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勐龙拾零：

  车祸

    五月一日，到达连队已有一个月了，营部开完大会我与一同伴去兄弟连队看望火车上新结识的朋友，迟至二点多钟回。走到景勐公路５９公里处（曼龙扣和曼井勐中间）只见前面人头攒动，情况异常。十来个民兵背着枪，形成警戒线。快步走近一看，原来此处发生了车祸，一辆拖拉机的机头，单独地停在前面，它的车箱侧翻在离车头三十米开外的水渠里。一米见方的纺织品大包散落在路边和水渠里。在公路内侧的干沟里，排铺了十几米的白布，白布下躺着五具尸体，风吹动着白布，隐约露出死尸的轮廓。那掀起的一角，一张口角有白沫的男青年的脸显现出来……

如此之长的白布如此之多的死人，平生第一次看见，令人毛骨悚然。只见一个佩着手枪的矮个子军人对着面如土色的司机咆哮着“老子要枪毙你”。（后来得知那是宋参谋长）

原来这是一辆从景洪拉货到大勐龙的拖拉机，路上搭了三男两女五个知青，另有一现役军人，行至５９公里处，车箱搭扣脱落，车头却浑然不知继续前行，车箱高速惯性前行，失去了搭扣的牵引架触地后，侧翻在右侧水渠内。除一名军人身手敏捷从相反方向跳出。另五人均被扣压水渠下，沉重的车箱加上棉包挤压，导致窒息而死。午后边疆公路上人烟稀少，鲜有车辆过往。逃生的军人只能跑步到附近农场求救，早已晚矣。

那五名死者，都是黄浦区下放分配到一团的知青。到农场才一周，利用“五一”假期专程到大勐龙给亲友递送帮带的包裹之类，竞遭不幸。

出事不久，附近连队都接到通知，要求辨认死者。我连队老徐晚上悄悄对我说辨认时有一个人很像我后来，我一旦乘上那摇船般的拖拉机，总会想着跳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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