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生活系列
——我被疟疾拖进鬼门关
在五指山麓的黎村苗寨,我们将青春贡献给了“再教育”,艰苦的生活环境,超强的体力劳动,消耗了我们还没发育成熟的躯体,山蚂蝗、水蚂蝗、蚊子这些吸血鬼毫不留情地吸着我们的血,还可恶地把疟原虫,血丝虫、钩端螺旋体等留在我们的体内,害我们生病,甚至死亡!隔壁连队的一位广州知青就被钩端螺旋体病夺去了年轻的生命!!
下到连队几个月,我们一位同学就因为发疟疾被送去场部医院住院了,不久,我也中招了。初发病时有点畏寒,头晕,无力,微风一吹,全身都起满了鸡皮疙瘩,接着就是发冷,把同学们的几床被子都堆在身上也止不住从内心深处发出的寒战,再怎么努力也无法控制牙齿打架。心在揪紧,身体冰凉挛缩......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牙齿不打架了,也不觉得冷了,逐渐减少被子,连最后一床被子也踢开的时候,头剧烈地痛,恶心呕吐,全身发烫,连吟也懒得呻:发冷的时候,因为牙齿打架,无法呻吟,发烧的时候,昏昏沉沉,不会呻吟。我无心关注一辈子第一次高烧40度的记录,世界上的一切仿佛离我远去,只是沉沉地睡,沉沉地睡!!
如是病情反反复复了三天,怕呕吐,我滴水未进。白天,同学们都出工去了,剩下我独自昏睡,大家收工回来,打了饭要喂我吃,我话也不想说,只是木然地摆摆手,又沉沉地睡去。到了第四天中午,我想上厕所,于是个子最大的兵痞(邹X兵)肩膀上搭着我的手臂,半抱半拖地架着我往茅厕走去,艰难走到厕所,已是天旋地转,兵痞担心地扶着我,我对她说:“头很晕,让我站一下”,话音未落,我脚朝里头朝外仰倒在狭小的茅厕里(好在是头朝外!!),不用说,那几天若是吃了饭,连大便也失禁了。我什么也不理了,任凭兵痞手忙脚乱地拖着我,同时撕心裂肺地大喊救命:“快来人啊,莫老爷晕倒了!”卫生员和大家慌乱跑来,对我实施就地抢救,看见我还有呼吸和心跳,也不用橡皮管绑,按住我的上臂推了一管葡萄糖.....我终于回来了,睁开眼看看,只见蓝天白云,树木和茅草房的屋顶,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也不知道大家在忙活什么!!后来才意识到自己往鬼门关走了一遭,布满指甲印的“人中”掉皮了,肿了好几天,肘部被穿破的血管留下的青紫几天也没消褪。我庆幸自己大难不死,打那以后,病得再难受我也要硬撑着进食,要接受教训啊。
几个月后,我调到了医院去,仍然摆脱不了疟疾对我机体的损害,该死的疟原虫潜伏在我的肝脏,大量的繁殖复制它们的后代,达到一定的数量就挤破肝细胞随着血液循环“兴风作浪”,使我的病反反复复了7次,让我在医院住了7次传染科。因为贫血和服用了抗疟药,我皮肤黄了,眼结膜黄了,甚至连舌苔也是黄的,我变成了一个“蜡人”,不了解内情的人还以为我得了“黄疸型肝炎”,对我避而远之。医生还说海口不是疟疾的高发区,没特效的根治药。最后还是在农场当卫生员的老牛(王X珠)从万宁这个“高疟区”给我带来了“伯胺奎宁”,我的“间日疟”才得到了根治。
现在回忆从鬼门关走过的这一遭,真的后怕:当知青的我们,苦就算了,小命还很贱哦!
作者:莫老爷(原海南岛广州军区生产建设兵团二师七团知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