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血色浪漫》插曲“对歌”想到的
要吃那砂糖化成水
要吃那冰糖嘴对嘴
一碗那凉水一张纸
谁坏了那良心哟谁先死
半夜里想起了干妹妹
狼吃了哥哥不后悔
天上的星星数北斗
妹妹的心上只有你一人
井里面搅水桶桶里倒
妹妹那心事哥知道
江头上跑马还嫌低
面对面站着还想你
阳世上跟你交朋友
阴曹地府咱们配夫妻
一碗碗谷子两碗碗米
面对面睡觉还想你
这是用陕西民歌《脚夫调》唱的。有味!
对歌在我插队的乌蒙山区可太寻常了,按照山里规矩,家里、村里、大道等公众场合不许唱,其他任何时候任何地方都能听到对山歌调子。知青们下去的时候,乍一听,耳热心跳,都觉得那内容巨流氓,害得我拿谱本追随歌声翻山越岭的记谱却不敢记词,至今遗憾。现在山里很少听得到山歌了,年轻一代根本就不会也不屑去唱,一开口都是“真的好想你……”什么的。
记得刚下去时自以为是“知识”青年,还怕没词儿对付几个村姑?有一次上山搂松毛,听见一女声唱山歌,仗着人多我们就接招了。不承想几个人也不是人家一个的对手,被人揄揶打击得没辙了,恼羞成怒,就把接受“再教育”学来的当地粗话用山歌调子稀里哗啦喷粪似的泼过去。结果很悲惨:我们犯了山里的规矩。附近几匹山的林子里哇呀呀地冲来些挥舞着拐耙蔑耙的愤怒的大姑娘小媳妇,包围了我们所在的山头,知道什么是“陷入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吗?那天就是。狗急跳墙没见过,可猴急上树却是亲身经历了的。几个男知青爬在树上,每人都挨了几下树下扔来的松球石块,我们仰着脸咬着牙闭着眼死猪不怕开水烫地听够了她们唧唧喳喳的唾骂后,眼睁睁地看着我们的背架、背篼、拐耙蔑耙还有搂好的松毛成了她们的战利品。
回村后老乡都说我们聪明,上了树,不然会很惨很难看的,难说就被人给扒光了。我们亲眼见队长被这样扒光过,那些村妇把他的衣裤包了石头扔到大皂角树上,不得不光着屁股爬树取衣服。当时是暗自庆幸,一头冷汗,后怕。
天地间,还是有山歌的好,更烟火人间一些。那是绿野大川山林莽原的精华,是原始野性和质朴、粗旷和柔婉、苦难和快乐、沧桑和向往揉合在一起的苍凉与火热,直击心底。现代社会没有了那些山曲野调,人都进化成了机器。好在现今有识之士有了抢救民歌的举动,我们得以听到原生态音乐,包括这样的,就一个真字。
好听!享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