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诗稿——羊倌
作者:邢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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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原诗稿——羊倌 ——摘自《华年》一书 《华年》是1997年为纪念去内蒙古草原插队三十周年出版的,书里大部分是插队时的即兴之作,其中一些在插队时以手抄的形式流传过。现在又纪念四十周年了,我又掸掸尘土摘选一些贴在这里,摘选的第一部分起名为羊倌,下分春夏秋冬及羊倌小照五个部分。
百里搬家雪化时, 中途暂住羊盘湿。 一天马上尽驰驱, 春困全因筋骨疲。 频频洗手手皴伤, 春日接羔十指脏。 驱群饮井春晨忙, 震耳欲聋羊挤羊。 早上一派好春晖, 中午云遮风劲吹。 北风吹雪不是冬, 正是接羔四月中。 初春冒雪轰回羊, 冰铠披身腿已僵。 不见桃花与杏花, 春风何日到天涯。 跑青羊队走纷纷, 似与春云相逐奔。
忽有黄狗来到, 蓦地羊群乱套。
夏天放牧时间长, 口渴心烦量太阳。 风带潮湿云带毛, 急翻大鞯盖鞍鞒。 冷雨驱羊羊不停, 走如流水散如星。 几群同饮十分危, 今日混群又倒霉。 暑气蒸腾倦欲眠, 蒙头趴在草中间。 烈烈骄阳刺眼疼, 如烟如瘴起蚊蠓。 放羊遥见数花白, 策马上坡欲采摘。 数载河边度夏秋, 年来秀气黯然收。
忽然卷地湿风起, 泼墨蓝天, 顷刻无余隙。
狂呼还把鞭举, 截住前头, 狠抽恨难已。
草地蚊子真多, 坐骑踢腿摇脖。
夜气千重万重裹, 举目朦胧无所得。 大草原上散浩特, 重重夜气增间隔。
月黑星微, 羊群旁, 心提胆吊。 插杆设防, 推车布阵, 未必有效。
蚊子真多, 下夜罪难说。 拉辆牛车, 我往羊前拖。
无星无月怕狼掏, 手电高悬两丈高。
倦睫已闭耳强听, 稍有异声便起惊。
也非风动也非雷, 忽有异音渐近推。
夜倾冰雹如水泼, 狗钻车下羊浓缩。
烈日当空, 羊圈粪气蒸。 大羊四腿踢蹬, 捆绑初学手生。
蓝天处处洒秋阳, 草原正变绿为黄。
天色已沉羊未回, 焦忧出望手搭眉。 暮色苍苍生晚云, 月出正隐半边轮。 扯片红云作盖头, 夕阳欲去好温柔。
包外朦胧一片白, 羊群散卧哼声来。 月光如透又如隔, 绿绿森森似有魔。 秋月高照, 暂宿搬家道。 一帮羔子胡闹, 蹦上包顶乱跳。
秋草青青尚未黄, 忽然飞雪白茫茫。
秋天羊肉赛人参, 相佐无葱憾煞人。
一圈绿草特殊浓, 圈外白蘑破土生。
大石满山, 石上羊撒欢。 顾东难顾西边, 羊儿回窜留连。
湖上冰封去饮羊, 拽羊又是一番忙。
深秋发现干枝梅, 惊诧干花无叶陪。
羊倌之冬
强风掠地雪流波, 策马鞭羊如渡河。 雪作白毛满地刮, 逆风咫尺似天涯。 白毛风起天凄迷, 缩首群羊头更低。
风吹寒, 雪暗天, 茫茫不见四面山。
七九八九, 急坏了羊倌撑坏了狗。 雪大百年不常遇, 一半羔羊变弱畜。
暮雪方飘羊到家, 看天深恐夜风刮。 寒天日落余霞红, 入圈羊群不肯宁。 雪住风停天色沉, 羊盘铲雪抢黄昏。
毡包入夜盖天窗, 破洞悄悄进月光。 风雪掀天羊欲逃, 羊倌包外守通宵。
撞出如此砰砰声, 顶架山羊不怕疼。 绵羊雪里苦刨食, 旁有山羊紧伺之。
雪寒风硬, 手僵身冷。 云散风停, 人歇羊静。
千头攒动我为尊, 马上羊鞭得意抡。 羊像白云下碧天, 山头遥控大得闲。 地阔天空没有风, 放羊闲煞色格腾。 仰看浮云卧看羊, 小山顶上白昼长。 日作时针天作盘, 太阳升落我出还。 天似穹庐我在中, 陋衣蓬发飘西风。 放羊出现额勒咕, 掉队离群搞特殊。 〈注〉额勒咕, 蒙语:转圈。羊患脑包虫病后, 随羊爬向山之巅, 几个山羊争领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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