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节感怀
作者:wenjun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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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时分,忽然间感觉很饿。许久没有这感觉了,吃饭成了例行公事,往往只是因为时间到了,像是完成一件任务。为了驱赶吃饭的无聊,于是人们发明了聚会、应酬这类词,拿吃饭当幌子,借机聊天、谈事、唱歌或者搞腐败。今天我居然找到了饥肠辘辘的感觉,应该也是一种享受,否则这人生大抵不完美。 要寻点什么来填填肚子,这才发现吵吵了好些日子的端午节居然就是今天!于是觉得好笑。一个从不关心天气预报、每天都不注意是星期几的家伙,竟然也好意思绞尽脑汁写文章,发帖子,给别人看?确实“以其昏昏使人昭昭”,或曰“马列主义装在电筒里――只照别人不照自己”。既然现在知道了今天是端午节,“革命不分先后”,也凑个热闹,跟缺大律师学着哼:“粽子啊粽子!” 超市里花红柳绿,那些个粽子让你看见了也根本不知它是啥!各式各样的包装盒花里胡哨,镶金包银的盒子也不少,甚至连名贵木材雕刻的都有。古时笑话说“买椟还珠”,如今它绝对不再是笑话。尤其是那些镶嵌着有机玻璃的粽子盒,犹抱琵琶半遮面,让你能看见少许粽子的身影,准能得到看见比基尼女郎时的感觉。连粽子也与时俱进到这等地步,俺们再不努力看来真的“跟不上形势”了。于是“感叹亦嘘唏”,不知屈原九泉之下有知,会不会为此而咏出一条新的“天问”来。 忽然想起儿时,肚子每天都是饿的。无论什么节日,只要有吃的盼想,就会念念不忘。那时,离端午节还有几天,全家人都开始忙活。需要爬到山坡上去寻那些野艾,母亲说可以做“野艾粑粑”的;还要去河边塘畔,采些蒲草回来挂在门框;母亲会泡些“雄黄酒”,给每个人额头上沾一点,还得呷一小口,据说可以驱役避邪。尤其记得隔壁陈奶奶家,她一定会贴一张青面獠牙的大胡子古代将军像在门上,于是我才得知那个人叫钟馗,专门捉鬼的。她说在他的老家浙江,家家户户都要贴的;而她的外孙女,我们唤作一春姐姐的,会用五彩丝线缠出个“小粽子”挂在胸前,里边装些我们不知道的中药,气味怪怪的,却不难闻。 端午节的粽子一定是自己包的,我还很小就会包粽子。去到潮湿的野地里,采摘些名字就叫“棕叶”的叶子回来,用开水过一下,再拿泡发了的糯米,搅和少许饭豆之类,包到棕叶里。往往得塞一两颗红枣,偶尔也会买几片冬瓜糖或柚子皮糖回来,尽管馋不可耐,还是忍着,把它包到粽子里才是正道。那粽子包的时候如果没捆结实,就会有糯米饭从缝隙里挤出来,而那粽子也就一定不会好吃。还有一种“凉粽”,包成扁三角形,完全是素糯米不过得加适量的碱,煮熟了就是浅浅的黄色,用红糖水蘸着吃,是另一种滋味。当粽子煮在锅里,过一阵就会飘出清香,那么诱人,我甚至感觉得比吃粽子更有味道。可惜那时的粽子总是极其有限,还没吃出滋味来它就没有了,于是总会有无尽的回味与留恋。 端午节还有一个重要的活动,那就是去柳江里看划龙舟比赛。一个个木船组成的浮桥,总是挤满了人,两岸坡地上也挤的是人,龙舟就在那段江水里竞逐,岸上的锣鼓呼应着龙舟上的旌旗,煞是热闹。及至赛果出来,奖品里少不得一只烤猪,金灿灿黄澄澄,那么诱人。我不止一次暗地里发誓:长大了一定做一个龙舟赛手,吃那烤猪一定要吃到打饱嗝为止。 如今,柳江里那条浮桥早就没了踪影,江水依旧在不紧不慢地流淌。当年那些令人留恋的粽子,如今也变成另类模样。我还是钟情于近乎传统的粽子,不习惯那些华丽的装潢,谁知道那些粽子里是否夹杂着什么“不宜人类食用”的东西呢?买下几个粽子,却找不到当年的感觉:那么激动,那么兴奋。饿劲似乎过去了,人流依旧熙熙攘攘,嘈杂的超市似乎一下子变成无声世界,眼前好像在放一部无声影片。 等会儿回到家,这粽子放进微波炉里,然后吃掉。只是不知它是什么滋味。到点了,开饭!到点了,过节!只有这节日的名字没变,它还是叫做端午节。
本贴于2006-05-31 15:14:02在乐趣园→海阔天空→华夏知青论坛发表.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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