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啦啦
近日去西安参加陕西老三届上山下乡纪念四十周年活动,闲暇之余呢就随意去逛逛大街,没想到还真发现了点什么……。
西安是我的故乡,是生我养我的地方,儿时就在西大街上的四府街居住,那一年,中国的伟大领袖手一挥,我,还有数十万同学们离别了故土,去了广阔天地种田,这就是老三届的上山下乡运动。从风华正茂一路走到年近花甲,从童趣天真一路走到感慨万千,失去的是人生,得到的还是人生,日后漂泊四方、远离故土,但故乡之情难却、下乡之情难泯,于是每次有机会回来都要独自在大街上浪一浪,去找回那儿时的感觉。
我独自徘徊在西大街,夜幕下,不远处的钟楼在灯火的簇拥下五彩斑斓,游人过客从身旁流过。这时有四个民工打扮的人走过来了,每人身上背着一个工具袋,看样子应该是属于有点技术的人,因为这种袋子我在工厂时也背过。其中一个身材矮小的说道:“我肚子饿列(啦),一会起(去)买几个烧饼咥(吃)”。并排走在他旁边的伙伴说道:“唉,这年头钱真不好增列(挣了),还想攒点钱回家过年尼(呢)”。他们的对话引起了我的注意,仔细看去他们的衣着很旧,有两人的裤子还破了几个洞,蓬头垢面,一副身心疲惫的样子。不由得就想起了我在农村插队时的影子,那时的衣着还不如他们呢。这时,走在最前面的民工大声地说:“俄(我)才不管尼(呢),每天中午俄(我)都要吃一碗水盆大肉,七快五(7元5角)!为攒钱舍不得吃把崽(咱)累必列(死了),连老婆娃都斯(是)人家的!”。
我独自徘徊鼓楼旁,窄窄的楼门洞车辆行人络绎不绝。走在我前面的是两个年轻姑娘,花棉袄,牛仔裤,双星鞋,衣着是典型的西安时尚一族,但气质让我感到应该是郊区县进城的打工一族。这时其中一个说道:“西安真不错,比崽玩(咱那里)强多列(了),每个月吃列或列(吃了喝了后)还能剩一点”。另一个说道:“得想办法多增(挣)点钱,崽老烈(老了后)说萨(啥)都得增够(挣够)伍万元才能养老!”。我在在她们这个年龄那敢去奢望五万元巨款啊,可是朴实的小妹子们,现在靠五万元那里够养老啊!
我独自徘徊在钟楼广场上,夕阳西下,黄昏降临了。抬头望去,串串烧的风筝闪着亮光在天空中飘扬。有放风筝的,有卖风筝的,还有放卖兼顾的,真是很热闹。这时一个壮汉走过来,手里还攥着一叠风筝,身着四个篼的红卫服(过去叫中山服),脚踏一双老布鞋,颇有平凹老师笔下老西安的特色。这厮边哼着迷糊小调边走过我的身旁,突然仰天长啸:“X你妈”!“X--你--妈”!那沧桑、悠长的号子响彻广场!我,还有附近的游客们一片愕然。我想,这也许是底层劳动者们发泄的方式吧,今天生意好喊一喊,今天没卖上钱也喊一喊,吃上了水盆大肉喊一喊,饿肚子时也喊一喊,就如我们唱歌一般。
西安有土语叫“喊(闲)啦啦”,顾名思义就是闲情、闲趣、闲志。我这逛街思乡的爱好可称得上是“闲”,那些大众们喊出来的才能称得上“啦啦”!加在一起就成了“喊(闲)拉拉。看官不妨去西安古城喊(闲)一回啦啦!
2008-11-6于北京
说歌品曲
前些日子陪友人去王府井观光,抽空去了外文书店。王府井外文书店是个颇有历史的老店,自从来到北京工作就经常去那里淘宝。在书店的四层有个音像部,宽宽敞敞的大厅摆满了一排排的木架,木架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唱片,这里的唱片大都是原版精品推崇艺术,不似大街上的音像店那样注重娱乐和时尚。
我沿着木架之间的通道缓缓地行走,目光扫描着唱片和出版社的名称。同样的歌曲由不同的唱片社出版音效则天差地别,同样的唱片社由不同的歌手来演绎则风格也是天差地别,这一点内行的烧友们都知道。
中国在二、三十年代有一次文艺复兴的热潮,那时候国际上知名的唱片公司纷纷在上海登陆,与黎明晖、周旋、姚莉、李香兰、白光等等歌手打造了中国流行歌坛的辉煌,那一首首耳熟能详的“人面桃花”、“毛毛雨”、“四季歌”、“花好月圆”、“夜来香”飘荡在黄浦江上,灯红酒绿、纸醉金迷、轻歌曼舞成为了上海滩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中国是世界上最早深谙音律的国度,可是世界上著名的五大唱片公司没有一家是中国的。华纳、环球、EMI、BMG、索尼引领着世界也包括中国唱片业的潮流,国内的唱片公司还没有一家能够集制作、生产、发行于一身的能力,对于国人来说不能不是个遗憾和心痛。古琴的历史已越千年,那时的“高山流水”、“梅花三弄”、“凤求凰”、“广陵散”的仙声足以让西方的猿人们聆听后五体投地。可惜千年后我们在世界艺术的辉煌面前却感到了惭愧!中华民族真的需要勇气去思考点什么了。
八十年代初期,南“朱”北“李”的歌声红遍了长城内外、大河上下。我最爱听的是李谷一的“边疆的泉水清又纯”和“妹妹找哥泪花流”,这个出生于云南昆明的湖南妹子用她那清脆的歌喉倾倒了一代人!朱逢博的“红杉树”、“清晨、我们踏上小道”、“雪绒花”等代表唱同样毫不逊色,让千万个听众倾倒在舞台下。还有郑绪岚的“牧羊曲”、“太阳岛上”,蒋大为的“桃花盛开的地方”,关牧村的“月光下的凤尾竹”、“吐鲁番的葡萄熟了”,关贵敏的“浪花里飞出欢乐的歌”等等,他们共同编织了中国乐坛的辉煌。
在王府井外文书店音像部的木架上,我发现了由日本超解析技术制作的发烧大碟“邓丽君”。提起邓丽君恐怕中国人没有不知道的吧,因为“地球人都知道”!她演绎的“小城故事”、“月亮代表我的心”、“独上西楼”、“恰似你的温柔”等数百首老少皆宜的歌曲,用“半个世纪,十亿掌声”来形容一点都不过分!如果不是1995年春天的一次恍惚而早逝,当今哪里还有“三节棍”、“两节鞭”们的天下?!
邓丽君这个名字紧紧地和世界华人乐坛联系在一起,也和世界华人的通俗流行歌曲联系在一起。什么是流行歌曲,什么是通俗歌手,什么又是流行歌曲的艺术,在邓丽君的身上可以找到答案。
她演唱的歌曲已经成为世界文化遗产的一部分,她演唱的歌曲把人们带进“真、善、美”的艺术殿堂。一个歌手要成为有造诣的艺术家,毕竟要靠积累的“智慧”和苦练的“功夫”。所谓“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听说现今的好些通俗流行歌手都走捷径,给文凭很高文化又很低的粉丝们弄出个新鲜玩意来,便可以一夜走红。又听说一个当红歌星原来就不识音律却非要北上唱歌,连她的老父亲都不相信女儿能当歌星,但是她成功了,仍然用那不识音律的身躯硬是唱倒了一众粉丝,这就叫做出奇制胜。又听说有个当红明星忽然心血来潮,非要自己给自己填词谱曲了,以显示其多才多艺和海陆空全能,居然也被圈内和媒体所追捧。听过韩红演唱的多首歌曲,佩服她那舒展嘹亮的歌喉,尤其是听她翻唱李娜的“青藏高原”,简直可以让人如痴如醉!又听过她自己作词作曲的一首描述大海的歌,歌名怎么也记不住,听后让人大跌眼镜,怎能及“青藏高原”的万分之一毫?!请君去看看邓丽君这样的通俗歌曲大师又有哪首歌是她自己去写的呢?!
对于没有艺术的“流行”歌曲,在现今这个文化荒芜的土地上会喧嚣一时,靓男靓女们在舞台上哼哼唧唧、嘟嘟囔囔、手舞足蹈、怪态百出,这样就以为是名噪天下的流行歌曲了,用一句老话来形容是再也贴切不过的,这句老话说:“无知者无畏”!还有外一句:“乱拳打死师傅”。不能不说是通俗歌曲乐坛的悲哀!
说了这么多,应该分头来说说外国歌曲了。俄罗斯歌曲是我们这一代人最喜欢的歌曲,在这片横跨亚欧的土地上诞生过数不清的伟大的音乐家,他们就如中国的“冼星海”、“聂耳”、“雷振邦”、“王酩”、“施光南”一样深受大家的喜爱。卡秋莎、红梅花儿开、莫斯科郊外的晚上、三套车、伏尔加纤夫曲等等牵动了一代人的心灵,那优美、深情、豪放的歌声至今还震撼着我们的心房。我的太阳、欢乐颂等名曲传唱至今经久不衰,不能不去赞叹艺术的力量。
当然,华人通俗歌曲的艺术精品也比比皆是,罗大佑的“恋曲1990”、“东方之珠”,孙海鹰的“弯弯的月亮”,毛宁演唱的“涛声依旧”,满文军演唱的“懂你”等等,借用王黎光教授的一句话:“区别于娱乐类、选秀类的艺术性的流行歌曲”来定性,只有艺术才是长存的!
月朦胧,鸟朦胧,荧光照夜空。山朦胧,树朦胧,秋虫在呢哝。……,……,灯朦胧,人朦胧,但愿同入梦。音像大厅中传来阵阵的靡靡之声,仔细听去却是关牧村演绎的流行歌曲,那一阵阵沁人肺腑的音乐,那一波波动人心弦的旋律,让我滞步在那放满唱片的木架旁久久不愿离去。
我又仔细想想,当今乐坛的扑朔迷离,用“月朦胧,鸟朦胧”这首美词妙曲来诠释不是会更加迷人吗?
祝愿中国的歌手们演唱的歌曲会越来越迷人!
祝愿中国民族的、通俗的、美声的、原生态的歌声走向世界!
我依依不舍地迈出了王府井外文书店的大门。
2008-3-16于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