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其格姑娘现在肯定长得更漂亮了。多年没见，真想她！”坐在长途汽车上，直嫌汽车跑得慢。

前几年，我考上大学。离开大队时，她送的我，并哭着央求我：“白哥，你一定早点回来看我！”我答应了她。这不，今天专程回队来看她了。

来到大队支书嘎拉森旺其格家。

“现在和大集体时比真是天壤之别呀！”我惊讶地说。

“可不是嘛！”嘎书记说：“改革开发以来，牧业变化真大！以前社员过的那叫啥日子。年年不分红，家家都欠帐，五块钱过年，穷的叮当响。”我接着说：“我在队里放了三年羊，只分过一次红，共分了八十九块钱。上大学走时，一算帐还欠队里二十七块钱。那时队里的工分是一个工陆毛柒分钱。一个二十几岁的大小伙子，天天放羊，还养活不了自己。哎！那拖家带口的人是怎样生活的就可想而知了。连个买醋的钱都没有！”嘎书记接着说：“那时的政策不对头。天天搞阶级斗争，不搞生产，就怕人民富了。谁家略微有点儿钱，就被扣上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大帽子。大今天的制度，束缚了生产力的发展，调动不起人民的生产积极性，使人民越变越懒，没有上进心。干是一天，不干也是一天，干好干坏都是一天，那还干啥？！就吃狗的，喝狗的，不干活气狗的吧。集体利益和个人利益不挂钩，社员对集体不负责。出工不出力，自私自利，生产怎能搞好？怎能富起来？小伙子们尽打光棍。一个牧业队，养着几万头牲畜，而社员一年四季几乎见不到一点荤腥油花儿。想吃肉了，只好偷杀，骗杀队里的羊。”嘎书记显得有些激动。

“不过现在确实好了！”我仔细地打量了一下嘎书记的装潢的漂漂亮亮的房子说：“现在政策对了头，包产到户后，人人都有了干劲。家家都有几百头羊，以至上千头羊，生活一下子就提高了。着可真是过起城市化的生活，养着上千只的羊，大把的票子口袋里装，装不下的存银行。在咱队里，我不算最富的，还有连羊带钱上百万家财的人呢！”嘎书记笑着说。这时我环视了一下嘎书记的家里屋外，家里：沙发、立柜、写字台、绸缎被子、电视、冰箱、冰柜；屋外：太阳能蓄电池、风力发电机、大小汽车、摩托车、小四轮、砖砌棚圈，样样俱全，生活富裕殷实，一目了然。嘎书记接着说：“孩子们都上学了，有的还上了大学，在城里当经理，当处长。光棍们都娶上了媳妇。邓小平对咱牧民就是好！““其其格姑娘去哪了，在吗？”我突然着急地问嘎书记。“刚才还在呢。你等一下，我给你叫去。”说着嘎书记到外面喊其其格格了。

一会儿，其其格连跑带喘地跑了进来。我一看，哎呀！真漂亮！我紧紧地把她搂在怀里，亲吻着她。其其格真是出落得比以前更好看了。你看她那浑身上下的雪白的绒毛，卷卷的，犄角弯弯的，两只大眼睛，又俏皮又活泼，脖子上还挂着一只小铃铛。她后面跟着十几只像小狮子狗似的小羊羔羔，个个滚圆滚圆的，叽里咕噜地跑了进来，连蹦带跳地，好奇地看着我。

“赛白努（你好）白哥！”其其格问候着我。“赛、赛、赛（好！）”我连忙答应着，顺手抱起一只小小羊羔羔。“着都是我的孩子，”，其其格告诉我。“你生活好吗？”我问到。“好！”“你妈呢？”“在那”其其格用手指，指了指窗外。“走，咱们一起看你妈妈去！”我拉着其其格的手，大步流星地朝那座窗明几亮的砖瓦房走去。其其格的妈妈是我由天津来依克乌素大队后的第二年出生的，已20多岁了，不过和咱们人类的岁数应是近80岁的人了，所以我应当叫她奶奶才是。

当我一进屋，其其格的妈妈立刻从炕上跳下来，高兴地连声说着：“快、快、快上炕坐！”然后又是倒奶茶，又是摆奶食，忙得不可开交。

“您身体好吗？”我问道。“好、好、好！”奶奶接着问我：“几年没会来了？”“五年了。”我说：“我走的那年，其其格才二岁，那时我天天抱着她，和她玩，可亲了。”“现在都当妈了，孩子一大堆。”奶奶说：“你走后，她天天念道你。那年她生了病不是你找医生，连夜看护她，她恐怕早就没了。”“您老，这几年生活好吗？”我问。“好、好、好！”奶奶说：“我们也住进宽敞的砖瓦房，冬天一点儿也不冷。生羔子，坐月子冻不着。夏天还有带顶棚的棚圈也淋不着。”站在一旁的其其格插话说道。吃的、喝的、住的都提高了。冬天有吃不完的饲料和青贮鲜草。哎，这人啊，受得了罪，享不了福啊！奶奶说到这，我奇怪地问：“您老怎么了？”“我妈得了糖尿病。”其其格说。“听说这病和吃得过好有关系，对吗？”奶奶问我。“不完全对，但和吃喝过好，营养过剩有很大关系。改革开放后，天天吃好的，吃出病来了。看来这好东西也不能吃多了。”奶奶说着把奶茶端给我，坐在我身边说：“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说吧，没事，奶奶。”“说错了，就算我没说。”奶奶接着说：“你听说过这四句话话吗？”“哪四句话？”“土地沙化，草场退化，雨少风化，沙尘暴经常化。这是怎么回事？这是不是你们人类的过错造成的？你们人类太自私了！把个生态都给破坏了。要知道这美丽的大自然，不光属于你们人类，还属于我们羊家和其他所有生命的。你看看，草原上鸟快死没了。三分天灾，七分人祸，对吗？”奶奶说着还掉了眼泪。“这让我们的子孙后代如何再生活？”我沉思了一会，说：“奶奶，您说的对，这是我们人类的过错。对大自然过多地索取，野蛮地对待大自然，不保护生态，滥砍滥伐，具体到咱们牧业上来说，至尽仍延续着粗放形式，草场超载，这就加快了草场沙化，退化。现在我们人类已认识到了这一点。正在采取措施，纠正这种错误的做法。”“这就好！”奶奶连连称赞地说：“我还有个问题。”“说吧，奶奶。”“人们还还说，这草场退化，主要是我们山羊的过，对吗？”奶奶不解地问。我坚定地回答道：“不对！前些日子报纸上专门批判了这种说法。肯定了山羊对人类的贡献。”“这就好！可那个网围栏，也不好，弄得连路都没法走了。你的羊场，我的羊场，天天为羊场打官司，哪块草场是我们的呢？”我没办法回答。奶奶一脸的不高兴。

“老奶奶，牧业今后怎样搞，您老谈谈您的看法。”我恳切地说。老奶奶想了一会，说：“我看减免税收很重要。这样不但减轻了牧民的负担也减轻我们羊家的负担。我们山羊还可以勉勉强强地承担税费，那绵羊大哥就不行了。一只绵羊一年能交几斤羊毛，根本交不了税款。”“还层层加税！”我接着说。“妈，您说啥呢！您老不看报纸，不听新闻，不看电视，啥也不知道。温家宝总理早就通知了大家，牧业税全免了！”其其格说。“那可好了！这样牧民和我们羊家的生活又可以提高一步了。”奶奶高兴地说：“小白，你对牧业今后的发展，有何看法，说说，我听听。”我说：“今后啊，你们羊家要计划生育，控制头数。”“计划生育？”奶奶不解地说。“就是啊！你看看现在人们只注意数量，不注意质量。草场都承受不了了。这草场能不退化吗？”我向奶奶解释道。“有道理，往下说。”我说：“然后施行‘圈养’”“这能行吗？我们都野惯了。”奶奶不解地说。“这当然有个过程，慢慢来。”我说：“施行了圈养，再种植含有营养价值高的牧草，这样既保护了草场又保护了生态，还提高了羊的产肉量和产毛量。”奶奶不停地点着头。我接着说：“将来还要向外国学习好的经验，高现代化牧场，高现代化养殖业。”“太好了！不过你刚才说的那个计划生育，控制头数，能行吗？牧民生活怎样提高？”奶奶不解地自言自语着。我说：“奶奶，这的确是个矛盾，中央政府正加紧研究，相信在不久的将来，会出台一整套对各个方面都有利的措施。既有利于我们人类，又有利于你们羊家、马家、牛家、驼家和一切有生命家。提高生活水平的同时，保护好生态和大自然，保护好我们共同依赖生存的这个唯一的家园----地球。记住草原的昨天，建设草原的今天，创造草原的明天，为你们的和我们的子孙后代的幸福，让我们携起手来把草原建设的更美丽吧！让我们共同承担起这一历史使命和责任。对不对，奶奶？”“对！对！对！还是大学生，说出的话句句有理。这年月没文化可什么也干不成啊！”这时嘎书记进来说：“小白今天来了，一会儿都去我那，大家坐一坐，喝点儿酒，热闹一下。奶奶，您老也去啊，”“不行，不行！我可不去。我喝不了酒，酒那玩意，少喝。喝多了，没好处。”奶奶说。“奶奶，去嘛，去嘛！”小羊羔羔们七嘴八舌地叫嚷着。

席间，大家说呀，唱呀，跳呀，好不热闹！老奶奶乐得合不上嘴了。

其其格引吭高歌，一曲曲悠扬动听的长调歌曲，回荡在辽阔的草原上。

美丽的草原，我的家，风吹草地遍地花。牧民高唱新生活，歌唱我们的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