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女孩不顽皮

    文革开始，我们红砖楼的孩子大都成了黑帮、牛鬼蛇神子女，父母们先是被隔离批斗，然后去军垦农场农村，接着是哥哥姐姐们上山下乡，我们这帮小孩子就几乎没人管了。
　　没人管的孩子肯定比有人管的孩子顽皮淘气，天经地义。再者，反正我们是“狗崽子”，革命没我们的份，我们得以偷着空子野玩。
　　正常的小孩子游戏大家都回忆得差不多，数数没几样咱没玩过的，这里就不多说，要说就说出格的顽皮捣蛋的事。
　　不过得先声明一下，在正常的场合，比如老师、大人在的时候，我们绝对是一群文静、淑雅、听话的小姑娘，那些捣蛋顽皮的事他们大人一直不甚清楚，别人告状他们也不会信！
　　

一、“过树”

红砖楼前的马路对面是一溜法国枝叶大大展开的茂盛的梧桐树，梧桐树后一个斜坡，坡下是一溜窄窄的桉树林，桉树林后边是幼儿园。
　　不知从那天起，每天都看见一群7、8岁到11、2岁的女孩高高地坐在法国梧桐的树干上坐着大声乱唱，就有人干涉说太吵了，不许乱唱。
　　再过几天，没听见声音却见女孩们变成了小猴子再树上窜来窜去，若仔细观察，这窜是非常有秩序有规律的，原来这是我们发明的很具有刺激性的游戏，叫做“过树”。
　　程序是这样的：首先远远站着，起跑，对着路的拐角处的第一棵长斜了的梧桐树冲上去一把抱住上边的一根树干，一翻身坐上第一棵树；再起身站树干上，小心翼翼地爬到对面的支向第二棵树的树枝上伸手抓住第二棵树紧邻的树枝过到了第二棵树上；再以同样的方式过到第三棵、第四棵、第五棵树上，然后从第五棵转90度面对一棵笔直的桉树一跃过去抱着桉树吱溜滑下地！
　　那感觉，既紧张又爽，让我们乐此不疲。直接的结果是每件衣服胸前衣袖都很快被磨破，让从农场回来看我们的爸妈们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这些丫头的衣服破成这样？长远的结果是我们长大后发现红砖楼前的那排梧桐树大都长得歪把咧爪的没一棵象样的。
　　

二、藏猫藏进了蒸笼里

藏猫是很普通的游戏，却被我们这帮极有创意的女孩们玩得不普通。记得那时大学比中小学停课的时间长得多，我们常常在天黑时到黢黑的，胡乱堆着桌椅的教学楼玩藏猫，当然每次都是翻窗户进去的。
　　回想起来，那些教学楼在我们的眼中之大、之黑、之脏、之乱、之恐怖刺激，真是没得说！因为如此，我们谁也不敢一个人当猫，所以就分成两家。一家是猫另一家就是老鼠。很快所有的教学楼都被我们跑得熟透了，藏得没地方藏了，后来就改到树林、竹林、树上树下，所有可藏的地方几乎都藏遍了。
　　有一次我们就围着我们红砖楼旁的食堂的前后周围玩藏猫，到了该回家的时候有一个小朋友怎么也找不到了，大家以为她提前溜回家睡觉了，便都陆续回家了，结果第二天早上4点食堂的师傅要蒸馒头，揭开大竹蒸笼一看，最上层有个小丫头正在那里卷着身子呼呼大睡，楞把那些师傅们吓一大跳！
　　

三、装鬼听墙角

这是真正坏孩子的游戏。想一想，一群知书识礼的“大家闺秀”，在月黑风高的晚上，用报纸做成桶挖几个眼套头上，还伸出舌头；跑到楼背后爬在一楼的窗户上偷看偷听墙角，被人发现便一边尖着嗓子学鬼叫，一边狂跑。成什么体统！被大人知道肯定得气死！
　　记得有个男老师30多岁，独身，酒糟鼻子，被我们叫做“红鼻头”，就常常在晚上被我们装鬼骚扰，为什么要骚扰这人，不太记得。后来回忆起来他骂人时拖着腔调尖着嗓子非常娘娘腔，每次都让我们笑得要死，大概这就是要骚扰他的理由。
　　还有一次是想去骚扰一位小学老师，结果他家没人门没关，我们就摸进他家把他的锅碗瓢盆从拉灯线处到进门处非常科学的摆了一地，结果他回家进门一脚一个锅，一脚一个盆，深一脚浅一脚，跌跌撞撞走了进去，一阵乱叫，让爬在窗外等着看结果的我们憋不住笑出声来，接着是一阵狂奔作鸟兽散。
　　

四、偷东西

据说以前年代没人小时候没偷过东西，当然也可能有极少数优秀儿童从来不做坏事。
　　偷书看书不算坏事，这里就不费笔墨了。
　　我小时在家偷过硬币买糖吃；偷过妹妹的饼干吃赖在弟弟的头上，这些个人行为都不算刺激。
　　好玩的刺激的是集体行为。我们居住的大学校园周围主要是果园，有少量农田。果园里有苹果、梨子、桃子、广柑、橘子等等。想想在那个物质极端贫乏的年代这些累累硕果挂在树上不刺激我们的神经不钩起我们的食欲那我们就不正常了是不是？
　　集体偷水果是我们最兴奋的事！
　　学校的围墙在那个年代被我们一帮男孩女孩很科学的改造了一下，这就是有知识的孩子了，什么都讲究科学。
　　围墙是红砖砌的，每隔不远有个立方砖柱，每根砖柱被我们在四棱上隔两匹砖敲一缺这缺是左右错开的，使我们能把砖柱当梯子很顺当的上下。这样我们就压根不从门走，进出都翻墙，平常是翻墙出去玩，当水果成熟时这梯子就很方便我们偷水果吃了。
　　我们一般是分成两组，大一点的壮一点的孩子翻墙出去摘了果子往里扔，小一点的弱一点的在里边脱了衣服打成包袱装果子，还有人爬在墙上望风，一但被发现提着果子便先跑，外边的即使被抓住也没有证据。这样每次都能满载而归大吃一顿。
　　不好意思的是我总是被安排在里边，但这并不妨碍我吃水果，可是吃了也长不壮，所以一直就没有被安排在外边直接偷果子机会，遗憾！
　　

                                                                               2003.8.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