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风暴五一三
作者:深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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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七二年五月十三日的草原,已是春暖花开一片绿色了。那天早晨阳光灿烂,风和日丽。我向往常一样把“黑白花”套在耕地的犁上开始翻地准备春播。可是一圈地还没走完,北方外蒙方向开始出现了大片大片的乌云,还没等我反映过来,黑压压的乌云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翻滚呼啸着向我们袭来,老黄马上叫我们卸犁回家,我急忙给黑白花松套,刚松完套的黑白花也知道风雨欲来,连跑带颠地向牛棚狂奔而去。而我还没跨出壕沟,狂暴的白毛风雪就已飞沙走石般地呼啸而至。使近在咫尺的房子也看不见了,我只好凭着来时的方向朝房子奔跑而去,风沙加着雪砾打得我睁不开眼睛,谢天谢地的是我总算摸到了家门,撞开门从屋里向外望去,外面早已是昏天黑地甚麽也看不见了,屋子里也完全昏暗下来。我们将牛皮纸帘子放下来,点上油灯呆呆地坐在炕上,等着暴风雪快点过去……。这场暴风雪的突然光临是五月的草原十分罕见的,而且,牧人们毫无思想准备,早晨大部分羊群都出去了。突遇这种始料不及的风雪,守在羊群的牧民和知青都怎么办呀?羊群牛群马群能抗得住这场风雪吗?他们能平安地度过风雪夜吗?一个一个不安的念头冲击着我的心。还好我们土默特的人以及牲畜没有受 到袭击和伤害。然而,到了第二天早晨,风暴已去,万里白雪皑皑,我们刚种下的种子全冻死了,刚出齐的小苗也未能抗过这场暴风雪。尤其是牧民传过话来,一个十四岁的小牧民朝鲁自始自终守在羊群未离一步,直到奄奄一息。当牧民找到他的时候,他稚气未脱的脸上还挂着一丝笑容。穿的衣服都被脱光了。听牧民说,人在冻到极至的时候就会产生巨大的躁热,直至将衣服扒开,到了这个时候就是到了人冻僵的时刻,已经无法挽回了。五一三暴风雪无情地夺走了我们大队一个年仅十四岁的牧民的孩子 -- 朝鲁。……整整三十年过去了,回想起一九七二年五月十三日的罕见的暴 风雪,相信曾经草原的知青是永远不会忘记的。因为在风雪过后的白雪下有被永远埋葬在那里的牧民和知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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