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兵团的日子里 ---楚云秋 作者:蓝蓝


楚云秋是一位近七十岁的身材矮小,沉默寡言的湖南籍老太太。

我认识楚云秋大姐已经是三十八年前的事了,那时我上山下乡去了海南岛的广州军区生产建设兵团,因为在同一个连队里,我认识了狩猎能手军工罗学春大哥。他是湖南60年代初的退伍军人,老实忠厚,只是脾气有点犟,常常把他利用业余时间打到了各种野猪,山鸡,黄猄,箭猪等各种山珍野味煮熟了请我们知青到他家里开开荤,从那就了解到楚大姐是六十年代初期她随着当兵退伍的爱人罗学春一道告别了父老乡亲离开了故乡来到了祖国最南疆——海南岛,参加当时党中央号召的“开发海南,建设海南”的生产建设。她与世无争和对大家唯唯诺诺的习惯使全队的工人干部都说她的性格特好。然而楚云秋的命运悲惨坎坷,这次我在海南农垦回访活动中见到了她,方知别后这些年来她的人生道路中,竟又一次次遭遇了许多的不幸。

下乡期间,她的大儿子因过去吃了“米”猪肉后感染了米猪虫(寄生虫)。就是在小孩的头皮上长满了象痱子大小的小包包,每个小包包里都有一条头发丝大小的小白虫子。病到后期,我们已经可以隔着他的头皮看见包包里的小白虫在移动。为了给孩子治病,他们全家倾尽全部身家把孩子带到大陆求医。一次要到广西治疗,我们知青凑了一百多块钱支持他去治病。此事一直被楚大姐记在心里,楚大姐的孩子患的这种奇难杂症虽经多次各地求医但一直无法治愈,反而越来月严重了。本来就不富裕的家此时更是一贫如洗了。一次,老罗把孩子带到广州求医,又一次被拒医门外,百般无奈之中老罗为了一家人的活路,狠下心肠把儿子安置在侯车室里。当晚,侯车室的工作人员发现他是被人遗弃的病孩时,就要把他带走,孩子坚定不移地告诉大家他爸爸一会就来带他回家。就这样,他不吃不喝地在侯车室里抱着老罗留给他的衣服包袱,硬是坐到夜里,使一直在远处观察着他的老罗再也按捺不住了,万般痛心的去把孩子又领回了海南。孩子很懂事很乖,知道自已拖累了家里,他的学习成绩一直是班里的前矛,然而,长到十二岁左右时还是病重不治死了。他们家的生活一直出于贫困之中。

前几年,楚大姐的爱人得了癌症病故后,她还没在悲痛中缓过来,她次子的小孩半夜起来,跑到后山树上掏鸟窝竟摔死在树下,待到天亮了家人把他找到时,工人们看到这小孩子痉倒在树下,双手还各抓住一只小鸟,已经断气一段时间,没法抢救了。二媳妇痛心得几乎精神崩溃。为此,离开了伤心之地,回到了县城的娘家。

小儿子是一位身患五种眼疾包括青光眼的残疾人,眼睛的视力仅能看到一点光亮。他讨了位哑巴媳妇。一家人多年以来就靠大姐一份退休工资过日子(370元)幸好去年队里出头,帮助他千方百计地申请了残疾人补贴每月两人共补贴费160元。还帮助他儿子进了农场。有了一点基本工资才使一家人免受更大的苦楚。然而,我所看到的是他的儿子和媳妇在开工时竟是媳妇先把地里的情况比划给瞎子老公知道,瞎子再教媳妇应怎样做这些活计,两个人比比划划咿咿呀呀的配合默契地完成。

我到楚大姐家拜访了她,并把专门给她捎来的一些食品和少量的钱给她留下,希望这坚强的女人来年能过的更好。楚大姐先是说啥也不肯收下那点钱,她几次激动得流下泪水,连声说道:“知青们都是好人哦!”大姐是位有心人,为了表达她的心意,她在家里团团转了一圈,最后在她伙房的地下找出一条胳膊粗的老黄瓜,飞快地用刨子削去皮,再用菜刀把瓜切成一小段一小段地摆放在盘子里,再洒上一勺白砂糖端到我面前深情地一定要我尝尝。

我艰难地把这由大姐亲手捧上的清甜的瓜片和着苦涩的泪水咽下,心里无限感慨的是大姐的日子过得真不容易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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