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插队纪实(下)1971.1—1971.8
作者:郑G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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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住新蔡无纠纷逍遥自在回富县遇好人有惊无险 71年元旦社论又大谈成绩大讲团结,不过据小道消息林彪和陈伯达似乎在搞分裂,小道消息说70年11月根据毛的指示陈伯达已开始接受批判。真是你方唱罢我登场,官场倾扎如此激烈无信义可讲,拍马屁一不留神就拍错了地方,真是伴君如伴虎。 元旦后不久军队开始野外拉练,那几天成百辆军车堵在新蔡的几条不宽的街道上,大兵们在大棚车上裹着大衣一呆就是一天不许下车,军队的司务长们把新蔡自由市场的鱼、肉、蛋、菜都包园了。 也是元旦后,卫生系统宣布所有的日常用药全部降价20—50%,这对于几乎没有什么现金收入而且缺医少药的农民来说是一件好事。至今陕北一些朴实的农民还把毛、周、朱当做神灵供奉在庙里,常年不断香火,百姓以自己的方式怀念有恩于他们的伟人。毛在延安及解放后的一段时间里,根据中国的国情尽了很大的努力让广大的工人、农民看得起病,孩子上得起学,即使在陕北偏远乡村,人均年收入不过几十元的山沟里也建有初级小学,以及农村的赤脚医生与合作医疗制度不完善的雏形,只不过毛的后人不但未能将其完善反而将其支解了。毛后期虽犯有种种难赦的错误但此功是不可没的,他心中还想着一点最底层老百姓的疾苦,这是中国从古到今历代政权所不能比拟的,在这点上人民也是怀念他的。 干校里藏龙卧虎是知识分子聚集的地方,给我提供了许多学习机会,铁道部一级工程师庆程道是个土木兼无线电专家,我经常向他请教无线电知识,学习使用无线电仪器。在干校期间我又自己设计印刷电路板组装了一台6管外差式收音机,在陕北不用外接天线就能收听到世界一些国家、地区的华语广播。 严叔家里藏书丰富,古今中外名著文学作品他有两箱子,图格列夫、托尔斯泰、马克•吐恩、大小仲马、奥斯特洛夫斯基、曹雪芹等的小说当时都属于禁书, 他儿子严小周乘家里没大人把书翻出来借给我们看,等严叔发现此事后气得把他儿子臭骂一顿。不过大院里对家属中的意识形态领域里的阶级斗争抓得不是很严,也没有街道的婆娘查户口,我乐得看了几部中外名著,在那个时代是很难得的。‘钢铁是怎样炼成的’我看了两遍,感触颇深…,保尔为何总能战胜他的对手?而且每个漂亮女孩都喜欢他,真像一篇童话,保尔的每个好友都是既年轻成府又很深,似乎个个都是天才的外交家和政治家。书中有一些如何为人处事的警句写得很精辟,有一段话其大意几十年未忘:钢铁是在高温和严寒中冶炼成的,人也是如此。 1月底,快过春节了,新蔡也热闹起来,县城里张灯结彩,上百个高音喇叭从早到晚播放着样板戏和革命歌曲。乡下娶亲、串门、喝酒、划拳也挺热闹。一天我在新蔡城边看见一辆娶亲的花车,一个看上去也就十四、五岁好像还未完全发育成熟的小女孩穿着红棉袄腿上盖着新棉被坐在车上,这是新娘?好象初中还没毕业,她身旁坐着个30多岁的妇人,作为新娘她显得太老点。大车与我同路,我跟着马车来到我每次进城必路过的一个村子里,还没进村就听见震耳的鞭炮声,同车的妇人拿出一个红盖头蒙在小女孩的头上,果然是个小新娘。在看热闹的人群中我见到与我熟悉的该村的生产队长,队长说:女孩属马的,过年就十八了。我心里一算才16岁多,比陕北女子的婚龄还小,这么点小孩就结婚生娃怪不得这儿的人口密度大。光城关公社就有8万多人,顶上陕北的一个县了。队长拉我一起喝喜酒,我称有事谢绝了。 想起我插队的那个村有一个叫安义合的就是刘娜她们的房东,我们去的那年3月义合周岁18属兔是个独子有两个姐姐已出阁,他媳子是羊泉北章村的叫乔凤珍属虎周岁19,凤珍的哥哥要结婚房子紧张,家里希望赶快把她嫁到雷村,给哥哥腾房娶嫂子,可女婿年纪小不够法定婚龄,两亲家一商量决定给女婿改属相。公社民政部门领结婚证很松,村里开的介绍信上写多大就按多大登记,这个比我还小的娃居然真的把大媳妇娶回来了,到年底还生了个娃。他妈才40岁就当奶奶了,平均每代就比北京快10年。老乡说:咱庄稼人整年苦重,白天下苦,夜晚间也没啥乐的,一辈子也就这点喜兴事能解解乏,当然要早办。 从二月底就开始天天收听陕西台的天气预报,准备回村,连续一个多星期天气预报说延安地区总是阴有雪。干校根据 嫩江3351部队的王来信说:徐松林分到延安柴油机厂,正在西安柴油机厂培训让我路过西安时去找他, 我们又到街上转了一下,在钟楼附近的一家委托店里我看见一架六成新的58Ⅱ型照相机售价42元,只可惜当时兜里只剩40元了,要不然就可以摄取许多知青的珍贵镜头了。 第二天早7点我赶到车队,老八路把我介绍给司机一个山东大汉,车是一辆罗马利亚产5吨卡车。8点车队出发,车上还有十几名石油工人,他们真是来自五湖四海,四川、甘肃、河北…,他们准备到富县张村驿葫芦河一带搞勘测。车先开到西安石油化工学院装上几个木箱,大概是勘测仪器,然后就向北开去。 12点到铜川,车队停在铜川一家饭店门口,饭店吃饭的人很多,等了40分钟才吃上饭,吃完饭我觉得肚子难受又上了一趟厕所,前后不到十分钟回来一看车队已经开走了,我的手提包还在车上,这下我可傻眼了,倒霉事总让我赶上…。 我只好顺着公路向北走,走了一小时来到一个上坡处,车到这都略减速,我站在坡上见车就拦,可没有一辆车停下,也不知过了多久,我也豁出去了站在马路中间拦,终于迫使一辆石油队的两吨自卸卡车停下来,司机打开车门就骂:我日你奶奶的,你找死啊!我赶紧上去递烟,说:师付,我是第XX勘测队的,刚才吃饭误了车,请您帮忙捎一段赶上那辆车。他把烟扒弄开说:你骗谁?我就是XX队的怎么没见过你,滚一边去。这时副驾驶座上下来一个20多岁的青年,冲我说:你说实话,到底是哪儿的?我一听他的口音是京腔,他乡遇故人如遇救星,马上就说了实情,并把那个盖村章的假介绍信给他看。 他与司机商量了一下说:上车吧。车上装了一车袋装水泥,我靠着翻斗前板坐在水泥袋上,车走了一会儿又停住,那个北京师傅递给我一件棉大衣说:穿上点别冻着。我赶紧说:谢谢。过了一会那个北京师傅也爬上翻斗让我到驾驶室里去,我哪好意思去,就说:你们让我搭车我就十分感激了,哪能再占你的坐呀!北京师傅见我不下去,他也和我一起坐在翻斗里聊起天来。他家在北京云岗住,是64年去的克拉玛依.他说:最近在榆林地区靖边一带发现储量很大的油气田,去年在富县葫芦河用地震爆破法也发现油气田,他们是抽调来进一步探测的…。车过了宜君天开始下雪了,他又让我去驾驶室,我说:我怕热,不怕冷还是你去吧,别为了我把你冻着。他说:那我下去了,你把大衣领子竖起来别冻着耳朵…。 到了黄陵终于赶上车队,司机见到我,高兴地拍着我肩膀说:真有你的,你是咋追上来的?我开到半路才发现你没上车,我还让他们把你的包收好,准备回西安时带回去呢。北京师傅说:这小子真够鲁的,站在马路中间拦我们的车,还蒙我们说是咱队的,我一看就知道他是北京知青,我还奇怪他怎么会知道咱队的番号,敢情是你们告诉他的。当夜在黄陵旅馆住宿。 第二天 保学、满刚、学斌等听说我回来,都跑到我屋里来,大概知道我还没吃饭,拿来白馍、软糜子膜、黄黄和小米汤。我从新蔡带来两大块自制咸肉,由满刚操刀掌勺切了二斤肉片炒酸菜和大伙一块就着廉价白酒边聊边吃,来义说:哎呀呀,兆威你说起吾这达的话像太太的,听你说话就像个陕北人咧。我听了心里咯噔一下有一种说不出的失落感,才两年我就被同化了,在别人看来我快成为一个地道的陕北农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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