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这帮朋友扒扒堆
作者:齐凤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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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8.3 我有一帮搞美术的朋友,他们有的是书法家,有的是画家。 这些搞书法的,有的擅长隶书,有的擅长行书,也有楷书非常厉害的。那些画画的朋友,有专攻仕女工笔的,有的搞大写意的,就是搞油画的极少。搞油画的那几个朋友,他们喜欢法国印象派的风格,从他们的作品中也彰显出“巴罗克”和“洛可可”味道。 每年在文联开理事会或是节日搞笔会,我总能和这些朋友相聚,休息时或酒桌上,他们都喜欢听我对他们的书画作品评价评价或挑挑毛病。我不加掩饰,直接点评,他们认为我说的很到位。好象我说的话就是《皇帝的新装》里小孩说的话一样最真实。其实,对这帮头戴国家级、省级书法家画家桂冠的朋友,我早就给他们定了位,而且给他们扒了几堆。真正达到书法家画家水平的没有几个,大部分属于民间艺人,剩下的只能算是工匠。
先说说工匠派的书画家,在这些工匠派书画家中,真正专业毕业的极少,大多数是初中毕业生。他们平时很少读书,只是凭着自己那点小才气、小灵气、小聪明,到处挥毫,胡乱涂鸦。而且表现得特别狂气。红白喜事他们大显神手。商店开业他们把“开业大吉”写得特别红火。城市的墙体到处是他们涂的黑体、宋体、魏体的广告。他们的字不仅写的很大,而且写的很鲜艳,很刺眼。他们按每平米收费,每月的外块足够抽烟喝酒的了,但挣的钱从来不买书。 这些工匠派书画家,百分之九十九是一条腿走路的。搞书法的,不是先从楷书开始,他们说临帖太没意思,不如写行书随意,写草书痛快。从学书法开始,没学走就学跑。我有一位写了四十年书法的朋友,他能写一笔怪书法,很受人们青睐。有人评价他的字怪,我说他的字就是通俗歌曲,属于改革开放的产物。但很多人跟他求字。他送人的字除了唐诗就是宋词,如果别人出词,他当时写不了,他得回家查字典。就这种工匠派的书法家,一幅字在天津也能卖三四百,不管他写的好坏,但有人买他字。 这些工匠派书法家,除了风格单一以外,对书法之外的东西,音乐、文学就很难进入了。所以说,我给他们的定位是,工匠派书法家,《卖油翁》里有句话说的非常好:“我亦无它,但手熟尔”。这话用在他们身上最恰当不过了。 民间艺人 说到民间艺人要比那些工匠派书画家高一个档次。我的朋友全忠是一位搞了四十年美术工作专业人员,他的美术字无可挑剔,他写的新魏书在同行里是一绝。他的颜体楷书达到了很高的水准。但给人的感觉就是缺少点灵气,写得略死板点。他不仅能写字,国画也能挥毫。他比较喜欢画梅花、画山、画松树。但给我的感觉就是不透亮。光、点、线、层次差点,卷面不太干净。但是他在同行里算是前辈,人们对他的人品、对他的作品不观评价,对他的水平也没人敢定位。只有我给他定位为民间艺人。他听后感觉定位很准,同行们也很说很恰当。说实在的,我说他是画家书法家属于给他戴高帽,属于糟践他。说他是民间艺人,我有很多根据。首先,全忠老兄不具备书画家的气质和才气,从他的穿着打扮上看,五十六岁的人了,仍然穿着二三十年代农村人穿的对襟便服袄。现在很多裁缝店的师傅都不会做对襟便服袄了。尤其是袄上的扣,是用两个布疙瘩做的。现在的裁缝都不知是怎么做的。其二是他的衣服总是带着泥土,鞋上也是沾着土地味道。他家住农村,家里有几亩地,春种秋收,一年多半时间都得收拾地里的庄稼,刚五十六岁,背就驼了。写字画画他只能到了单位才能挥毫泼墨。我说他是一手拿着青纱帐,一手拿着狼毫长锋的民间艺人。 全忠老兄虽说缺少点灵气,但他的文学功底很厚实,唐诗,宋词《古文观止》能背很多,他对书法绘画的理论掌握得也不少。除了这些,他对音乐也十分喜好。古典名曲能哼哼不少。他自己总说:“要是没有家里那几亩地,我肯定比现在要有出息。”我说:“那也不一定,人的才气是先天的,不是后天的。工夫可以练,才气和灵气不是练出来的。”我这么说他并不反对。我想,假如全忠兄家里没有那几亩地,不被生活所累,他也许比现在强。假如生活真得清闲了,全忠兄是否还追求书画艺术?这可很难说了。 我给全忠兄定位的民间艺人的第三个理由,他对民俗礼仪非常在行。他家住农村,村里的红事白事都请他帮忙,村里发丧人怎么批殃他样样精通。农村盖房上梁选什么日子这事他也知道。盖好房子之后,门里的影碑,房山的墙壁画也找他画。前几年瓷厂请他画瓷砖、画花瓶,他一夜能画几百块,一夜能挣几百块,他人累得精瘦,但钱没少挣。这些活计,真正的画家是不干这差事的。只有象全忠这样的民间艺人才干,而且干得很出色。
在我认识的这帮朋友中,够上书法家,画家的只有雪岩和瑞章了。他们的才气、灵气、文化修养、绘画素质是前者不能比拟的。二十几年前他们就参加了在人民大会堂举办的全国十人画展。他俩每人展出了十幅作品,受到了全国美术专家的好评。雪岩的写意到国外展出,瑞章的一幅荷花拍卖十万元人民币。这在我认识的书画家中,雪岩、瑞章是出类拔萃的。白石老先生说:“功夫在画外”这话在雪岩和瑞章身上得到了验证。就说雪岩吧,我每次到他的画室,在他不做画时,他的手里总是捧着本书,有时是古典文学,有时是名人字帖。他读帖时可以把自己的身心渗透到帖里。他谈古典文学时,可以把古典文学渗透到脑子里和血液里。雪岩出众的地方是他的记忆力,他出去采风写生,有的写在画夹上,有的刻在脑海里。看他现场做画那才叫过瘾,大笔一挥然后勾、皴、 擦、点、染,运用得非常娴熟,连一支烟的工夫也不到,一幅大写意山水就跃然纸上。最后题上款,盖上章,一幅佳作就完成了。 最近瑞章出了两本《白描百花写生画稿》技法的书,这在同行中属首例。书出来后,文联美协为他召开了作品研讨会。满头白发的瑞章依然很谦和。他赠书时诚恳地请人家多提意见,而且彰显出大家的风范。教了一辈子书的瑞章退休后还给市老年大学美术班讲课,他象教小学生一样耐心指导老干部习画。瑞章在老年大学口碑很好,他一辈子始终不忘是为人师表。 每年夏天,公园的荷花刚一长叶,瑞章就骑着他的加重自行车带上画夹,马扎,就到北寺公园写生。从我认识他开始,他每年暑假就到公园写生。一晃有十几年了,从来没有间断。他出的这两本书就是他十几年写生的结晶。 工匠、民间艺人、书画家好象是鲁班精心打造的一副艺术梯子,分成了三个台阶。每个台阶都有一定的距离,想跨越是不可能的。你在哪个位置鲁班早已给你安排好了,当不了书画家,好好做一名工匠也很光荣;当不了书画家,能成为一名民间艺人也是一生中的荣耀。当然成为一名书画家可以被人传颂,作品可以载入史册。但真正成为一名书画家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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