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草原行 作者:西里


呼伦贝尔草原是达乌尔草原的一部分,达乌尔草原是世界上最后一块大草原。蒙族朋友们称它为杭盖,也有人叫它“天边草原”……

草原之约

起意要去内蒙源于一盘音乐CD,也源于网络。互联网和网上的草原知青让我知道了他们对草原永远的牵挂,也让我知道了一盘名为《杭盖》的音乐CD。这盘名不见经传的CD中的优美歌声把美丽的呼伦贝尔大草原和来自草原深处的天籁之声展现给我。而知青网友又把一个本来很陌生的歌唱演员和一个草原音乐之家带到我面前,他们就是《杭盖》中的演唱者:布仁巴雅尔、乌日娜夫妇和他们的小女儿诺尔曼。(见“倾听草原”)

《杭盖》的第一首歌是蒙语《蔚蓝色的杭盖》:

蔚蓝色的杭盖,多么圣洁的地方,刚刚出生的小鹿,庆幸在你的怀中。清晨飞出的歌声,暮色里依然在回荡,露水升空造云彩,生机勃勃的杭盖。北方茂密的大森林,洋溢着富足和安详,满山野果随你采,只要求不要改变我的杭盖。蔚蓝色的杭盖,多么圣洁的地方,满山野果随你采,只求不要改变我的杭盖。

这首歌的第一个音符从悠远宁静的天边向我走来时,我就知道我完了……。

2003年春节期间,乌日娜随团到达拉斯演出,我在机场见到了她,并和我们神州合唱团其他团员一起接待了整个代表团。乌日娜台上一曲《回家吧》赢得了观众的眼泪和经久不息的掌声。演出结束后,乌日娜在后台告诉我,她的家乡就在呼伦贝尔草原,希望我能到那里做客。她说她的家乡很漂亮,蓝天白云草地还有很多花儿,她的妈妈一直生活在那里,现在还住在蒙古包里,刚刚又买了几匹马。乌日娜没有用太多的形容词,但那些质朴简单的描述已经足以让我心驰神往,于是和她定下了草原之约。从此,天边草原就成了我魂牵梦绕的地方。

乌日娜在中央民族大学教书,只有暑假有空。2003年的暑假我没回国,未能成行。2004年暑假我在国内,但乌日娜到俄罗斯进修,又未能成行。2004年11月我到北京开会时,由海宽做东在魏公村的“呼德艾拉”(草原人家)请布仁夫妇、缺月和我。当时在场的还有作家梁晓声和乌日娜的一帮学生。那天我们在那里唱了一晚上的草原歌曲,也重新拟定了草原之约,初步计划2005年的7月中旬我和缺月(后来又加上了老程)到乌日娜的家乡去,住在她妹妹家的蒙古包里。乌日娜学校放假后就会回家,在那里等我们。当时梁晓声也很心动,但考虑到身体状况最后还是忍痛放弃了。

值得一提的是那次在北京还见到了《呼伦贝尔大草原》、《回家吧》等草原歌曲的词作者克明。克明曾经是下乡到呼伦贝尔草原的知青,现在是央视一个专题节目的主持人,当时刚刚去了一趟乌日娜的家乡。他告诉我们在天鹅湖看到了满湖的天鹅。他们想拍摄天鹅自然起飞和飞翔的镜头,在湖边等了大半天都没戏,又不想用惊吓的方式,就想了一招,在湖边放腾格尔的《天堂》。第一次听到那句“我爱你,我的家……”时,倒真有几只天鹅慢腾腾的飞了起来,但过一会儿又落了回去。后来无论怎么放腾格尔的歌,那些天鹅连理都懒得理了。克明非常具有诗人气质,说起话来就象他写的歌词一样充满了诗情画意,他的故事更让我增添了对那片大草原的向往。其实那个时候,我连呼伦贝尔在内蒙的什么地方还一点儿都不知道呢。只知道有这样一片美丽的大草原,我一定要到那里去!

草原本来和我的生命一直很遥远,它就这样被草原知青、被优美的草原歌曲,被一个草原音乐之家一次又一次带进了我的心里。我有时甚至觉得,我的上辈子一定是在草原上骑马放牛放羊来着。

从北京回来后不久就收到了悠云的一封信,她说她很喜欢《杭盖》里的歌曲,问我哪里能买到原版CD?嘿嘿,一看就是布仁的铁饭。我回信时就向她提及了我们的草原之约。正好悠云说她已经计划了两年想去内蒙都没能成行,于是,她便成了这个队伍中的一员。

至于三谷和一默为什么加盟,还是让他们自己说最好。要是我看那,三谷曾经在草原当过知青,自然有着和其他草原知青一般对草原牵挂和热爱的情结,想去再看看大草原很自然。而一默呢,我觉得他基本上属于闲着也是闲着,到哪儿拎包都一样的随机变量,正好赶巧了呗。不过我是非常感谢他们二人的加盟,他们的加盟让我们这个原本纯属散漫旅游的组合倏然提高了档次,变成了准专业考察性质的队伍。尤其是他们的摄影装备和技术,还没出发就已经为我们天边草原行的成功奠定了至少一半多一点儿的基础。

备战草原行

经讨论,由三谷提议,把这次草原之行命名为《杭盖行动》。我就成了《杭盖》小分队当然的总指挥,也就是后来的CEO。在本村首长的领导下,整个《杭盖行动》的准备工作总的来说充分体现了“有困难要上,没有困难创造困难也要上”的大无畏革命精神^o^。

《杭盖行动》将从7月16日开始,到7月22日结束。

忙忙乎乎折腾了一个月,在村民们的积极参乎下,我们装备的清单里已经有了五个睡袋+五个防潮垫、两顶帐篷、两对对讲机(悠云);4+1罐防蚊喷剂(一默+悠云),100张防蚊纸(三谷)。未竟事宜有:是否带些塑料薄膜,万一在荒野断水,可将其捂在草上,收集露水?:)可惜准备时间还是太短,没有更充分的制造困难。不然的话,估计我们没准儿要带上长枪马刀木头石块,准备打猎取食外加钻木取火煮水烧饭了。^o^

对了,我们的行囊里还装进了很多朋友们的牵挂……

我的相机是我准备工作的重点,从两年多前起意到内蒙旅游就开始了。经过一年多的调研,征求各路数码相机高手的意见,多次的选择和淘汰,最后锁定了美能达的Z5。这款相机有12倍的光学放大功能,个头不太大,携带和使用也比较方便,适合像我这种非专业、想拍好照片又怕麻烦的准摄影人士使用。为了保证相机不出问题,四月份就把Z5买了下来。测试来测试去还真的发现了问题,赶紧拿给经销商去维修。经销商拿去修理之前我是再三交代,告诉他们我7月份要去内蒙,不管能否修好,无论如何要在7月10号之前把相机还给我。谁知道就这样千叮咛万嘱咐还是出了问题。临出发前没几天经销商告诉我不知怎么的阴错阳差,广州维修服务部把我的相机送到了上海去修理,一个月之内是回不来了。我心里这个气呀!折腾了几个月什么没干成倒是真的创造了一个大困难!当时正值暑假,有相机的同事和朋友基本上都旅游或正准备去旅游,找个合适的相机基本没门。你们说这窝囊不窝囊?!冥思苦想了好久,只好借了单位一台老掉牙的美能达7i,该相机个头巨大不说,还恨不得拍两张照片就要赶紧换电池。后来又打电话向一个大学同学借了一个迷你数码相机。相机都非常不理想。没办法,咱没有困难创造了困难也得上不是?

最难办的是和布仁乌日娜理顺双方的时间表。那段时间因为《吉祥三宝》在京城走红,布仁一家霎时间都成了大忙人,打电话也很难找到他们。而他们的全部活动日程也都控制在他们的经纪人普罗艺术公司手中,自己能调整的范围很小。我和乌日娜又都很希望我们《杭盖行动》小分队能在草原上见到他们,给我们的行动增加点儿特殊内容。经过乌日娜的多方协调,直到我们临出发的前一天下午,我和缺月到乌日娜家里,他们才定下来。7月21日布仁夫妇和他们组织的乌兰牧骑一道去他们的家乡宣传草原法,同时在乌日娜的妹妹家和我们会合。为了调整这个日期,他们放弃了原来日程上布仁去杭州的一次领奖机会,还放弃了女儿去美国夏令营的机场送别仪式。

乌日娜原本还打算为我们每人定做一套蒙古袍,三谷和悠云连他们喜爱的布料和镶边的颜色都想好了。后来我看乌日娜和她的家人那段时间实在是忙得前后都找不着,买布料、找人做都挺麻烦,就自作主张把蒙古袍计划取消了。

比较有趣的是我们从第一天就开始讨论哪些地方我们应该去,瞎溜达专家还给了一溜他溜达过的景点作参考。但一直到出发前的最后一分钟,除了知道我们准备在乌日娜妹妹家里停留2天左右,感受普通牧民的生活,其他的地方都还是空白。原因在于我们一直都不知道乌日娜妹妹家的方位,其他的计划就只好留到现场临时发挥了。只有一个地方我们知道是一定要去的,那就是词作家克明提到过的天鹅湖。但天鹅湖在哪儿,也是一个未知数。不过有一点大家基本上是有共识的,就是尽量避开旅游景点,不去看那些被商业化熏染和装饰过的地方。草原行结束后,此观点被一默大大批判了一通。

交通工具由缺月和乌日娜协调,预定了一辆12座的金杯车。费用是600元一天,对方负责所有的路上开支,包括油和过路费等。我还是第一次知道有这种车,除了觉得有些大外,其他一无所知。后来乌日娜说这种车在草原上行驶没有问题,我也就放心了。

老程因为不小心混进了中央歌剧院中法合作的法国歌剧《霍夫曼》的排练队伍,成了主要“领跑”队员抽不开身,只好忍痛放弃此次草原行。缺月由于一重要客户到京的时间一直没确定,对能否成行犹豫观望,结果错过了出机票的时间。机票全部告罄,想去也走不了了。到此时,《杭盖行动》小分队的正式队员剩下了四人:三谷、一默、悠云和我。

说着就到了7月15号的晚上,明天一早就要出发了。晚上和三谷、悠云电话约好了第二天在机场的集合地点。三谷和悠云各自都有自己的交通工具,送我去机场的任务就由村驻京办主任老程承担了。临近午夜时分,又接到一默的电话,他正准备去车站上火车,但只买到了站票。一默要我明天一下飞机就赶快打开手机,那可是他的生命线,要不然在大草原上就找不到组织了。^o^

说起来也挺有意思,我是在吉林大学校友论坛上认识三谷、一默和悠云的,虽说在网上大家都打过不少交道,相互之间还真的虽也没见过谁,多数连照片都没见过。为此缺月还有些内疚,觉得她若去不了草原就把我一个人给撂在一群陌生人中间了。我说没关系,我对他们三人的信任程度还是很高的,与其说是网友,倒不如说是未曾谋面的朋友。吉坛是个很透明的地方,网友的个人素质不用担心。再说了,咱也是久经沙场了不是?!

虽说是久经沙场,心里还是有些激动。盼望着草原行,盼望着和神往已久的网友们见面,盼望着明天的太阳升起来……

《乌兰巴托的爸爸》

想你啊乌兰巴托的爸爸

想念你就唱你教的歌谣

爸爸的心像是辽阔草原

我是羊群像白云

女儿在遥远的家乡

想念你就拉起这马头琴

原那琴声随着风儿飘远

希望你能听得见

(作词作曲:诺尔曼,演唱:英格玛、布仁巴雅尔)

今年夏天,我们应布仁巴雅尔和乌日娜夫妇的邀请,到他们的家乡呼伦贝尔草原去做客。临行前一天我和缺月去他们在北京的家里商量草原行的行程。他们告诉我小英格玛的一个专辑就要出来了,其中有一首他们女儿诺尔曼作词作曲的歌《乌兰巴托的爸爸》。这首歌的曲调并不复杂,却有一个非同寻常的故事。2000年,布仁巴雅尔因公派至蒙古国学习一年,8岁的诺尔曼在家非常想念远在乌兰巴托的爸爸,就写下了这首歌。从此之后,这首歌也成了布仁和女儿间经常的对话。当时这个专辑还没有出版,我就在他们家听了这首歌的录音。歌中的女儿由诺尔曼的表妹小英格玛演唱,她和布仁的对唱把父女间感人肺腑的亲情表现得淋漓尽致。英格玛的歌声简单清晰,像草原的露珠一样纯净自然。听着歌曲深情的旋律和温馨的诉说,想到这首歌的故事,心里就一直感动着,不知不觉中就让风沙迷了眼睛……

记得当时我对缺月说,听了这首歌,突然间就明白了什么是从心里流淌出来的音乐……

我们到了海拉尔后,第一站就去了英格玛家。英格玛是乌日娜弟弟巴特尔的女儿,当时巴特尔不在,英格玛的妈妈接待了我们。小英格玛和我第一次见到她时差不多,依然朴实的像一棵草原上的小草,一点儿也没让人觉得是唱红了大江南北的小歌星。英格玛先和她妈妈一起唱了蒙语的《吉祥三宝》,我问她是否记得最新的汉语歌词,她摇了摇头,说当时录音时都是照着提示唱的。我又让她唱《乌兰巴托的爸爸》,她想了一会儿就给我们唱了一遍。英格玛今年9岁,一直生长在草原,以前从来没离开过呼伦贝尔,从来没到过大城市,从来没进过录音棚。她的歌声天然而成,像清泉一样从远方流过来。没有丝毫的浮躁和喧嚣,是上天和草原给与我们的礼物。借用网友小路对音乐的理解:小英格玛的歌声也是上帝给与人类苦难最好的补偿。

前几天听乌日娜说英格玛的这个专辑《乌兰巴托的爸爸》已经出版了,就想到商店里去买。可是花了两天时间看遍了我们附近的音像店,不是卖完了进不到货,就是根本没有。无奈之余只好到网上订购,但订购的CD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很不心甘。后来就花了差不多两个小时,终于在网上找到了一个不太理想的版本,算是先听为快。这是一个发烧友在电台播放时录下来制作成了电子文件,我把这个音乐文件放到网上后,点击次数在几天内就上升到两千多,很受欢迎。两天后,我拿到了搜狐网站送来的CD,赶快就把新的文件放到了网上……

告别草原

离开呼伦贝尔草原时,莫尔根和娜仁花为我们唱了一路的歌,其中就有这首乌兰托嘎作曲、克明作词的歌曲《这片草原》

天鹅梳妆在达赉湖畔,勃尔恬降生在呼伦贝尔草原,烈马跨过克鲁伦河,成吉思汗迎亲在这片草原;牧歌回荡在兴安岭的云端,蓝天下升腾着蒙古包的炊烟,心中神圣的博格达山,保佑着牧人保佑着草原……

阳光流淌,千年的祝愿;天上人间,就在这片草原。

7月22日清晨,天很蓝、云很白、草原很绿,我们从居住的蒙古包走了出来。从7月16日开始,我们《杭盖行动》小组一行四人(三谷、一默、悠云和我)一直穿行在茫茫的呼伦贝尔草原之上,饱览了美丽迤逦的草原风光,豪饮了好客主人敬献的烈酒,倾听了火漆根放牧点上牧民们的优美歌声,观看了乌兰牧骑狂放而又隆重的出征仪式。我们知道,今天是到了该对草原说声再见的时候了。

乌日娜的妹妹乌仁一家和他们的大哥乌云是我们这次草原之行的东道主,说不尽对他们的感激之情。留下一张照片就留下了一段美好的记忆和永远的怀念,希望有一天还能再见到他们。

画家陈继群的网名是“曾经草原”,这次随乌日娜和布仁他们的乌兰牧骑到各个放牧点去发放草原保护法的蒙文资料、宣传草原环保。他在草原当了14年的知青,他所有的油画作品都是以草原为题材,他所有的业余时间都奉献给了草原环保工作,是一个保卫草原生态的志愿工作者。我认识他有好几年了,一直被他矢志不移热爱草原的内心世界感动着。《杭盖行动》小组的其他成员都是第一次认识他,说起来三谷当年和草原还都在锡盟插队呢,刚相见就要分别,颇有些恨晚!

前一天下雨,我们的车被泥泞的道路和一条小河沟挡在了4公里外的林场里。因为其他车一时来不了,乌云他们就决定用这辆平时运羊出去的卡车把我们送到林场。他们不知道其实我们都很兴奋,不愿意到驾驶室坐,争先恐后都要站在露天的车厢里。

汽车开动了,乌仁家的草原小屋渐行渐远,从我们的视野里慢慢地消失了……

美丽的草原一路和我们同行,让我们在心里留下最后的感慨和感动。美丽的杭盖,美丽的林间草原……

乌兰牧骑演员莫日根和娜仁花也和我们同乘一辆车,她们在车上唱起了《这片草原》和《旅行者》。优美动人的歌声正是眼前如诗如画景色的写照,让人不由得不陶醉。

《这片草原》这首歌以前就听莫日根唱过,面对草原再次聆听,感受却格外不同。歌里唱的地方我们都去过,歌里描绘的景色我们都见到过,每句歌词对我们来说都像是一部短片回放:

“天鹅梳妆在达赉湖畔,勃尔恬降生在呼伦贝尔草原,烈马跨过克鲁伦河,成吉思汗迎亲在这片草原;牧歌回荡在兴安岭的云端,蓝天下升腾着蒙古包的炊烟,心中神圣的博格达山,保佑着牧人保佑着草原……

阳光流淌,千年的祝愿;天上人间,就在这片草原。”

我们匆匆来了又匆匆走了,没有带走一片云彩,却留下了无法磨灭的眷恋和深深的祝愿,还有一路上讲不完的故事和兄弟姐妹般的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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