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好久没上论坛了。先几年是病，直折磨得我奄奄一息。这两年是因为忙着维权。

我病好后，深刻体验到人生无常，要抓紧时间做自己想做的事，满足自己的心愿。我好久以来就想拥有一间咖啡厅，不需要大但一定要温馨。里面有些书有些工艺品，淡淡的书香弥漫在咖啡里。。。。。。

地点我早就瞄好了，在市中心连绵的高大雄伟气势磅礴的大商城后面，有一个10几年历史自发形成的风情商业区，它都是由住宅楼的一楼改造成的商铺，当年为了解决就业问题，发展小商品经济，政府鼓励市民打开向街的墙壁，就有了今天节次鳞比连绵几条内街的小商铺。这里有很多小资情调的咖啡厅，有些是既卖咖啡又卖时装，有些是咖啡和艺术品兼营。很多白领喜欢逛这里，很多文人艺术家也喜欢在这里喝咖啡。日本的电视台来过这里拍纪录片，香港也有不少女性来这里经营。这里是目前广州市最小资的地方。

我在小区里挑了一个商铺，是我一看就喜欢的，它正在转弯角，俗称7字位商铺，两条街都看得见。价钱按照当时的行价，因为是住宅的性质但是使用是商铺，所以也不便宜，与2线马路的正式商铺价格差不多。

我犹豫着，用商铺的价格买住宅性质的房子，是不是愚蠢？一旁的中介鼓起如簧之舌，说10米外大马路边的商铺（一线）已经卖到10万元一平方米，我买后只要去规划局改变使用性质成为商铺，大概花几万元就成。我看见附近确实有30多间已经成功去规划局变更“住改商”手续的个案，就买下了这间房子。中介直夸我会投资。

在等待房产证下来的半个月里，我常常在晚上笑醒，我仿佛在梦里都闻到了咖啡香。

（二）

一觉醒来，枕畔的蝴蝶飞走了，咖啡香无影无踪。我怎么也料不到，我会卷进日后闹得轰轰烈烈内幕诡异全城关注的“天河南事件”。

拿到房产证后，我马上去规划局办理住改商，被告知暂停受理。然后我接到通知，要我去街道办开会。会场上坐着上百号人，一问全是天河南小区一楼的业主。S主任说：“下星期要封闭小区，生意不能做了，你们赶快抓几个“水鱼”把房子卖掉吧”。“水鱼”在广州话里是有钱却没脑的意思。我脸上火辣辣的，心里又气又急，我-就-是-那-“水鱼”啊!!!

业主们懵了，继而哗然，但S主任斩钉截铁说政府行为不可更改！业主们只好互留电话，三三两两走了。

第二天，2005年8月25日，广州日报登“要取缔广州市的住改商，天河南是试点，首先封闭天河南小区”。

天河南炸锅了！一楼的业主象我这样的投资客很少，大部分原住民是弱势群体，十几年前这里还是交通不方便的时候，单位分房子领导先挑3楼以上的，又黑又湿的一楼没人要，一般都是给单位里的司机、工人、残疾人。谁会预见到有朝一日一楼全改成了商铺，租金高昂，楼价比楼上高出几倍不止呢？这些原住民业主一般年龄偏大，文化不高，在激烈的商业经济中没有竞争力，很多家庭一家几口都没有工作，属于城市贫民。有些业主自己经营店铺，更多的是将店铺高价租出，自己在偏远的郊区租低价房，以租金的差价维持一家的生活。所以，一间小店，就是他们的全部家当，全家生存的依靠。现在，饭碗要打烂了，怎么不会激起他们激烈的反抗呢？！

租客的反应也很激烈，天河南的商铺装修都美轮美奂，一般都要投资10多万，有个香港女孩投资一百多万实现她浪漫的梦想，搞了个“亲子屋”，让带着孩子的妇女可以边购物边喝咖啡小孩也有地方玩。现在，政府突然说不让干了，业主肯定不会赔偿她们装修费，她们也是很气。所以她们也积极加入到维权的战斗中。

05年9月4日，是一个下着阴雨的星期日，天河南小区的羽毛球场上，聚集了一百多个业主和租客，举行“阻止封闭小区”签名会。因为原来基本上互相不认识，通过租客找业主，业主找邻居，逐渐把业主一个一个挖了出来。那些大标语都是我写的，当年在农场我负责搞宣传，想不到30年后还得重操旧业。晚上电视播出我们的新闻，左轮慷慨激昂抨击错误行为，我看到他身后“业主维权”那几个大字笔划很直，很抢眼，心里暗自得意，呵呵。

（三）

业主们聚在一起互通了情况：

根据广州市规划局《1987年报建图》规划文件，天河南小区是作为一个开放式商业步行街规划的。在广州市政府“广州新中轴线规划图”中也确定，天河南小区被规划为一个“休闲购物地带”。事实上，天河南小区的商业街建设已有10多年的历史，而且一直是开放式的管理模式。目前天河南小区的商铺近200户,50多户已办住宅改商用途，12户已办临商。

广州市2000年颁布“住改商”禁令，2年后因为李长春书记鼓励下岗人员再就业解除，2005年再次执行禁令。政策五年三变.事不宜迟，我们10个业主代表马上整理了相关文件和资料，还写了呼吁书，赶去天河区政府要求见区长。区长的秘书满脸鄙夷把我们训了一顿，还报警叫来警察要拖我们出去。业主X小姐太气愤太激动了，跑到栏杆边声称如果警察扯她，她就从6楼跳下去！这样才获得某局长接见。局长说封闭小区是接到市政府命令，他们本来也不愿意这样做，但没办法。

我们一查，根据《穗规法2001》12号文，我们的住宅符合住改商的条件，就赶紧集合了几十业主去规划局要求办住改商手续。规划局某领导说政府的红头文件大过《穗规法》，住改商一律暂停，电脑锁死。

一夜之间，天河南的街道到处贴满了市政府红头文件2005年2号文，内容是坚决取缔无证照经营。政府专门成立了整治办，在天河南逐间店铺查营业执照，营业执照过期的一律不许营业。

我的房子买的时候还带着租约，租客找我说已经接到通知因为无证照不许营业。我很奇怪，我看房的时候明明看到墙壁上挂着营业执照的镜框。租客说实际上从05年年初起工商局就不给到期的营业执照续期，整治办上门查证的时候看到营业执照过期一把抢过没收，所以她什么证据都没有了。我说你怎么人家抢就让人抢呢？这是很重要的证据呀。她说我一个弱女子怎么敢跟人家争呢。我只能叹气，幸好工商局已经电脑化，我才能通过历史资料打单，拿回曾经有营业执照的证据。

业主之间一打听，不但没有住改商的店铺营业执照不能续期，连已经住改商店铺的营业执照也不能续期，通过这种手段，天河南70%的店铺顿成无证照经营。“整治办”开着搬家公司的大卡车，天天在天河南巡视，看见谁无证开门经营，就把货物全部扔上车。你关门不经营，他就晚上来，用铁棍撬开铁闸把货物拉走。一时间，天河南风声鹤唳，人心惶惶。租客纷纷弃店而去，往日繁荣的景象不再

（四）

负责广州市这次整治行动的某领导，曾经亲自带队开着40多部大货车把某干货市场的货物一扫而光；在她指挥下，全市几十万小商店被暴力执法，众多经营者殊死反抗保护财产，我们天河南的业主也和整治办干了一架。

天河南的店铺差不多每天都要遭到扫荡，租户们不甘心，一看到整治办露头就关铁闸，等他们走后又开门做生意。可是这样长期下去不是办法，商店彻底关门的越来越多，来逛街的人越来越少。05年9月27日，业主们与租户们集合在天河南羽毛球场表达不满，“新闻日日睇”和“今日关注”也来采访。等记者们走了，中午一点钟，我们看到整治办（由6单位组成，约100多人）浩浩荡荡走进小区，业主们跟在后面叫“鬼子进村了！”“鬼子进村了”！我很感慨，如果当年提着脑袋干革命的那些老革命还在，不知他们会如何想，他们抛头颅洒热血是为了啥？整治办象往常那样分成数个小队，看到开门的店铺就查证，营业执照过期的就把货物搬到搬家公司的大车上，可是在天河南一路42号的服装店，他们遭到了店主姑娘的殊死反抗！

当时那个店主姑娘来不及关门，被整治办冲了进去，她不许拉走她的时装，可是整治办人多，已经动手把她的时装塞在纸箱里。她撕心裂肺地哭叫着，突然拿出一把剪刀就要割脉，我们几个女人听到叫喊声赶快冲进去抓住她的手腕。我们替她求情，都是为了一碗饭而已，不让做关门就是了，衣服就不要没收了吧！我们苦苦哀求，哭声震天，阿芬甚至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可是整治办人员把我们拉开继续动手！他们对我们厉声喝问身份，把摄像机对着我们扫来扫去，可我们并不怕，因为我们是业主，并不是他们所想的是混进来的坏人。我们僵持了很久，他们召来了警察。警察进门二话不说，两个架一个要把我们拉出去。我们死死抓住挂衣服的不锈钢管，就是不走。因为我们报了媒体，我们想等媒体来揭穿事情的真相。一个警察突然用力掐住我的手腕，我深刻领略到什么叫阴险，那是非常疼痛又没有伤痕的！我痛得尖叫一声：“你敢动我？！”那警察果真不敢再碰我了，又去撕扯其他人。其他警察又来撕扯我。。。。。。现场一片混乱，我渐渐感到不支，L小姐挤到我身边，我看到她眼睛里的恐慌，怎么媒体还不来啊！我们悄悄互相鼓励，坚持！我们一定要坚持到媒体的到来！！

媒体蜂拥而至，我们流着眼泪诉说事情的经过。这时我才看见原来上百个整治办的人员和警察已经在门外拉出好大一个警戒线，警戒线外上百个业主和过路群众在围看，在叫骂！我突然看见我的邻居也在执法的队伍里，在诧异地看着我，我觉得很糗！！！好像在做梦，我怎么会弄到如斯田地？可是经此一役，我在业主们心目中的威信迅速提高，他们说想不到我这么勇敢。好在当天晚上电视新闻里没有我的镜头，左轮真是善解人意，呵呵。上了镜头的阿芬被亲朋好友的电话盘问了几天，他老公不许她再出来维权了，他老公说：“你们和政府斗，能斗得赢吗？”事后一检查，我们几个女人的手臂都被掐得黑斑条条，这时候才感到疼痛。可是更痛的是我们的心！一种不被当人看的屈辱，使我们气愤又无奈。

（五）

媒体基本上一边倒地同情、支持我们。那段时间，天河南小区里经常可见各个电视台的人员在采访、拍摄；各报章的记者在与住户、行人交谈。电视里经常出现天河南的镜头，报纸上天天可见天河南的新闻。甚至香港的媒体也过来了，但他们不是我们招过来的，我们拒绝他们的采访，我们怕得罪政府。最让我们振奋的是人民日报也关注这事了！他们工作很细致，对我们业主签名表上的地址电话逐一核对，核实是不是真的业主。有媒体的支持，我们看到了希望。

同时我们也检讨自己，确实有些商铺扰民。为此我们成立了业主互助会，并向政府和楼上住户承诺：

1、我们支持政府取缔污染和扰民的店铺，今后我们会自律，按照政府的规划，有选择地甄别进场经营的行业，不做扰民的行业；2、我们愿意出钱出力自筹资金，增加保安、在街口安装摄像头，改良社区的环境治安和增加消防设施；3、在政府指引下，成立商铺的管理机构，邀请楼上业主共同管理小区。

我们把承诺书在小区街道、各个楼宇派发，争取楼上住户的支持。对于楼上业主反对我们最厉害的领头人老Y伯和L姨，人们起哄说我和另一业主还算“美女”，由我们负责做老Y伯的工作；我们也不示弱，起哄让另外两个“帅哥”做L姨的工作。我们厚着脸皮按响老Y伯的门铃，老Y伯不开门，我们就跟着别的住户上楼，上了老Y伯的家。其实老Y伯只是反对那些小餐馆之类的扰民行业，做时装精品他没意见，他并不想砸大家的饭碗，我们取得了共识。我们“美女”顺利完成了任务！可是那俩“帅哥”，好几次在小区里见到L姨，鼓足勇气走了没几步还是逃之夭夭了。是男人的脸皮薄？还是女人缺乏理性使人望而生畏？呵呵。

当时政府打击我们一个重要的理由就是说住宅营商影响了楼上的住户，现在老Y伯不带头反对我们了，我们的努力有了良好的结果，我们以为有了希望。可是，风云突变。原来9月27日我们和整治办发生冲突那天，原计划是美丽女市长要来天河南视察整治结果的，结果发生了轰动全城的一幕。他们认为有人在搞破坏，要抓幕后“黑手”！他们把那天拍的摄像反反复复让有关人员看了N遍，可是那天在场的确确实实都是业主和租客，于是我们几个被叫到街道办，街道负责人和律师向我们传达：

1、你们成立互助会是非法的，你们在羽毛球场开会是非法的，你们拉横额是非法的。

2、整治天河南是执行政府命令，你们的个人利益要服从大局整体利益。

3、整治按计划继续进行，你们闹是没用的，你们不服，可以去法院告政府。

一夜之间，媒体全都噤声，我们再搞什么抗议活动，记者为难地说他们都不让出来了。人民日报的记者也说他的报道被压下来，上头说这事不简单，有内幕。该记者还好心地提醒我，小心“枪打出头鸟”。

我在上海的亲戚打来电话，说上海的征地开发产生很多纠纷，老百姓不服去闹，事后政府出面，会给老百姓比较好的结果，可是为首的几个要去坐牢！亲戚提醒我要小心，看开点，就当做生意亏了钱，认倒霉算了。

真是计划不如变化快，事情急转直下，我们的心情犹如乌云压顶，沉甸甸的。

（六）

羽毛球场不让我们呆了，我们就移师“地下”。有一个过街隧道人烟稀少，我们就在那里开会。九月的南方，正是最热的时候，隧道里空气混浊，憋闷得我们个个浑身大汗。不知谁说了一句笑话：“现在我们真象过街老鼠了”！大家苦笑着，可是心里真想哭！为什么我们维护自己的权利还要这么鬼鬼祟祟？为什么我们明明是弱者却被当作刁民对待？我们气愤了！媒体不敢来天河南，我们就冲出去！

05年9月30日，天河南60多位业主去区政府请愿，老人和妇女拉着横额站在最前面，横额上写着：“请给我们生存权，请给我们发营业执照”，“强烈请求保留天河南商业街”。不是天河南的男人胆小，是因为男人如果在前面往往被认为是黑手，他们都是“孩子小老婆嫩”的年龄，还要养家糊口，我们保护他们。信访办只是收了我们的呼吁书和材料就再不理我们了。区政府门口骄阳似火，没有遮荫的地方，也没有坐的地方。怕我们坐在地上，他们还狠心地用水龙头把马路浇湿。热汽蒸腾上来，好几个老人受不了去医院打点滴了。我们虽然如热锅上的蚂蚁但还是坚持着，希望能感动政府人员。可是我们足足晒了6个半小时，从早上9点30分到下午4点，没有人出来理我们！我们实在坚持不下去了，我眼前发黑就快晕倒，好多人满脸通红，大家就快崩溃了！有人提议拦马路把事情闹大，但最终还是惧怕政府说我们闹事抓我们而收兵了。那天回家后，基本上每个人都病倒了。

05年10月19日，我们去了市政府请愿，市政府信访部门对上访的老百姓不错，专门在市政府门外搭了个大棚，里面有一条一条的水泥凳，我们可以坐在那里等候。信访科人员态度很亲民，说：“我们高度重视这事，会尽快派有关部门解决”。我们开心地回去了。

可是整治办还继续隔三差五地去天河南整治，他们不敢暴力了，也没有晚上偷偷撬开店铺铁闸的事情。但是天河南还是继续衰败下去，有品牌的时装店不敢来，原有的店铺沦落为走鬼，能过一天算一天。前面说过的那个开“亲子屋”的香港L小姐，那天在路上碰见她，却认不得她了！她才30岁，走路却颤颤巍巍的有两个员工扶着她，员工说她精神受了刺激，得了什么怪病，手颤脚颤，一天吃好多药。L小姐伤心地说，她把全部身家投入到天河南，却得着这样的损失，她要回香港了。我们说你再坚持看看吧，我们正在争取。她说她绝望了！

其实我们也差不多绝望了。几个月来，我们多次去街道办、区政府、区规划局、市规划局、市政府、市人大、工商局、公安局、市政协。。。。。。连市政府信访办的处长见到我都亲热的说：“XX，你又来啦？”搞得我很不好意思。我们去过的部门大部分显出对我们很同情又爱莫能助的样子，说这是市政府的决策，然后一个部门推一个部门。。。。。。而政府有关部门显示出他们坚强的决心，市里其他地方的住改商都不管了，但对天河南继续整治绝不松手。有一次我们在工商局门口，碰到街道S主任，他说你们不要再闹了，没有用的，你们在政府的大规划里，只是小菜一碟！而某局局长在我们上访的时候，干脆说“你们眼光太好了，政府也看中了这个地方。”联想到最近沸沸扬扬的传言，有说因为全亚洲最大的购物商城就在天河南马路对面，他们嫌天河南铺租便宜抢客，而。。。。。。有说发展商看中了这块市中心的宝地，想打击楼价收购。。。。。。有说你们想得太复杂了，仅是为了照顾楼上住户的情绪而已。。。。。。我们觉得没那么简单，如果是为了楼上住户，为什么不加强管理，可以禁止经营小食店等污染行业的呀，用一封了事的简单办法，不是留下政策嬗变的把柄？政府的管理未免太粗糙水平也太低了吧？如果是官商勾结搞天河南，用政府公器为自己牟利，胆子太大良心也太黑了吧？如果是政府为了形象工程与民争利，不管老百姓死活，那还是人民的政府吗？

有些事，可能我们永远也不会清楚。

（七）

之前我们没有去省里反映情况，是怕得罪市里。现在看来市里是不会考虑我们的反应的了。反正船已经破了，我们就下决心破釜沉舟吧！用业主们的话说，我们天河南，死也要死得壮烈！

05年11月7日，我们上百个业主去省委请愿。省委很重视，马上把市领导、区领导、街道领导以及各职能部门如规划局、工商局的领导都叫来了。那天我没有当代表，我坐在外面与业主聊天，我看见业主们把喝完的矿泉水瓶子都给了82岁的黄老伯，原来黄老伯现在捡破烂为生。一了解，原来很多业主的经济状况比我想象得困难多了！拣几个说说：

1、黄老伯：我家两个80岁的老人，与女儿及2个孙子一起生活。全家就靠出租商铺的收入，在郊区租房住及生活。孙女最近入院4个月，借了4万元。现在拣破烂为生。

2、林XX：一家五口只有儿子有工作，600元工资，还有一个儿子弱智，原靠租金生活。现在商铺租不出去，自己天天背着孙子拣破烂卖。

3、简XX：我家2个儿子，一个失业，一个下岗，我本人心脏有病，每月药费都要1000元，全家生活都靠租金，现在关了半年，生活马上困难。

4、李X：残疾人，老婆要照顾本人和80岁老母无法工作，母亲有高血压和糖尿病，儿子要读书，一家生活全靠租金，现在生活非常困难。

。。。。。。。。。。。

我马上整理了一份“天河南一楼业主生活状况报告书”，里面记录了42个特困业主的情况，复印几份送到会议室。后来业主代表说，政府人员原来正在跟他们唇枪舌剑辩论，看到这份报告书，马上都沉默了。

很快，工商局允许已经办了住改商的商铺领营业执照，没有办住改商的，还是不能领营业执照，但是很少来打击了，偶尔过过场。街道办在天河南搞了个招聘会，努力给业主们介绍工作。市领导发表讲话，给一年过渡期。。。。。。最近过渡期时限到了，又给一年。。。。。。

天河南又热闹起来，但档次不如以前了。因为不知哪天政府又不让做，商户们不敢大投入，品牌店也不愿进来。但我们感到政府还是很关心民生的，我们希望也相信政府会给天河南一个出路。

至于我个人，这几个月来的经历使我深有感触：维权在这个世界上是迫不得已的，没有哪个人愿意。

最后，用我们广州人爱戴的电视主持人陈扬的口头禅来表达老百姓的心声吧：“和谐社会，就是让底层的人都能分享到社会发展的成果”。

全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