成任务。成都大地厂出的越野车,方向和离合重得恶心,他也能通过驾校卖出。 终于有一年,他升任了公司驻云南的老总,临行来看我,说,没有我当年的提携就没有今天。痒挠得很舒服,但我还是告诉他,是他自己努力的结果。要不然哪个环节他也下课去了。 城市化的大潮中,不知有多少农村青年在痛苦的煎熬中寻找自己的归宿,邓刚和老五是他们中的沙粒,他们命运不同,成就各异,但他们都正直、上进;或许他们都算中不溜的,反差更大更极端的人生剧目正在各个角落上演,或扼住命运的咽喉,或被命运扼住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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