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吻黄土地(四)——节选于纪实长篇《生存日记》
作者:弯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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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吻黄土地(四)
笫二天,哈巴得知了我跳水自杀的消息后,立即跑过来看我.羞愧难当的我一言不发.此刻,庆云也过来假以词色.哈巴气愤也说:"小王在我湾里原是这一个!"他向庆云伸出一个大拇指."你千方百计地把她夺去,又不好好珍惜.你自己看看,她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了?!我告诉你,你若再欺负她,莫怪我对你不客气!" 庆云是怎样回答的我已听不见了,耳朵里一片嗡嗡.我泪如泉涌地望着哈巴,一句话也没说.此时无声胜有声,我所有的潜台词从那深情的一眼全传递过去了:"谢谢你!哈巴!你没有记恨我!你没有落井下石!今生今世我们无缘,来生让我变牛变马来报答你今天给我的支持.因为有了你的一番活,让我看见了光明,让我有了活下去重见天日的勇气!因为有你,有春娥姐,有余绍群,在枣树湾就不可能三人成虎!如果我有屈死的一天,你们也会为我讨一个公道,对不对?! 此刻的哈巴在父辈的高压下,(更确切的是我突然嫁给庆云让他万念俱灰.)把早已开了亲的那个叫麦英的姑娘娶了回来,凑巧的是:麦英也姓王.我们两家人相隔并不远,鞭炮声不断,炸得我心中一阵又一阵的痛!(奇怪!你都是个大肚子了,还"心痛"什么?!)我知道我已没有任何资格来评论哈巴的任何事,可我的内心深处仍像刀割一样______固执地痛着!!! 别的年轻媳妇都去找麦英玩,我由于说不清的种种原因,从不登哈巴的门,更不会去找麦英.可从旁人口中我知道了她,她也从旁人口中知道了我.又过了两年,早已与庆云离了婚的我在泽林街上碰到了麦英,她像他乡遇故知似的喊住了我,声音里透出来的全是善意.我与她神交已久,只是从未搭过腔.今天意外地相逄,又没有多嘴多舌的旁人,哎!这也算是缘份哪!我上前一步抓住她的手,喊了一声:"麦英!"百感交集的眼泪便夺眶而出! 麦英告诉我:"我早就从春娥姐那里知道哈巴喜欢你!春娥姐的娘家跟我一个湾子呀!好几次哈巴都到我家来退亲!由于两家大人的坚持,我委委屈屈地进了哈巴的家门.成亲的当天,哈巴就对我说:"麦英!是我父要娶你,不是我!我们两个人都是受害者!你嫁给我,我不会打你也不会骂你,但是我也不会爱你!麦英!你不要怪我心狠,我内心的痛,永远都愈合不了!你也永远都不会理解!"那一夜,哈巴在房里转来转去,我也不知所措地哭了一夜......" 我抓住麦英的双手,又哽咽着喊了一声:"麦英!"这一声包含着我的一万句的"对不起"! "有一次你跳了水,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哈巴去看过你后,每天都做恶梦!他半夜喊着你的名字好几次从梦中哭醒.我理解他的心情,我想去找你,但不知如何跟你开口,而每次我与你窄路相逄,你对我总是视而不见,一脸的冷漠.后来,你离了婚走了,哈巴马上就提出来与我离婚.我与他成天没一句话说,离了也好....." 我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心想:鬼哈巴呀!你离了婚也不来找我.我知道我这盘棋早已丢了车.马.炮!我已没有资格与你"谈婚沦嫁",我只想见见你,跟你解释当初我的无可奈何.(这个念头竟纠缠了我一生,而我这一生都快要走到尽头了,还没有找到这样的机会.) 我那天跟麦英是如何分手的我已糊涂了,因为突然听到哈巴也离了婚的消息让我有些发懵!!! 眯眼子在我怀孕五个月时也回来了.他在我干妈的带领下登门来看我.他高高大大长得很魁梧,军装很合身又是四个兜.(排级干部),说一句东北腔的普通话.跟照片判若两人.比庆云强一百倍!我照例无法与眯眼子"谈笑风生",当时的我见谁都矮一截!我就有一万个后悔也不能说呀!眯眼子这次回来连相亲带结婚一共半个月,时间这么仓促,该无法了解对方吧?可他与被他相中的美蓉一起恩恩爱爱地过了一生.后来,美蓉是个又能干又好打伙的人,她后来也变成了我的好朋友,一直到现在.
不久,我养的小猪终于长大了.庆云说,如果达到了一百三十斤就可以卖个二级价.一连几天,庆云吩咐我要把猪喂得饱饱的,并说卖了猪要给我去买套好衣裳.眼看胜利在望,我也不辞辛苦地拖着一个大肚子起早摸黑地喂猪.有一天庆云起了个早与他的父一起去卖猪.我美滋滋地在家等着穿"好衣裳".(那时的我真的很好哄的,有两尺花洋布就万分地满足.现在条件好了,衣柜里挂满了"好衣裳",可青春却远去了......) 天大亮后他父子二人回来了,父立即去赶工,庆云开始做早饭.我到厨房里东瞧瞧西看看.庆云问我找什么?我反问:"肉呢?你卖了猪,返还回来的肉呢?!"(那时猪肉要凭供应购买,农民没有供应,全靠卖猪返还的百分之三十的肉票来应付一年三节和红白喜事.一般情况都够开销.比如我养的那头猪足有140斤,应返回42斤肉票,并可拿回全部的猪下水.) "全卖了,什么都没拿回来!"庆云冷冰冰地说. "肉票呢?卖了猪,多少也应送点肉票给我父母吧?" "全卖了高价,什么也没有拿回来!"庆云仍是一脸的冷冰冰. "钱呢?给点钱我扯几尺布做几件小衣裳吧?!"我忍着一肚子气,低三下四地求他. "没钱!钱要留着还帐!" 哦!我受苦受累地把猪养大,结果卖猪时与我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如果这个样子,我在这个家做任何事都是徒劳的!我已经快生孩子了,这期间庆云没有为我补充过任何营养.完全没有一点儿夫妻情分.充其量我在他眼中只是一个"女奴"! 我泪流满面地跑回房去,打开我的藤箱,准备把我的恨写在日记本上,怎么到处都没有?!不祥的预感向我袭来,我急忙去翻看我所有的珍藏:我表叔的照片,我所有的男同学的照片统统不见了!只剩下武汉市28中学的叶昌生小时候的照片.也许庆云以为这个"小男孩"对他不可能构成威胁!殊不知这个"小男孩"比他还要"大"!他倒是我初恋的情人,他是<<钢二司>>的,我也是!(钢二司是武汉大专院校的一个造反组织,人多势众.不知这个叶昌生现在生活得怎么样?他的养父母告诉我,叶昌生的亲生父母在香港,他养父送给我一张叶昌生两岁时的照片,很招人疼的一个小男孩!大大的一双眼睛透着一股子灵气.他的养父母都是非常善良可敬的老人,假如有幸还活着,应该有90高龄了.) 我再三追问所有照片的下落,庆云的头摇得像一个拨浪鼓.气极了的我准备拿斧头去劈庆云锁着的柜子时,他才吞吞吐吐地承认这些东西被他扔在灶膛里烧掉了.当时的我连杀他的心都有了,但是我杀了他,他的父就变成了最可怜的人:少年丧母,中年丧妻,晚年丧子!为了父,我不忍这样做. 从此,我一分钟也不在"家"中呆,每天挺着个大肚子跑到公社去哭闹,半疯半傻地,痴痴呆呆地,语无伦次地,与在台上扮演阿庆嫂唱"风声紧"的王琴判若两人...... 前一段时间,庆云一直在我面前夸对门的方.方是湾里养大的童养媳,配给了华子做老婆.由于是近邻,她总来找"我"玩.她做得一手好针线,我的许多花鞋垫都是她教我的.我有时突发奇想地要吃烤红薯或者烤玉米棒,方自报奋勇地替我去生产队的地里"偷".她的肚子比我还要大,怀里揣着个什么东西,别人也看不出来.我很感激方,一直跟方的关系很好.那怕她后来都嫁给了我的庆云,我也没有丝毫的怪罪. 我已怀孕九个月了,两个腿都肿了,往公社跑也跑不动了.我巴不得立即生下孩子就离开枣树湾,那时候,真是度日如年啊!
有一天晚上,庆云和父都到金蓉家去串门,我一个人躺在床上翻来复去.突听大门响,我立即装睡着了.庆云走过来轻声唤我:"小王,小王!"我没理.庆云自言自语:"睡着了!好!"庆云掩上大门走了.我一骨碌翻了起来,心想:什么叫睡着了,好!?为什么我睡着了就"好"?一定有什么事要背着我!我立即披衣下床跟踪而去.走到金蓉家虚掩着的后门,我又想:我这样"闯"进去,金蓉便会对我假以词色,那就什么情况都探不到!不如潜到窗前去偷听他们的谈话,谁对我好,谁对我不好就全明白了. 十二月份的天气,北风呼呼地号叫着.我嗫手蹑脚地来到金蓉家的窗前.只听见金蓉一个人的声音:"这个婊子成天炸这吃炸那吃,一点油她要吃大半!" 父立即反驳:"她说是炸东西吃,也就是一两次,她一个知识青年,队里每次分给她的都是两个人的粮油,她的饭量小,自己的一份都吃不完呀!你们都没有油吃了,我家里还有大半缸油.你们说话要凭良心,她怀了细伢,我没能力搞什么好吃的给她,杀一头猪,庆云连一点猪下水都没带回来,两角五分钱的一桶猪血,庆云带回来还藏在坛子里舍不得给她吃,最后长了蛆,是我偷偷地去倒丢了呀......." 金蓉打断父的话:"你爱她,当然护着她!" 庆云开始征求金蓉的意见:"姐!她现在天天去公社吵着要走,怎么办?" 金蓉像一个将军一样拿出了她的战略计划:"先哄着她把细伢生下来,若是个男的,就哄着她把细伢养到一岁断了奶,就抽着屁股赶她走,如果生一个女的,当时就赶她们出门......" 我不知这个金蓉为什么会有这么歹毒的心肠,后来没过几年她就成了寡妇,不知算不算是老天爷对她的惩罚?!我不知我嫁给庆云究竟妨碍了她的什么利益?何况庆云对我是连哄带骗耍尽了手段和阴谋才把我"搞"到手的呀!又不是我赖上庆云的!.假如我不是今天亲耳听见金蓉的"安排",我仍把她当成姐姐当成亲人!愤怒的我真想就近捡块石头砸破金蓉的玻璃窗子.但我深知自己寡不敌众又即将临盆,一切对抗都是徒劳的!不过,我终于认清了我身边形形色色的人,对这个家,对这个湾,我是一点儿留恋都没有了. 金蓉又做贼心虚地说:"你们快回去,要是小王跑来偷听了我们的谈话就不得了!" 庆云马上安慰她:"不会,不会的!她已经睡着了呀!" 金蓉仍不放心,催着庆云父子走. 我只好先跑回家中.庆云父子也跟着回来了.我坐在床前打着哈欠没头没脑地冒出来一句:"我若生个男的,当时就把他掐死!我若生个女儿,走是要走的,走之前先放一把火,烧得你连一根毛也没有!" 庆云很奇怪地看着我,又不好接应,搭讪着问我:"我家是青砖的房子,你怎么烧得着啊?"我想起庆云说的苕男人的故事,不由得好笑:"你真苕吧!我干嘛去烧你的'青砖'呀?我不会爬到楼顶,那一楼的柴草,我只须用一根火柴就会引着冲天的大火呀,农村又没有消防车!你们一湾子的房子都是屋檐相连的,哈哈哈哈!全完了!"我狂笑起来,眼泪夺眶而出.(如果拍电影,这个状态是要求有很高的演技的啊!)我好像已看见了熊熊燃烧的大火!我造成的惨案会让县知青办忙乱一阵子,我用我的生命作为代价会不会换来中央对我们知青不堪的生活的关注呢?!假如我的死会让所有的知青改变命运,那烧成了焦炭也值啊!
一天晚上,庆云父子照例去金蓉家开他们的"碰头会".绍群照例到我这里来串门.在那年那月,有一个知心的朋友陪我聊聊,真的是好开心.我的肚子隐隐作痛.我不敢有丝毫的流露,担心绍群会走.我对绍群说我想躺着说话,绍群随我.开始还一问一答,后来肚子越痛越密,越痛越厉害,绍群再问我什么,我连答的力气也没了.那时候,绍群已经是一个孩子的爸爸了,他已有了这方面的"经验".他问:"你的脸色不对!是不是快要生了啊?!"我突然觉得天要塌了,不管我怎样哭闹,这一关非过不可!在这落后愚昧的枣树湾,在一个无视我安危的农家,在一个没有任何医疗设备的乡下,这一关对于我无疑就是鬼门关!想到种种主观和客观的劣势,我非常害怕,突然失声哭了起来.绍群被我意外之举吓了一跳,不知所措地提议:"我去叫庆云回来?!"我点点头.父和庆云都赶回来了.庆云去接产婆,父开始烧开水. 不一会儿,产婆来了.那是一个近七十岁的乡下老太婆,指甲老长老长的,不带手套的她,竟敢为我做阴道检查!我没死于破伤风真是老天爷的怜顾.不知别人生孩子是什么样子的?反正我是呼爹叫妈地折腾了个够.我满头的汗,我满脸的泪.庆云一直把我按在很脏的脚踏板上,不让我乱动也不让我上床.(据说当地女人都坐着生孩子,我是领教了,别人如何我却从未见识!)金蓉这时也来了.我拉住这个"姐姐"的手,对她没有半点儿敌意.可金蓉并不领这个"情",她使劲把手挣脱开冷冰冰地说:"叫得跟老虎一样,真怕人!"(她见过老虎吗?!) 鸡叫的时候,我跪在潮湿的泥土上生下了我的女儿.只听见血水哗哗直响,浸透了我新做的一双布鞋.女儿无意识地伸出手来抓我,哇哇地大声啼哭着.怎么这样像我:那眉眼,那嘴型!这是一条小生命,这是一个新生命,她是我的孩子,她是我的骨肉,我能忍心扔下她不管吗?! 女儿生下来了,没有任何包裹她的东西.我连一件小衣服都没准备.(我只在凤奶的纺车上自纺了很细的棉线,为女儿打了一套衣裤,并自染成草绿色.)庆云拿出一件白棉布衬衣递给接生婆.接生婆随手包了包就把那孩子放到床上盖好.然后又叫庆云把我抱到床上去.庆云不好意思当众抱我,他就先上床,然后再把我往床上拖,拖得满床都是血.这时的我差不多已经奄奄一息,只好把这条命交给这个庆云任他处置了. 没有卫生纸,床上铺着几层没有消过毒的破布.节约倒是节约了,但谁来洗这些破布呢?我对庆云说:"你去买一点卫生纸回来,就可以少洗许多血片子."庆云图便宜,买回一角钱一大捆一撇两半的那种硬草纸.他给我铺在床上,一会儿就浸透了.我求他换一换,他不肯,这血水就开始凝固变硬,我好像躺在尖桩上面一样,疼得无法入睡.父求金蓉给我洗几天,金蓉只肯洗庆云父子的东西,我的一切她都不管.庆云出去洗,湾里人要笑,父出去洗,别人更笑,只有我出去洗,就天经地义了! 我一步一个血印地提着一桶血衣走到塘边,人们七嘴八舌地说,我不能用这个塘里的水,也不能用那个塘里的水,并一起指了指厕所旁边一个极肮脏的粪洼子说:"月里的东西只能在那里洗......" 现在回想起这一幕我就寒心:月里的东西都是产妇天天要使用的,如果放在医院,该是要如何如何消毒啊?!可在这个枣树湾,竟然连一点干净的水都不许你用!也不许你明目张胆也在大门口晒,只能躲在墙旮旮里阴干.寒冬腊月,这些东西又是多么地不容易干啊!天不怕地不怕的我,在恶势力的包围下,屈服了一次又一次.我是12月13号生的孩子,那个月子经历了冬月和腊月.70年的冬天,雪下得特别大,气温也特别低,当别人全家围着火盆烤火的时候,我这个十九岁的女知青,跪在粪洼子旁,用棒槌敲破粪洼子上面的冰,当我把刚生完孩子的双手伸进这冰水里去时,痛切地知道了什么叫"刺骨"!!!
要报户口了,庆云给孩子取名叫美莲.我给孩子取名叫燕平.我希望这孩子平安长大,像燕子一样自由地飞来飞去.于是,庆云每天抱着孩子就美莲美莲的叫.我抱着女儿就燕平燕平的叫.父当然站在我这一边,少数服从多数,我的女儿就叫余燕平. 金蓉的丈夫毛芝大哥每天要来问庆云:"小王吃饭了没有?喝汤了没有?她是产妇啊!决不能饿着她呀!一定要加强营养!" 庆云见到这个姐夫就马上唯唯诺诺的.但毛芝有政策,庆云有对策.他把鸡煲好后,每盛一碗面给我就放上一两个鸡翅膀啊.鸡爪子啊.鸡肝鸡血啊!这样端出来碗碗有鸡.天天有鸡,你毛芝难道还有话说吗?奇怪!那正儿八经的鸡胯子上哪去了?(有一天,我听见厨房里热闹非凡,便挣扎着爬起来,走到厨房一看究竟,只见庆云盛了一大碗纯鸡汤给金蓉喝,那碗里躺着的就是我天天见不着的鸡胯子和胸脯肉!) 洗九朝的那一天,(生了孩子要办酒宴,三天.六天.九天都可以请客,我们是笫九天才请客,俗称"洗九朝zhao)我妈送来了鸡.鸡蛋.包小孩的毛毯以及好几段花斜纹布.每段四尺,花纹一个样,颜色各有千秋!我的个妈也?真是有其母便有其女呀!商店那么多花布,巴巴地买一个品种来,而且都是四尺.我送四尺布去赶礼是因为我要偷两尺布.你这个大岳母送这么多的四尺布又何苦呢? 亲房的几位婶娘都送来了鸡给我滋补.并来到房里看看我和孩子.她们偷偷他告诉我:"我们都知道你在庆云家不长远,送布来你也拿不走,我们一商量,全部送鸡来,让你吃了,细伢多点奶水.(谢谢!就这样一点儿替我着想的念头都让我感激不已,这几位老人我一辈子都忘不了,其中一位就是余章柏的侄儿媳妇.再次拜谢!) 金蓉也来到我面前说:"我们一直没有搭礼!"她一连说了好几遍,我终于明白了:她不送东西给我,我也不用送东西给她. 姑也来了,送来了六尺平纹布和面条.(六尺平纹和四尺斜纹在价值上基本扯平,农村人,还是这么亲的关系,一点儿亏都不能吃么?姑不说,我不说,父就永远被蒙在鼓里,哈哈哈哈!)关于礼尚往来的事我一点儿都不懂,一切由姑作主.姑把送礼的篮子接过来,清点一下后,把送六尺布的篮子放在床上,把四尺布的篮子放在桌子上,把印子粑给床上的篮子多分一些,桌子上的篮子少分一些,又把煮熟了的鸡蛋染红,每个篮子里放上几个.我简直有些眼花缭乱,看见姑用不同的打发方法应付送礼的人,我猛然想起我到她家去赶礼的那一幕:当时的我简直再搞恶作剧呀!其实我是无心的..... 亲友们喝酒的时候,父把燕平抱出去给大家看.大家七嘴八舌地奉承:"哟!跟庆云一个模子倒出来的呀!""笑了!笑了!眼睛也睁开了!好大的一双眼睛,跟小王一个样!"父又把燕平抱进房来递给我,然后塞了一些三元五元的零钞给我,低声说:"这是亲戚们给燕平的见面礼,你收好,买点儿日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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