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一剑君文有感
读了一剑君《梅家婆婆的猪》一文,想起了我当知青下放在山区的日子。
我是下在鄂西北的山区,每逢到快收苞谷的季节队里都要派人上山守夜的,怕幸苦了一年的果实被那些不劳而获的生灵偷吃了。这其中最讨厌的就是野猪了,好糟践庄稼的,一晚上可以把你的半个坡扫荡成平地。
又是收苞谷的时候了,刚刚成熟的苞谷就被一些小偷小摸的野猪来尝鲜了。不时听见村上的人说哪里哪里来了一群野猪,一晚上把好好的苞谷地拱了一大片。是呀,看着就要到手的粮食被野猪糟蹋了,哪个种田人不心疼!特别是在大山区,一年到头下来连饭都吃不饱,就指望这土里刨食呢,哪有那多的剩余来喂野物?就这样,上上下下几个村的猎人都联合起来,准备打一场围猎,消灭害人的东西。
先说这山里人一到苞谷灌浆后就要派人上山守夜打更了。一般年轻人是不会去守夜的,只派一些半老头或是鳏夫,天一擦黑人就要到岗。山上守夜好清苦,一个小窝棚高高的架在山梁上,在窝棚半腰搭个架子,铺上一些从山下带来的稻草,就算是个床了。人睡在半空中下面烧起一堆柴火,用以吓唬野兽和驱寒。遇到风吹草动的就冒起来打锣,这锣一敲邻近山头的守夜人也会应和,满山的锣敲起来吓得哪些偷嘴的家伙狼狈而逃。
有一天,我们已睡下了。房东的女人来拍门说:“知识青年大学生,你们快来帮忙哟。今晚可能会打到野猪的,你们帮忙烧点开水好烫猪毛呀!杀肉给你们吃耶!”
一听有野猪肉吃我们连忙爬起来,烧火的烧火,添水的添水忙的不亦乐乎。呵呵,有野猪肉吃,啊!好久没吃到荤了!野猪肉莫味道?你望着我我望着你,谁也不知道莫味道,笑了起来。灶里的柴火架的好多,火苗往外只飘的,舔着锅沿,好像也想偷吃点野猪肉。火光照得人的脸上红红的,烤在身上暖暖的。两眼望着火光也开始迷迷瞪瞪的了。火焰跳着舞,开水冒着热气,温馨的守在灶口。我们等着等着,歪头搭脑的打起了磕睡。
忽然,房东女人冲到屋里大声的喊着:“快点快点,送信的来了说是哦打着了打着了,呵呵…….。”一路跑回去烧她的水去了。她的笑声强烈地感染了我们,来劲了!往灶里添把柴,在往锅里加几瓢水,一窝蜂地跑到院子门口候着,翘首盼着。
房东女人告诉我们,打野猪呀,谁要是开了头一枪并且打中了,谁就可以分到猪头和猪下水,其余的平均分配。这关键的头一枪最重要,如果打的不在要害野猪就会发疯地朝那个人的方向冲过去,那才不得了呢。我们村的有个人就是在一次围猎中被野猪撂倒,差点连人都搞死了,幸亏大伙帮忙快捡回了一条命。现在脸上身上还留着难看的伤疤。所以,打准第一枪的猎人是要得奖的。听说是我们当家打的头枪!女人骄傲地说着。
哦嗬!哦嗬!哦嗬哟!!!!!!!!!
一阵号子,打破了寂静的山野,一阵欢呼的人马抬着一个黑家伙,呼呼,呼呼地颠进了院子。一大伙人头上冒着热汗,不停地扇着衣服,高声地诉说着打野猪的经过。那种兴奋,那种欢快比过年喝苞谷酒还快活!
我走上前去,好奇地打量着这个黑家伙。好丑呀!一个长长的嘴巴突兀在前,两颗僚牙像两把匕首骄傲地挂在嘴边,好凶呀!一身都是臭哄哄的,黑黑的毛好长,浑身上下都是泥沙,裹得像盔甲。难怪这种土铳不好打准的。这次幸亏是用的独铳,要是用散铳就见鬼了。这是只雄性的猪,猎人说是个打头的,凶的不得了。几次围猎都把它跑了。这次不是狗子多,撵得这伙家伙飞跑,跑到了埋伏的地方,又算是白搞了。我看着着躺在地上的野猪,好大的架子,长的很瘦,可能是没有吃饱。它要是蹦起来了,该有几吓人?它活着的时候该有多威风!就是因为糟践了庄稼,抢了人的口粮才成了我们尝鲜的对象。
大的腰子盆倒满了开水,把野货抬上架子去,一个人在猪屁股后面拿个吹火筒使劲地吹,慢慢的,野猪变胖了,也显得可爱些了。把滚烫的开水浇上去,熟练的杀猪匠快速地褪着毛。我们与贫下中农们快乐地笑着,等着品尝野猪肉呢。
房东的女人提着下好的肉回灶间去煮肉了。
山间的夜晚,启明星已经升起了,有几家的屋顶上冒着袅袅炊烟,飘着少有的肉香。
房东女人给我们盛了一大碗肉,我们也急猴猴地端着碗吃起来。一会就风卷残云了。
抬起头,互相一对视,问?好吃吗?哈哈,不好吃!怎么象母猪肉呀!
这是我真实的故事。不信?可以问问上山的老知青。
2001.1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