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干年前，我到保定去，乘了慢车，这车上是不禁止吸烟的。我刚点燃一支烟，对面坐的女士提出抗议了：“您这是污染环境，而且不尊重人。”看上去，她象个读书人，而眉宇之间又有几分“泼”气，我知道她决非善类。

当时，正是美国第一次打伊拉克的时候。我回答她：“美国炸弹的轰炸、伊拉克、科威特烧油田，这对环境是怎样的污染？你不去管也不敢管，却来管我小小百姓的小小香烟，能耐呀！”

她脸上浮现出我在姊妹行中常见到的宽容的微笑，嘴却不饶人：“庄子盗跖篇说：盗跖之为人也，心如涌泉，意如飘风，强，足以踞敌。辩，足以饰非。原来还有点不理解。现在可算看见活盗跖了。”

我说：“过奖过奖。”我们就在烟雾缭绕间聊了起来。她就是做环保工作的，话题自然是围绕共同关心的问题而展开。

达成共识的有以下几点：

（1）战争是破坏环境的罪魁。美军当年在越南使用“枯叶剂”虽然阻挡不了越南人民解放的大方向，但造成的严重后果至今尚未消除。在以后的局部战争中，造成的恶果也有着很深远的坏影响。我们如果借口人微言轻，管不了这些事，是不负责任的做法。

（2）对无奈情况下造成的生态平衡破坏，可以谅解。集中力量制止对环境的“无理”破坏。

南泥湾开荒，有人说那是对生态平衡的破坏。这是出于无奈的。因为人最基本的需要是生存的需要。即使真的破坏了环境，也总比被敌人困死、饿死好。但是，吃饱了撑的为取乐而破坏环境，就是不可饶恕的了。再说，这个“乐”也太短暂，是以后世人的哭为代价的。

（3）生产发展与环保。

据说上世纪60年代初，王震将军要率军垦战士，开发内蒙古草原。但内蒙的乌兰夫主席顶住了。当时批判苏联修正主义，乌兰夫巧妙地提出苏联在西伯利亚开荒失败的事情，说：不要忘记赫鲁晓夫失败的教训。此事就这样结束了。在草原上，好多流血的斗争，背后都隐藏着环保问题。如嘎答梅林的起义，背景就是是否把草场变为农田。

生产要发展，也要符合自然规律。否则杀鸡取卵，得不偿失。

前几天和一位搞舞蹈的朋友聊舞蹈艺术，我说舞蹈产生于上古，内容有祭祀、生产、战争、爱情、歌颂自然，几部分。现代社会与这些内容矛盾日深。如歌颂自然，以前传下来的孔雀舞，出现的是大自然中自由自在的孔雀，将来，我们只好表现一只笼中孔雀，那个舞蹈可怎么看？

丰收舞是世界各民族都有的，是反映丰收后的喜悦。不仅农耕民族有，畜牧、狩猎民族也有表现收获喜悦的舞蹈。可是，现代社会的收获是发工资，我一度想赶上时代，编个发工资舞。于是边想边跳，唱着：“发工资，发工资……”我儿子大笑，说：照这样，老板可看不上你了，下个月还不给你发工资了。看来，工业化社会不仅破坏了以往的自然环境，而且也破坏了在原有环境里才能产生的艺术。只有保护了环境，才能保住那些文化、艺术珍品。

（4）怎么办？

火车很快就要进入保定车站了，谈话似乎刚刚开始。关于最重要的“怎么办”的问题，我提出了最重要的是宣传。但是我强调不是宣传群众，而是宣传领导。

宣传领导一语，不太合文法，（应该说：“对领导进行宣传”），却是我们行当里常用语。历史是群众和英雄共同创造的，群众和英雄缺一不可，做事要群众，但还是要“呼”“应”相结合。瞿秋白先生诗曰；“原知治国平天下，自有英雄大圣人”。英雄可以一呼百应……一呼亿万应。所以“宣传领导”是环保的重中之重。

这种说法当然太不具体了。我看到过好多宣传领导的实践，效果极大，可是车到站了，来不及细说，我们匆匆互留地址，没谈完的话留待日后。

 

本贴于2005-10-30 00:59:04在乐趣园→海阔天空→华夏知青论坛发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