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老知识青年伙伴们
寄於大批知识青年上山下乡四十周年之际

岁逾半百忆当年,下乡屯垦戍边关。
激情催化塞北雪,热血渗透戈壁滩。
神州五岳银锄闪,广阔天地立炊烟。
创业艰难难成业,下坡容易上坡难。
老伙计：
我们这些革命的老青年,来自山川,来自草原,……
时下也许你还在审查方案,或站在患者床边。法官、老板？……
在你休闲的时候,是否忆想当年？
那简陋的茅舍,依然青春灿烂。
往日的欢歌,仍在回旋,
奋斗的汗水,一直未干。
这是难忘的摇篮。
艰辛的步履,从这里伸展,
顽强的意志,从这里熔锻。
陆海沧桑四十年,革命气质尽坦然。
杯中斟满泪花酒,问咱伙计都还有。
不管发财做大官,回家抽袋关东烟。
穿洋跨海渡天边,莫忘咱的老营盘。
※※※
那热炕真有温柔感,空调也得靠边站。
炕洞土味道真美满,巧克力酌料也不全,
一眼山泉好甘甜,观音圣水赐下凡。
蓑衣斗笠好古典。穿着潇洒又舒展。
牛皮靰鞡赛大船,踏遍林海大雪原。
狗皮帽子皮大衣,套上爬犁上江西。
鞭声响彻大江面,风雪催伴马儿欢。
※※※
窗下洋油灯一盏,缝衣补袜学毛选。
报纸糊墙内容全,珍宝岛上插针线。
墙台放架半导体,金珠玛米歌声起。
才旦卓玛唱新篇,百万农奴把身翻。
墙角幢根大鞭杆,人人都当车老板。
外屋安放大磨盘,人人操练八卦拳。
檐下挂满靰鞡草,鸡叫絮脚不算早。
铁道梆子挂房山,鸡叫砸钟谁当先？
※※※
苞米楼子立窗前,那是咱的养心殿。
饭后高台来叫板,请请司马懿,震震威虎山。
稻草编篓围一圈,那是母鸡的产院。
养的是都是洋小姐,得上二楼才下蛋。
这里的产房不松散,每逢九点就满员。
有位大姐要临产,上窜下跳叫得欢。
说人占了它的卧,掐住脖子往外撵,
那时还没设法院,谁也不能当裁判。
※※※
那小花猫最好玩,专往你的被窝钻。
手脚肚囊它都舔,拿把锉刀蹭蹭脸。
你若疲劳入睡难,隆隆鼾声催你眠。
它是一个武状元,降龙伏虎法无边。
夏日八月雨连绵,连日劳累睡梦鼾。
夜半炕头鏖战起,点起马灯细参观。
一条大蛇叼上炕,掐住脖子甩大鞭。
※※※
这里江山好秀丽,更是天然动物园。
獐狍下山来参观,一来就是一个班。
狗儿撵到村子边,钻进马圈把亲攀。
野鸡飞到窗户边,照起镜子细打扮。
近日脸色红灿灿,天天进食啥美餐？
一群野鸭落河湾,拉起家鸭搞联欢。
鸭鹅高吭野鸭转,不知演的是哪段。
水里撅腚演芭蕾？岸上摇的木兰扇？
野猪狗熊会掐算,苞米熟了就出山。
大猪前后压阵脚,小猪羔子夹中间。
獠牙公猪打头阵,酷似一个尖刀班。
野猪进地大会餐,老点嫩点无挑拣。
大黑瞎子太傲慢,横着膀子满地串,
掰下一穗尝尝鲜,不合口味再重选。
谁敢把我惹急眼,一掌给他拍个扁。
此地本乃吾天下,一个巴掌能遮天。
队里设了护秋班,夜半敲锣又放鞭,
可它不理这一套,还当请它来赴宴呢。
狼穴筑在西峰涧,毗邻不到三里半。
人畜经常遭袭扰,夜间围着村子转。
天黑村外蓝光闪,那是狼的两只眼。
猪圈高夹两米半,那也难挡其进犯。
夜半跳进母猪圈,叼起猪羔就逃窜。
母猪护崽急了眼,拼上老命与它干。
它那一看非对手,纵身跃出两米半,超过跳高运动员。
母狼下了一窝崽,胖打乎的挺可爱。
有位好汉武老三,闯进狼窝去探险。
狼崽脑袋全剁下,削尖木棍再重穿。
母狼回家把奶喂,扒拉谁都不动弹。
低头再作细端详,顿时傻眼急了眼。
当晚村口拉警报,男女老少都听到。
鬼哭狼嚎三宿半,人们听得真有感,要多凄惨多凄惨。
公狼母狼齐叫阵,狗咬响彻半边天。
多亏全体狗儿们,危急时刻来当关。
民兵武器全上缴,哪怕只留一颗弹。
还有那罴好凶残,让你毛骨都悚然。
这家伙吨位达标块头大,身长超过六尺三。
它的水性特别好,松花江里如行船,
那时山里搞三线,炮声将它轰下山。
每年到了七八月,年年下山来美餐。
一从江里爬上岸,牛官吓得堆了卦,队长吓得丢了南。
今晚吃了杨家岭,明晚定赴松树川。
各村菜谱蹓一遍,一顿一牛尽尝鲜。
大马蜂子更凶悍,赛过美式B53。
若闻隆隆“马达”声,快钻草丛躲劫难。
谁敢对我施非礼,拽出称钩甩炸弹。
蜇死大牛不费劲,把人撂倒不稀罕。
蜂巢筑在大地边,葫芦头子吊树间。
耕耘无人敢靠近,误掉农时要减产。
盛夏七月火辣天,塑料蒙头裹溜严。
点燃火把冲上去,火燎蜂房真开眼。
不管起飞和降落,统统烤顿大美餐。
※※※
那不远就是大江边,松花江水映青山。
每年到了七八月,大江涨水往上漫。
漫过沟,漫上坎,一漫漫到咱门前。
江里的鱼儿撒了欢,到咱门前蹓蹓弯。
有大鲤子、小鲤子,一扎长的鲤拐子;
大白鲢、小白鲢,噘噘嘴的小岛鲢。……
涨水自有营生干,不用队长来召唤。
男女老少全家端,挽挽裤腿就参战。
四股叉子铁锹板,妇女拎把抢锅铲。
叉子叉,铁锹砍,水里抓鱼沿上拣。
一条大鱼眼前闪,我伸手摁它脊梁杆。
它扑隆一声急了眼,我紧追不舍往前撵。
它一个龙门跃出了水,我顺势将它掀上了岸。
它那里气得打滚翻白眼,我这里喘得嗓子冒了烟。
※※※
春风吹来长白山,林海葱郁百鸟喧。
金达莱花开遍山野,春潮涌动人马欢。
拖拉机手大犁铧,千古荒泽全开茬。
灯前野鸡四下钻,又见一窝野鸭蛋。
马达隆隆铁牛欢,灯火照亮十里川。
男女老少齐奋战,誓夺头号丰产田。
县委书记来蹲点,背上行装扛起锨。
同吃同住同劳动,四两粮票一毛钱。
那时下乡讲派饭,农民日子很艰难。
莫说炒菜满桌端,煎个鸡蛋算高餐。
谁家单给作装点,他转而端给老幼残。
碗厨盆瓢四下剜,翻来粗饭糠菜团。
那等场景太动人,无人为之不感叹！
群众疾苦尽体验,百姓冷暖我冷暖。
四兜制服身上穿,县委机关随身迁。
炕头炕桌是办公室,国计民生昼夜理。
地头会议最圆满,干群打成一大片。
粗布裤腿挽半截,脚穿一双补丁鞋。
山水田林踏察遍,宏伟蓝图要实现。
毛主席的好干部,人人爱戴又拥护。
人民的忠实勤务员,一代英名永垂范。
长白山下尽特产,这里生产关东烟。
每逢到了阳历年,昼夜是捆烟大会战,也是抽烟大会餐。
一捆捆到两点半,一抽抽到五更天。
你卷一根大炮筒,我的赛过原子弹。
老少都来过烟瘾,女生也来尝新鲜。
烟雾弥漫咳声颤,正合拍摄地道战。
队室出掌不见天,云遮雾障过庐山。

阴历到了十月天,大江冰封如镜面。
天然无际滑冰场,任你尽情来施展。
速滑冰刀脚上穿,背上行囊一溜烟。
赛过皮驴子,气死小丰田。
那时参加奥运会,保证夺魁又拿冠。
曲柳匹子滑雪板,自造家伙更领先。
大雪封山人难进,林海雪原任我穿。
高山放坡十八弯,撵得狍子四下窜。
人们惊愕回首探,来了小分队,还是二零三？
大年初三早八点,就在村口大坡前。
大牛爬犁人坐满,我在后面把舵揽。
只见坡上一溜烟,爬犁就象箭一般。
我这舵手不老练,拐进沟里翻了船。
脑袋插进雪里的,有的四爪朝了天。
小狗晃着尾巴叫,小孩跟着大声喊。
众人欢呼又鼓掌,笑煞队里车老板。
※※※
你想来这打猎玩,鸟枪不要拉大栓。
带上马尾搓套子,找好地块把好关。
地边草棍撅一圈,留出洞眼把套拴。
那野鸡横草都不过,专往你的套里钻。
今晚傍黑下好套,明晨蹓来一大串。
你想品尝纯天然,挎上背篓上南山,
山菜野果红松塔,蘑菇猴头更新鲜。
那猴头生得好稀罕,专门长在树腰间。
个个超过三斤半,银光闪闪耀人眼。
柞树高耸入云端,欲取猴头难上难,
先练猴子倒爬树,再跟猴哥蹬云天。
※※※
你想全面来体验,下江跟我走大船。
我蹬杆来你拉纤,你若累了就换班,你蹬杆来我拉纤。
蹬杆你要走直线,不准滥唱纤夫恋。
这里都是光棍汉,三十还未见媳妇面。
你若来这不守禅,令棍屁股打八半。
边外安邦法令严,统领正气世代传。
微风习习起江面,拉起绳缆扬起帆,前方快到三里湾。
这里风光美如画,人儿生得美如仙。
端庄秀丽的关东妹,至少拉出一个班。
三里湾上无港棧,大船只能走直线。
站上船头放眼看,馋煞这帮光棍汉。
舵手眼神也溜了边,大船差点搁了浅。
诸君欲问人何在,大江边上洗衣衫。
※※※
这里的人们最善良,老实厚道的庄稼汉。
没有邪恶没有奸,年年都是零公安。
路不拾遗夜不掩,恰如世外桃花源。
你若远道来做客,打糕煎饼咸鸭蛋。
高丽咸菜味更全,吃了今年想明年。
阿爸吉房子盖的棒,室外脱鞋就上炕。
阿妈妮酿酒香又甜,喝了这坛想那坛。
我给阿妈把水挑,阿妈为我做打糕。
走遍塞北和江南,顶数阿妈的打糕甜。
金秋十月艳阳天,稻谷登场人马欢。
稻车随着歌儿转,男女老少尽开颜。
阿妹弹起枷椰琴,长白山下飘彩云。
阿妈腰间挎长鼓,各族同跳延边舞。
民族盛会大联欢,打谷场上不夜天。
“库尔班大叔莫走远,晚霞映红了长白山。
摘下葫芦罐满水,长白天池水最美。
拴下马儿卸下鞍,关东美酒尽情轩。
弹起您的冬不拉,慰问边防人人夸。
天山唱到长白山,数咱大叔库尔班。”
※※※
打渔船儿拢江边,炖上鲤鱼备晚餐。
鱼香飘漫大江面,塞北漫到国务院。
鳊花鳌花味更鲜,鲜透岁月四十年。
芦席篷船挡风雨,狍皮卧舱御风寒。
风荡船儿浪催梦,与龙同梦梦更甜。
拉上毛钩二百把,钩满红尾小岛鲢。
今晚下好拦江网,明晨鱼儿满网眼。
琴声悠扬笛声翠,灯火渔舟尽唱晚。
※※※
你若来这钓鱼玩,天然钓台遍江沿。
高台低卧任你选,船定江心如修仙。
小心嘎鱼扎了手,橄条能把船拱翻。
※※※
大江沉睡已半年,清明佳节欲开眼。
赶上风雨武开江,快到江上把鱼捡。
上游冲来大冰排,开江茬口憋起来。
江水汹涌往上卷,卷上鱼虾万万千。
大水冰缝隐身去,扔下鱼儿练空翻。
这时你别睡早觉,拎筐快往江沿跑。
喜鹊老鸹忙得欢,鱼虾任其来美餐。
狗儿一看气不惯,跃上半空去讨还。
乌鸦喜鹊拗不过,扔下鱼儿快逃窜。
快快抢收快快捡,大江就要全开绽。
大筐小篓拾掇满,抬的抬,担的担,
大锅炖,小锅煎,开江美味美上天。
美的大伙忘了北,美到现在还没完。
没美完？美没完？
※※※
你若旅游来休闲,坐上火车到丰满。
下了火车坐轮船,坐上火轮往里钻,一钻钻进万重山。
穿透四十九道岭,阅尽八十一道川。
当年抗联从此过,苏联红军扎营盘。
解放战争炮火劲,英雄业绩万万千。
白日依山尽,农舍起炊烟。
火轮抛锚处,即到咱门前。

一九六六年下乡。参加过农村工作队。
离别几十年,往事如涌泉。
来朝芳龄返,重归大自然。
峥嵘岁月唱不断,至少再唱四十年。
青春画卷大拓展,展到天涯不见边。
天池圣甘饮不尽,品不完的长白山。
一步一回首,步步满情感。
泪断悬河洒青山,何日再相见。
创业壮歌撼天地,气惯山河鬼神泣。
广阔天地舞台宽,壮丽史诗快出山！
白山黑水再呼唤,四十大年备大餐。

                             

                                               ——老邦
                                

                                                     二00八年元旦

                            （为知友献上我的拙作。欢迎提出批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