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相·下馆子(插队落户纪实三篇) 作者:孙博江


 

插队落户纪实


  六、照相·下馆子
 
    第二天一大早,不用孔庆文招呼,我们男知青都起床了。大家都穿上了平时舍不得穿的逛服。胸前戴着毛主席纪念章,急不可耐地等着尹大哥来套马车。

海队长的家与队部仅一墙之隔,就在队部西院。他和李保管早早地来到了队部。看到我们穿戴整洁,一个个神采焕发的样子;海队长眯缝着小眼睛,乐呵呵地说:“啧!都挺带劲。”

李保管从仓库里搬出来马鞍子放到马车上。这时候尹大哥扛着大鞭子,手拎着一串马铃铛,不慌不忙地走进队部院子。我们男知青七手八脚地帮尹大哥套车,把马槽里装了半下子草料,绑在马车后边。尹大哥特意套黄辕马驾辕,把马铃铛戴到它脖子上。平常在队里干活时,马车老板子舍不得给马戴铃铛。只有外出时,才会给辕马戴铃铛。等我们男、女知青都争先恐后地上了马车,掌包的李保管也坐到马车上,尹大哥赶起马车走出院子。

女知青李恩虹,心直口快地说:“尹大哥,你怎么这么晚才来?”

尹大哥面带微笑说:“不是我来的晚,是你们起的早。去舍伯吐太早了,商店都不开板儿。放心吧,赶趟儿。”

马车出了村西口拐上公路。尹大哥扬起扎着红缨的大鞭子,“啪”在空中打了一个响鞭,随即吆喝一声“驾”,那四匹牲口加快了步子。“丁零零,丁零零……”清脆的马铃声洒落在乡间大道上。马车翻过了村西的沙坨子,走上了细纹龟裂很平坦的黑塘土路面。公路两侧高大的杨树和柳树枝叶繁茂,树冠交错浓荫蔽日。公路两边的田地里一垅垅嫩绿的青苗,荒野里郁郁葱葱。风和日丽微风拂面,马车行走在林荫大道上,令人感到神清气爽,心旷神怡。

我们自从来到了生产队,时常听当地人谈起,舍伯吐镇如何如何,早就想去看一看。今天终于如愿,一路上大家兴致勃勃欢声笑语不断。

李保管乐呵呵地说:“到舍伯吐下馆子,吃好嚼咕咻!”

自打来到当地,我们吃了一顿猪肉炖粉条和大米饭之后,净吃高粮米和苞米碴子,就咸菜和大酱。斋戒多日,早已馋荤欲食。听了李保管说的话,大家喜悦的心情溢于言表。

我学当地口音说:“咱们来到这疙瘩,每天吃红的(高粱米)拉红的。不光心红,连肚肠子都红了。”

听了这话,大家哄然大笑。

尹大哥笑着说:“高粮米在我们这儿可是好东西,那是东北大米呀。要是顿顿有高粱米吃,那还好不错呢!”

这话毫无虚言,的确如此。在日常生活中,当地人最爱吃高粱米饭,甚至于胜过大米饭。

舍伯吐镇在塔本扎兰村西边,两地相距20里地。舍伯吐镇是交通要道,也是当地的物流中心,在全国地图上标有它的位置。方圆几十里村庄的农民,都到这个镇里办事或是购买货物。每当农闲时节,舍伯吐镇里车水马龙,人来人往,非常热闹。

马车翻过了第三座小木桥,很快来到了舍伯吐镇里。尹大哥把马车停放在照相馆南边的空场里,卸了牲口喂上草料。

我们全体知青跟着李保管先来到照相馆。通过协商,照相馆的摄影师同意,去到中学的校园里拍照骑马的相片。尹大哥牵着备好了马鞍的黄辕马,和我们一起,跟随摄影师走到镇南边的中学校院里。校院的西北角,靠北墙有三排笔直参天的大杨树,光线适中,是最佳的拍照场地。照相时,自然是女知青优先,男知青在后。不管是男、女知青,必定是有生以来第一次骑马,心里难免有些紧张。尤其是女知青被尹大哥扶上马后,提心吊胆地坐在马鞍上;有的脸色煞白,有的脸色通红。也有胆大的不露声色,大有巾帼英雄的风度。待照完相下了马,却手捂着胸口说:“哎呀!妈呀!吓死我了。”轮到男知青照相时,我头戴草绿色军帽。上身穿一件草绿色人字泥布四兜军便服,腰扎武装带。左胸前戴着一枚直径十公分的毛主席纪念章。下身穿一条学生蓝布裤子,脚穿一双解放鞋。端坐在马鞍上照了这张骑马的相片,保留至今。

照完了骑马相后,大家跟着摄影师回到了照相馆,我们全体男、女知青照了一张合影留念。然后大家自由活动,先到邮电局寄信,再去游览镇容逛商店。时到中午,李保管召集我们大家到照相馆北边的饭店里吃饭。饭店门前的木架横杆上挂着两个幌子,幌子下边的红布条随风飘动。饭店里摆放着十几张八仙桌子,每张桌子周围都有八个板凳。桌子上有一个筷子盒,还有一把小茶壶,茶壶里是酱油。大家分三张桌坐下,李保管买了猪肉馅包子。一位年轻的女服务员两手端着四碗包子,从厨房里快步走出来,操一口浓重的地方口音喊道:“包子,包子,谁的包子?”(当地人口音近似东北口音。)

李保管忙说:“我们的包子,在这呢。”

那位服务员走过来,把四碗包子放在桌子上,把包子牌儿都拿去了。随后两位女服务员来回走了几趟,三张桌子上摆满了一碗碗热气腾腾的包子,香味儿扑鼻。

李保管笑眯眯地对大家说:“吃,吃。别装假,可劲造,不够再买……”

没等李保管把话说完,我们男知青端过来包子抄起筷子,狼吞虎咽地大吃起来。女知青们也无拘谨之意,吃得是津津有味格外香甜。

李保管之所以大方,是因为吃者当时不用掏钱;而是由他垫付,回去记账,等秋后结算。照相花的钱也是如此。

我大声问道:“服务员,有醋吗?”

女服务员用不屑的目光看了我一眼说:“说啥?醋?没醋,吃酱油吧。”

小岳一脸的嘎笑说:“这疙瘩的人倒不错,不吃醋!”

他风趣的话语,引起了一片笑声。

上尖的两大碗包子,我一个没剩直吃得沟满壕平。我手拍着肚子,打着饱嗝说:“呃,呃,长这么大,头一回吃着这么香的包子。”

小岳说:“你那是馋了,所以吃着香。”

“你不馋?”我说。

“谁不馋谁他妈是傻子。”说罢,小岳呵呵大笑。

李保管对大家说:“都吃好了,上茶馆喝水去。”

茶馆在饭店西边,与饭店仅一墙之隔。茶馆的茶炉笛“呜……”不停地鸣叫。在茶馆里喝茶水五角一壶,包括一包红茶叶。用几个茶杯都可以,续开水随便。我和张大个儿,小岳,尹大哥坐在同一张桌子旁喝茶水。

我对张大个儿和小岳说:“我听李保管说那包子一块二一斤。刚才我吃了两碗,你们俩吃了多少?”

张大个儿笑着说:“吃了多少?反正两碗包子一个没剩。”

“我可能剩了一两个。撑得我一打嗝儿就冒包子味儿。”说罢,小岳连打几个饱嗝。

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咧着嘴说:“呸!呸!这叫吗茶水?好么!跟青酱一个色,喝到嘴里是苦的。”

张大个儿喝了口茶水说:“你还别说,我喝着还行,苦的败火。”

小岳一脸轻蔑的神情,撇着嘴说:“咱们来到生产队以后,总听社员们提起舍伯吐,说得倍儿热闹。我以为舍伯吐有多大呢?闹了半天,就这么个小镇子。”

尹大哥面带微笑说:“天津市是直辖市,舍伯吐是个镇;别说是舍伯吐了,就是通辽也比不上天津市。”

这是实情话,无可争辩,大家点头表示赞同。

饭饱水足后,尹大哥套好了马车,李保管召集我们都坐上了马车。尹大哥赶起马车出了舍伯吐镇,鸣鞭催马沿着土公路一直往东奔走。“我们走在大路上,意气风发斗志昂扬。毛主席领导革命的队伍,披荆斩棘奔向前方。向前进,向前进……”有节奏的马蹄声和马铃声,伴随着我们朗朗的歌声在广阔天地里荡漾。


 
  七、骑马的挨摔 ·喂马的挨咬 
 
    我们回到了生产队,大家余兴未消,我和几位同学在院子里聊天。这工夫老饲养员回家做饭去了,队部院里除了我们知青以外没有社员。生性强悍的何秋海,趁机走进马棚里,偷偷地把枣红马牵出来。枣红马扬着头不肯跟他走,他使劲地拽着缰绳,把马牵到院子外边。他两手抓住马鬃,一纵身骑到齐胸高的马背上。身手之矫捷,令人惊叹!可是没等他坐稳身子,枣红马一个劲儿地尥蹶子。何秋海抓不住马鬃,身子腾空而起,仰面朝天重重地摔到地上。

“哎呀!”女知青屋里传出来一声惊叫。

何秋海四脚朝天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看样子好像与世长辞了。

枣红马尥着蹶子,跑回马棚里。

我和张大个儿、小岳急忙跑过去,刚要伸手扶何秋海;他却慢慢地坐起身来,脸色煞白,微弱的声音说:“没事儿,没事儿,还有口气儿。”

小岳打哈哈说:“好么!还没事儿哪!?差点儿就革命成功了。刚吃了几个肉包子,都摔出来了吧?”

何秋海慢腾腾地站起身来,活动活动脖子,又活动活动胳膊和腿。一边拍打衣服上的土,一边说:“肚肠子都快摔断了,老半天喘不上气儿来。脑袋里嗡儿嗡儿响,两眼直发黑。现在眼前还冒金星儿呢。”

我忍不住笑道:“没摔出脑震荡来,你就认便宜吧。还别说,你这胳膊腿儿是特殊材料制成的,愣是没摔散了架,还真结实。钢铁就是这样练成的。”

何秋海白了我一眼地说:“别他妈拿我糟改了,打住。”

老饲养员跳过墙来疾步走进马棚里,把枣红马拴好后走出来。他紧皱着眉头,唠唠叨叨地对何秋海说:“那是儿马子,这几天正反性,你骑它干啥?大老远地来了,这要是摔坏了,可咋整?唉!你们这帮孩子,啥也不知道哇!这马谁也没骑过,可别再骑了。”

我们回到屋里,何秋海很不服气地说:“没备马鞍子手没地方儿抓,等哪天备上马鞍子再说。我就不信骑不了它。”

孔庆文说:“没备马鞍子就对了,备了鞍子更危险。那马要是毛了(惊),从马上摔下来,脚被脚凳子套住了,不把人踢死也得拖死。这事儿在我们这儿可没少出,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哼!你寻思啥呢?”

何秋海虽然心里不服气,却没再吱声。

傍晚时分,队部院里静悄悄的。个头不高,身体健壮的陈津生,独自走出集体户,悄悄地走进马棚里。他抓了一把草走到黑辕马跟前,嘴里小声吆喝着:“吁,吁……”。他刚把手里的草送到马嘴边;不料那黑辕马猛地转过头来,一口咬住了他上衣左上边的小口袋盖。陈津生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那马一甩头,哧啦一声;小口袋连着大口袋,从上到下被扯开了连着底边,向下耷拉着。

这件褪色发白的四兜军服,是陈津生最心爱的一件逛服,平日里舍不得穿,今天是为了照相特意穿上了。他手托着耷拉下来的上衣口袋,极为心疼地走出马棚。他满脸通红,哈哈大笑,表情很不自然地走进西屋。看他这副模样走进屋来,大家感到很诧异。

我问他说:“你怎么了?跟谁打架了?”

陈津生一脸尴尬的笑容说:“咳!让黑辕马咬了一口。真倒霉!”

一听这话,大家哄堂大笑。

张大个儿笑着说:“老饲养员告诉你了,别上那马跟前儿去,你怎么又去了?衣服撕了是小事,没咬着肉,你就认便宜吧。”

小岳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你这件宝贝逛服,多亏今天照个相,要不然更倒霉了。”

“哎,还真是。”说着话,陈津生脱下破军服,拎在手里左看右看,既爱不忍弃又无可奈何。

小岳似笑非笑地说:“看吗?没法儿缝了,留着也没用了,快扔了算了。”

陈津生掂量了半天,就是舍不得扔掉。归齐他把那件破军服,叠得整整齐齐地放进箱子里。

 

  八 、逮跳兔

我从天津带来了三件乐器:一支D调的紫竹笛子,一把京胡,还有一副快板儿。笛子是我二姨给我一块两毛钱买得。京胡是我临上山下乡之时,我们家的邻居-孙大爷送给我的。快板儿是我拿竹筒子自己做的。与其说是乐器,不如说是玩具。

那天吃晚饭的时候,我打嗝还出包子味儿,只喝了一碗米汤没吃饭。

火红的夕阳映照着天空,一丝风都没有。我一时兴起,拿着笛子登上房顶。站在房顶上,面对灿烂的晚霞,我兴致勃勃地吹起了笛子。《在北京的金山上》《北京有个金太阳》《毛主席的光辉》《草原上的红卫兵见到了毛主席》……。我吹了一曲又一曲,越吹越起劲。随着气息强弱的变化和手指的跳动,悠扬和欢快的笛声在村庄上空回荡。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椭圆的月亮悬挂在空中,朦胧的月色笼罩着村庄。

“大兄弟,你吹得真好听!”忽听房下有人说话。我站在房檐上低头往下看。借着不太明亮的月光,只见一位中年人穿一身黑布衣服,抬头仰望着我。我从房顶下来,心中得意嘴上却说:“吹不好,吹着玩儿。你贵姓大名?”

那人回答说:“我姓柳,叫柳二乐。”

“噢,柳大哥。您汉话说得这么好,你是汉族人吧?”

“对,我是汉族人。你贵姓?”

“我姓孙,叫孙博江。”说着话,我和柳二乐走进西屋。我向同学们介绍说:“这是柳大哥。”

大家都跟柳二乐打招呼。

柳二乐30多岁的年纪,中等身材。一副皮笑肉不笑的面孔,两眼贼溜溜的发亮。他蒙、汉语齐通,独身一人没有家室。

柳二乐坐到北炕沿上,笑不呲咧地说:“咋样,这老蒙古地方还习惯吗?”

我把笛子放到箱子上,然后说:“这地方还可以,就是风太大,说话有点儿别扭。再有就是没电灯,到了晚上一片漆黑连个路灯都没有,我们不太习惯。”

柳二乐掏出烟口袋和卷烟纸让大家抽烟,似乎关切地说:“高粮米和苞米碴子,你们吃的惯吗?”

我边卷烟边说:“还行。我们在天津也不是光吃细粮,吃得最多的是棒子面。”

柳二乐卷好烟,拿打火机点着了,抽了口烟后说:“这农村咋地也比不了大城市,时间长了就习惯了。”说到这,他扭转话题说:“你们没去西南坨子上玩玩儿?那的跳兔可多了。”

听了这话,我立刻来了兴趣,连忙问:“跳兔!吗叫跳兔?是野兔子吗?”

柳二乐摇了摇头,表情神秘地说:“不是野兔。野兔也有,那得等下雪天才能抓着。等哪天有闲工夫,我带条狗领你们去抓跳兔。”

我迫不及待地说:“非等哪天干吗?明天队里放一天假,明天就去。”

柳二乐嘿嘿一笑说:“明天去也行。要想抓跳兔可得起大早,明天早晨我来叫你们。”

我颇有兴致地说:“起早没问题。咱说好了,你可别忘了?”

“你放心吧,说好了的事哪能忘了?那还叫朋友吗?时间不早了,你们歇着吧。”说罢,柳二乐把烟口袋卷起来揣进上衣口袋里,站起身来往外走。

送走了柳二乐,我回到屋后,心里在琢磨:跳兔到底是什么样的?明天一定要逮一个看看。

次日生产队放一天假,是为了让社员们收拾好锄头,安排好家务,后天开始铲地。

这天清晨,我们还在酣睡。柳二乐来到集体户,轻手轻脚地推开门走进西屋,压低了声音说:“小孙,忙溜儿起来吃饭。我在屯子西南等你们,快点儿来啊!”说罢,转身走了。

我一骨碌爬起身来穿上衣服,把被褥卷起来下地穿上鞋,对南炕说:“大个儿,抓跳兔你去不去?”

张大个儿睡眼迷离地说:“今天好好地睡一觉儿,我哪儿也不去。”说罢,把被往上一拽,蒙上头接着睡。

小岳和陈津生都想去,紧忙起床。我们仨好歹地扒拉几口剩饭,匆忙走出集体户。快步流星地走出村西口,直奔西南走去。

柳二乐扛着一把铁锹,正站在三道辙马车道上等着我们。一条大黄狗摇着尾巴站在他身旁。

我们仨跟着柳二乐来到一片小沙坨子里。柳二乐走在前头,突然停住了脚步,手指着地上的一堆新土说:“你们看,这就是跳兔刨的土。”

我们连忙走过去,看到沙土坡下有一长条新鲜沙土,约有一米多长。大黄狗用两个前爪子快速地刨那堆土。柳二乐把狗喊开,用铁锹动作十分熟练地挖跳兔洞。挖了几锹后,形成了立体平面。这时可以清楚地看到,直径约有4、5公分粗的一个洞口用沙土封着。封洞口的沙土,很明显与周围的沙土颜色不同。柳二乐接着往下挖,越往下挖,我们仨的心情就越紧张。不知道会挖出个什么样的动物。我们仨全神贯注地凝视着那个洞口。洞口斜着向下延伸,挖了一米多深,两米多长时,封洞口的沙土松软了。柳二乐爬在地上,用手抠开封洞口的沙土,洞口完全暴露出来。他用铁锹堵住洞口,然后站起身来,走到洞口的前上方用脚来回踩,好像在寻找什么。大黄狗一动不动地紧盯着主人的脚下,它好像知道将要发生什么事。

我不明所以地问:“柳大哥,你找吗?”

柳二乐说:“我找天窗呐。跳兔就在洞里,我手碰着它了。”

听他这么一说,我们仨更紧张了。

柳二乐接着说:“跳兔洞都有天窗,天窗就有薄薄的一层土。跳兔觉得要被抓住了,就从天窗跳出来逃跑。有的跳兔可鬼道了,不只一个天窗……”正说着,从他的脚边蓦地蹿出一只跳兔,跳得挺高。

大黄狗没等主人发话,噌的一下蹿了上去。跳兔摆动着尾巴,一蹦一跳地拼命逃窜。大黄狗伸长脖子“汪,汪”直叫,紧追不舍。

柳二乐边追边喊:“蹴,蹴……”这是当地人纵狗的口令。

眼看着大黄狗就要咬着跳兔了,那跳兔猛地一转身,来个180度的急转弯掉转了方向。大黄狗来不及拐弯,一下子冲出去4、5米远。等大黄狗转过身来,跳兔已经跑出十几米远了。大黄狗又紧追上去。等狗快追到跟前了,那跳兔又来一个急转弯。改变方向奔逃。就这样几个来回之后,再加上四个人围追堵截,跳兔的体力明显下降越跑越慢。最终,可怜的跳兔被大黄狗一口咬住了。等柳二乐跑到跟前,从狗嘴里抢下来时,那跳兔已是一命呜呼了。唉!跳兔再鬼道也不是人的对手,最终命丧在人的手里

柳二乐捏着死跳兔的尾巴,嘿嘿地笑着说:“看看吧,这就是跳兔。”

我们仨急忙跑过来看到;跳兔的两个耳朵直立着,前爪小后腿长。头部、身上和尾巴是浅灰色的,肚皮是白色的。尾巴像一根儿圆形竹筷子,末梢有两公分长的黑毛,尖儿上有一缕白毛。整体大小与大老鼠差不多,形状酷似按比例缩小的袋鼠,只是没有育仔袋。跳兔过着独居生活,昼伏夜出,黎明时分刨个洞隐蔽起来。当地人叫跳兔,不知道书本上叫什么。我认为应该叫跳鼠比较确切。

柳二乐不无得意地讲:“这是坨子跳兔,还有甸子跳兔。甸子跳兔毛的颜色比这个深,个儿也大。这跳兔的大腿儿搁火里烧着吃,那才香呢!”

从此以后,我与柳二乐成了知人知面不知心的朋友,他经常到我们集体户来串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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