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红卫兵 作者:董浩


 

   说说红卫兵


    读徐友渔《我们敢不敢直面历史》有感(见本版“知青史库/文革及其他”)重发旧作

红卫兵真的是十恶不赦吗?其实未必。比红卫兵更后些的造反队,更是成千上万的杀人,怎么就没人追究他们的责任?对几个大案我我没什么发言权,比如广西的,要请老瘟说说,北京的要烦请贩兄,武汉的“十万雄师”要请号政委了。

但是这一切的始作佣者(以下简称“始皇”)怎么就没人追究?他把人性的恶在那10年里毫无顾忌并且是强迫释放出来(这种“恶”的人性至今并没有随着文革的过去而过去,反而更变本加厉了),倘若有人不想“释放”这种“恶”,那么就要被恶反噬。为求自保你能不干吗?我知道,有很多仁人志士有着“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思想。但这不是我们这里要讨论的,因为他们太伟大了,所以他们是优秀的。而我们要讨论的并不是少数优秀的而是绝大多数是只知道明天或者下一顿饭在哪里的完全与优秀丝毫无关并且从未想过想成为优秀的群氓。因此在提倡“恶”的“恶环境下”绝大多数小人物会怎么做呢?于是就被迫做了,今天、明天、后天...时间长了,不做反而倒不习惯了。

这里似乎还涉及到一个人心本善还是本恶的问题了。我曾在一还没完成的心理探索小说中这样写的:

“人从生下那天起,就追求世界上他所能想得到的美好而不考虑任何其他的因素。初始的念头就是:我要。

比如有个穷苦的母亲,她生下了一个孩子,饥寒交迫的她已经没有奶水了,但这个婴儿却丝毫不理会母亲的苦难,嚎啕大哭着要吸取母亲的奶水,母亲喂他米汤,婴儿不要。本能告诉他,米汤味道没有奶水好。虽然此婴儿完全没有思维,仅是本能的反映。所以从这个角度看,“人之初,性本恶”。”为了强化这种“恶”,于是充分利用红卫兵的无知把这种“恶”推向极至。“始皇”昭告天下,他准备在那年的8月18日接见他的工具们,于是红卫兵们为这几分钟的觐见而从全国各地如蝗虫般地朝京城赶。噢,上帝呀,这是何等的壮观。工具们凭着“始皇”的诏书,买票?那是不可能的,因为有诏书;这诏书抵万金呐。火车装不下,没问题,坐在车顶上,那倘若从快速行进的火车顶上摔下呢?那也是向“始皇”表忠心了,何况这诏书是“丹书铁券”,保证刀枪不入不是?

然“始皇”觉得觉得红卫兵还没达到他的要求,还没杀人放火,于是就进一步向红卫兵发出圣旨“:“革命不是请客吃饭,不是做文章,不是绘画绣花,不能那样雅致,那样从容不迫,文质彬彬,那样温良恭俭让。革命是暴动,是一个阶级推翻一个阶级的暴力的行动”。听说有大臣的千金的名字是“彬彬”?于是龙颜不悦,昭曰:“文质彬彬不好,要武嘛。”于是彬彬当场就改名要武。

这个要武当时只是一个十六七岁的花季少女,而改名后真得变得非常“要武”,曾经把自己的中学校长和老师活活打死。

我们假定这样的情景。那个要武在打死自己老师,这时有另一个红卫兵或来劝阻或为那老师包扎伤口。那么这个红卫兵会什么下场?在要武们看来,他犯了弥天大罪。这不?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犯罪。所以那个红卫兵就得死而要武却因为对老师下毒手而获得升迁、表彰。

都说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对不对?

现在普遍的看法是红卫兵是暴徒,要红卫兵忏悔,可怎么就没看到真正的罪犯?这里引入一个法律概念,什么是“行为能力”?行为能力是行为人必须具备责任能力。从这个意义上说,红卫兵是完全行为能力人吗?不是!充其量是限制行为能力人,他们的年龄不就是今天我们的孩子那么大小吗?限制行为能力人犯罪,其监护人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不能免责。那么谁是红卫兵的监护人?自然是“始皇帝”了。而作为造反队的工人叔叔作为完全行为能力人,怎么就没人去指责?真是小孩子好欺负?再说了,套用文革的语言是,要揪出幕后的黑手;套用现在的话就是,问题在下面,根子在上面。

再说忏悔:

任何人做了错事,除了应该受到惩罚外,倘若他天良未泯,那他会忏悔。但在这片伟大的土地上,历来的做法是:你觉得你做了错事想忏悔,不行!你要忏悔还必须我同意。要不就是立场不坚定。要你忏悔,你不忏悔也不行,那是抗拒改造。就算你愿意忏悔还必须要我满意,所以就有了“斗私批修”的说法以及衍生出的“斗私不怕痛”的触及肉体人身的“斗”。

伟大如巴金尚且要忏悔,他为什么要忏悔?他做过什么“恶”事?我没资格探究,但至少可以知道,他之所以要忏悔是因为有要忏悔的存在。我只是想问,他为什么不象老舍那样?可见各有各的活法。

“始皇”忏悔了吗?改正了吗?没有,当年的他和现在的二世、三世们完全是一付面孔,不过是略变手法而已。人们早上睁开眼睛,第一看或者听到的2字“诚信”,谁应该讲“诚信”?你不讲诚信有怎么敢叫别人诚信?可“始皇”以及他的子孙们就敢!

红卫兵要忏悔吗?作为个体,从道德完善的角度看,当然要且是必须的,但从概念上的意义看(注意,我这里说从概念的意义上),实在没什么可忏悔的,他们只是工具,你能要工具忏悔?同理,知青们在劳动时被工具所伤,你能怪工具没长眼吗?

红卫兵要忏悔,但真正忏悔的又几人?忏悔的环境有吗?如果是红卫兵要忏悔,那么更应该的忏悔的是那些“始皇”。可他们总说“错误是自己发现,自己改正的”,他们只承担领导责任,于是极巧妙地把责任推到红卫兵的身上,于是红卫兵成了替罪羊,又一次的奉献到了祭坛上。因此,把红卫兵变成知青而加以惩罚也就顺理成章了。并且这种惩罚是一辈子的。

因此,只有他们真心忏悔了,那不用号召,所有曾经“恶”过的人都会真心忏悔。比如,我就要忏悔,因为我曾由于饿而到缅甸去买罂粟油吃。但必须有要我忏悔的环境——这好象牵涉到哲学问题了,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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