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兵团的日子里 ---队长羊启安 作者:蓝蓝


2006年五月我应农垦总局的邀请参加了知青回访农场的活动,我一到场部招待所丢下行李就往已经调到场部附近生产队的老工人冯大姐家奔去,想让大姐帮我联系一下当年同在一个连队生活工作过的老工人大家在一起见见面好好聊一聊。

我前脚刚到冯大姐家,老队长羊启安开着个小马力的摩托车就赶到了。车前面的兜兜里还装着一个飘着诱人香味海南特产——大树菠萝。车挡前别着一把菜刀在五月的阳光下闪闪发光。原来他前天就听说我将要代表西庆的下乡知青回访第二故乡,他在树上觅好了这个饱满圆润的菠萝密,让它

在树上好好长着谁也不许打它的主意。这会听说农场的车把我接回来了连忙去把它给摘下来,拿着准备开菠萝用的菜刀直奔到招待所找我。到招待所听说我已下工人家了,又匆匆开车赶来。我双手接过看着老队长递来的那香气扑人的大树果实,望着那张诚恳朴实的面孔,那一头的热汗,那阳光下仍闪动着光芒的菜刀,眼里不由得涌上一股热流。

记得那是在1968年底,我们一群来自广州青年学生下在海南岛西北部的西庆农场里的八一队。羊启安是我们当时的队长,就凭他姓羊当初就让我好奇了好一阵,一问,原来他是海南儋州县的本土人,因为他纯朴忠厚,事事听党的话,处处身先士卒地走在群众的前面所以,所以就算在文革中,他在群众中仍是威信不倒,两派的群众都没把他怎么样。

我们刚到海南,就是他常手把着手地教我们干农活。对知青的关爱就像对自已的弟妹一样。我们一位别号叫小猫的女知青,在下到一个叫九亩六的水田里工作时,水田里长满了大蚂蝗,“海南的蚂蝗可以做腰带”那可是海南岛一大怪。

蚂蝗是一种首尾都带着吸盆的软体动物,平时它靠吸取动物如牛血为生,它在吸附人体时它的吸盆会分秘一种麻醉液使人丝毫不觉得痛苦,只是在它吸的肚肥肠满离开时,那伤口才会阵阵剧痛并流血不止,可见它的恐怖和利害了。九亩六水田的蚂蝗特别的大,队里的妇女谁也不敢到这里开工。蚂蝗久没闻到人血的了早就饥渴不已。

知青们虽说都是城里生城里长,先前谁也没见过这么大的吸血怪物。因为当时的最高统帅毛主席一声令下,我们都奔农村这广阔天地里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来了。青年学生们在这里本着改造自已的非无产阶级思想,个个不甘落后,小猫是共青团支部委员,更是事事严格要求自已。只见她站在水里的两条腿爬满了蚂蝗,十多条蚂蝗在疯狂地吸着她的血,可恶的蚂蝗是很难把它弄掉,因为它是软软的一条两头带吸盆的长虫,你拔了这头的吸盆它那头的连着,拔了那头的这边的又吸住了。小猫只好不去管它任凭它们贪婪地吸着自已的血。一直坚持工作到收工,但是,羊启安队长第二天还是下了死命令不许小猫再到田里去了。几十年过去了知青们的这种工作态度竟还使老羊耿耿于怀。

使老羊久久念道的另一件事是在1969年初,国家物质生活很贫乏。要过年了,场部发下来一张购买手錶的票劵,当时老羊是队长,每天半夜都要早早起来打钟招呼大家起床割胶,没有闹钟也没有手錶,他为了怕误了大家开工的时间常常是睡不稳觉,这次场里发下来的錶票大家一致通过给队长购用。可是会后羊队长把这难得的錶票悄悄地给知青们送来了。说是他习惯了早起,用不着看錶,这票就送知青好了。我们几个知青一分析,就知道老羊家的困难,他并不真的是不需要而是没有钱去购买。大家二话没说各自把自已的钱拿出来凑在一块,星期日就去把手錶给买回来了,当我们把这块闪亮的国产錶送到队长手里时,他哽咽着半天说不出话来。

闲时老羊也爱和我们聊起在儋州特有的民俗风习和他的风流往事,并曾使我们惊诧不已。原来在当地每逢农历十五的夜晚,这里的年轻人都会参加山歌对唱,乡里的男青年和女青年分别集中在两个山头,边用儋州方言唱着情歌边慢慢互相走近,先是大合唱,越走越近到后来便是各自唱自已的了,唱着对着彼此找寻到了对心的情人,然后,女青年便可以把男青年带到自已父母为自已在山上盖起来的茅草房里圆房,直到怀孕或有了孩子后才去和男青年结婚。这就是传说中的海南有八怪之一:“少女背着孩子谈恋爱”我们八一队里的本地人的婚姻多是经过这样的对歌——当地叫“嗌叮”而促成的。老羊队长在说起他的夫人时,不无骄傲地夸奖她是带着孩子和自已结婚的。

和老工人们在一起,彼此有说不完的思念,道不完的深情,毕竟我们曾同耘一方土,共饮一井水,弹指挥间三十八年过去了,我的知青情结依旧浓烈如酒,生命在反思中升华,没有了昔日经历过的艰辛,也就不能有如今面对困境的洒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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